華瀾庭四人可不是軟柿子,正相反,都是久經戰陣的硬茬。
失了先手不怕,扳回來就是,尋真還不知在那個地方看着他們的表現呢。
痛打落水狗?
誰先落水還不一定!
最先反擊得手的是諸葛昀。
魯雄抽身撤步,踏足在海面上,同時抽動捲住了諸葛昀的粗長海蛇,要把他拖下海去。
諸葛昀就勢上前一步,眼看就要跌入到海水之中。
猛然間,突如其來,當諸葛昀這一腳踩實,一直飄浮不動的水蜘蛛的一隻節足毫無徵兆地彈了起來,幾處關節行雲流水般甩動,如一杆筆直的長槍,閃電一樣扎向魯雄。
魯雄全副精力都在諸葛昀的身上,這下猝不及防,大驚失色。
水蜘蛛的節足又長又粗,黝黑鋥亮,不亞於一根大樹的主幹,前端尖利,這要捱上一下,還不開膛破腹。
魯雄怪叫一聲,極力晃身形閃避,最後還是被戳中了大腿。
空中濺起一蓬血雨,魯雄偷雞不成蝕把米,自己先掉入了海中。
諸葛昀手中槍調轉,反手一劃拉,槍尾尖部在海蛇身長劃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海蛇負痛扭動,放開了對諸葛昀的纏繞。
諸葛昀剛一放鬆,沒想到海蛇頑強,滑開時一吐信子,張嘴咬向他的脖頸。
諸葛被唬了一跳,不肯定海蛇有沒有毒,偏頭一讓,一腳把海蛇踹了下去,然後一槍追身,貫入了海蛇的腦部。
剛纔在路上,林弦驚和易流年在鬥嘴,華瀾庭在幫腔,而諸葛昀的注意力則在黑寡婦身上,時不時向尋真提問幾句,尋真見他感興趣就教了一些,還讓他操控了一會兒水蜘蛛,這也是他們被海腥幫追上的原因之一。
好奇好問發揮了作用。
諸葛昀雖然對水蜘蛛的認識還不全面,可粗淺的瞭解讓他知道在何處使力用巧勁能夠讓其節足動起來,一舉迫退了魯雄。
另一邊,易流年攀附在虎鯊身上,在即將入水的一刻,黃金錯刀切開,扎入。
虎鯊皮糙肉厚,黃金錯刀倒是切入進去了,但被裡面的筋肉骨骼夾擋住,虎鯊吃痛,入水後奮力向深處游去。
易流年拔刀,浮出水面換氣。
童林自天而降,雙手交替連發真氣,轟擊易流年。
易流年提氣換形,在水面上閃避,殘影過處,身後留下道道沖天而起的水浪。
數次過後,他再也無法穩住身形,就要沉下。
童林跟上,加大掌力下擊,而水下的虎鯊也遊了過來,上下夾攻。
一人一鯊聯手之下,易流年落水中招。
但那只是他“幻影遊動”術法中的一個虛影。
虛影破碎,易流年在不遠處鑽出水面,黃金錯刀斜揮。
這次,刀影如山、刀光似煉,刀氣縱橫,海水都被激起翻涌。
虎鯊再添傷口,水面染紅,它潛入水下,不敢再露頭。
童林大怒,全身旋轉,掐訣併攏雙掌。
易流年所在水面翻卷起來,很快形成一個漩渦,他身不由己,在中心掙扎着抵抗水流水壓。
童林高舉雙掌,如刀劈下,海水被分了開來,眼瞧着易流年要被這一道氣勁劈中。
然而不知爲何,易流年如同被一隻無形之手拉着一樣,身子驟然出了水面,迅速向空中飛去,脫離了危險區域。
童林追了上去。
再說林弦驚,他站在大盾上正受到劍魚羣和左道傾長劍的襲擊。
林弦驚驅動紫華奇林盾,似踩着只滑板,在海面上游魚般往來穿梭趨避,致使對方的攻擊連續落在空處。
左道傾見自己在空中遠距離攻擊的靈活性和力度不足,遂收了劍魚,降了下來,臨近後發起猛攻。
面對左道傾連綿凌厲的劍氣,林弦驚右手一抖,幻化出一面和腳下大盾相同的虛幻之盾,一面變線滑行,一面抵擋。
他現在已經可以把大範圍的龍形戰陣凝聚成小型陣盾,藉助紫華齊林盾的飄飛之力,應付左道傾並不吃力。
華瀾庭也展開了反擊。
自從在厚土大陸歌月會總部裡經過天雷的衝擊後,華瀾庭的腹內雷丹如今青瑩圓潤,而且收發自如,釋放出的雷屬性真氣中夾雜着絲絲淡淡的紫意,威力大增。
跨入七星北斗境後,華瀾庭可把靈力升級後的元力經由通身毛孔散逸,當帶着雷電之能的氣息輕微外溢時,周身傳來輕微的噼噼啪啪聲,再一晃身,禁錮他的海冰嘩啦啦碎開掉落。
靳取見自己的海水凝冰法輕易就被華瀾庭破了,心頭微驚。
不等他動作,華瀾庭衝出冰山後,金絲鐵線飛出,直取靳取。
尚在途中,現如今提升了不知多少個等級的五行清炁雷力接連噴吐而出。
靳取冷哼一聲,手一招,他下方海面上的白骨小舟應聲飛起,被他當作兵器用出。
骨舟立起迎上,擋住了金絲鐵線的雷力攻擊,舟身劇烈晃動。
趁着靳取的視線被阻,華瀾庭並不糾纏,一個空中寸步千里,再出現時已經到了靳取的近前不遠處,雙手左右一分,金絲鐵線分作兩股,“撇捺人生”發出。
靳取先驚於華瀾庭的瞬移速度,再驚於“撇捺人生”那簡練卻蘊含極大切割之力的招法。
到底是玄珠強者,雖驚不亂,意念閃動,退了幾步的同時,骨舟被他召喚而至,豎在身前。
金絲鐵線交叉劃過骨舟,片刻之後,骨舟分作三段掉落。
靳取揉身而上,簡簡單單一拳,對着華瀾庭轟出。
爲防華瀾庭故技重施逃走,周圍水面上又掀起數道水浪,並呈扇面狀向中心擠壓,固化成冰,阻擋退路。
華瀾庭揮出金絲鐵線,同時下墜,靳取也隨之降落,揮拳追擊。
金絲鐵線卻不是攻擊靳取,而是飛向了易流年,捲住其腰,把他從海水旋渦中拉了出來。
華瀾庭在即將入水時疾停,猛然發力,易流年被加速從海冰空隙中拽了過來,而他自己在會意後也借力疾飛,徑直迎上了靳取的第二拳。
華瀾庭則發動寸步千里身法,迎面截擊從寒冰夾縫中追了過來的童林。
易流年施展出他的“極道流年”準道域,硬接了靳取勢大力沉的一拳。
“極道流年”被破開,但也替易流年化解了這一拳,他借勢飄出,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
另一邊的童林就沒這麼好命了。
他背後有靳取的冰山阻擋,出現在前面的華瀾庭直接就全力發出了升級後威能再次加強的“小玄機一式”。
蘊含着半仙機半道意的“小玄機一式”大展神威,修爲和華瀾庭半斤八兩的童林在意想不到的情況下根本接不下來,被打得重傷瀕死,跌落入海。
尋真說過對海腥幫的人不必留手,所以華瀾庭採取田忌賽馬的策略,驟下殺手,結果了童林。
靳取立馬就急眼了,學着華瀾庭的法子,撲向了逃得不遠並受了輕傷落水的易流年,他要一報還一報。
易流年被高出他一個半大境界的靳取的氣機鎖定,奮力後退卻脫不出攻擊範圍。
華瀾庭在發出“小玄機一式”後耗費了不少修爲,需要緩一口氣,一時也不及救援。
危險的時刻,接連三隻氣箭無聲無息自冰山上方的缺口劃了一道弧線飛了過來,直奔靳取的面門。
這是林弦驚以錦背花雕弓射出來的。
龍形戰陣縮小幻化成盾後的威力不俗,在林弦驚的驅使下暫時絆住了左道傾的長劍,使林弦驚得以抽身,在發現易流年遇險後以氣箭解圍。
氣箭威脅不到靳取,但干擾了他對易流年的攻殺,易流年被緩過氣來的華瀾庭以金絲鐵線又拖到了身邊,兩人靠扶着並肩禦敵。
諸葛昀在擊退魯雄和打傷海蛇後,迅即駕着水蜘蛛趕了過來,以節足推開小冰山駛向華瀾庭兩人,接應他們上船。
魯雄和海蛇逃到了白骨小舟上,因腿傷頗重之故,沒敢再追上來。
左道傾此時已經擊散了林弦驚的龍形盾陣,但林弦驚早已驅動大盾滑向水蜘蛛,他一時也追趕不上。
戰到此時,海腥幫四人在大意之下一死一傷,吃了個大虧,但是華瀾庭、易流年和林弦驚也消耗不小。
有玄珠境的靳取在,他和左道傾兩人仍可與華瀾庭及不會飛行的三人對抗,若肯拼命一搏的話,勝負還在未知之間。
華瀾庭四人當然不擔心,不說他們尚未盡全力,不懼靳取兩人,這次是尋真說過不讓假他人之手,要是空天青煙玉里的變色龍蜥和順逆八極雲光陣陣靈助戰,對方只會是全軍覆沒的結局,而且還有尋真坐鎮呢。
靳取本可趕在諸葛昀和林弦驚過來匯合之前強力突進,爭取給予戰力下降許多的華瀾庭和易流年以重創,但他猶豫了。
因爲此地的劇鬥已經驚動了寧海城俞家的海防巡邏隊,在他的感知裡,對方已經離得不遠了。
再久留糾纏下去,就算取勝,他和左道傾碰上冤家死對頭俞家的巡邏隊,必定會吃不了兜着走。
今晚算是栽了。
靳取陰沉着臉,知道問來歷對方也未必肯說,還自取其辱,因此場面話也沒心情撂下,瞪視幾眼,似乎是要記住四人容貌,而後帶着左道傾和魯雄迅速離去。
過不多時,俞家的巡邏隊到了,一共一中一小兩艘快船和六隻小舟,人數不詳,殺氣騰騰,把水蜘蛛包圍了起來。
居中的船上,一人臉帶寒霜,居高臨下立於船頭甲板,審視過後,發現是四名陌生的年青人,這才面色稍緩,但仍沉聲喝問:“來者何人?爲何在我寧海俞家海域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