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一開始的時候,林弦驚、嶽光寒、華瀾庭和胡颯沓一起琢磨出來的空間傳送之法受到的限制頗多,其中一項制約就是隻能對施法者和身邊的人有效。但隨着修爲的的提升和經過這段時間的改進,此法已經能夠對外人使用了。
有了霍徽曉的輔助,針對的又僅是五個人,嶽光寒一次成功,對方五人憑空消失,送出的距離不會特別的遠,且方位還不能準確控制,但短時間內不用再擔心了。
刀瓊絲和風清雋這時已經支持不住節節敗退。
在霍徽曉的示意下,退開的袁更等五人立即加入,以七對五,對方很快潰敗。最後,有四人逃走,一人被生擒活捉。
預備隊中的袁更在開陽峰輔修,不但精於醫道,更將瘦金體書法應用於判官筆和護手鉤的武道之中,而且還擅長刺穴拷問之術,三下兩下就折磨得那人招了供。
果不其然,這十人是屬於屠家的戰隊,之前那三名高手則來自血雲魔道宗!
不及細問,預備隊先將這個消息傳音發送給了後方,然後打暈了俘虜留在原地,袁更與刀瓊絲各自背起了嶽光寒和霍徽曉,大家抓緊時間向前推進。
等到晚間,嶽光寒和霍徽曉經過調息已經恢復了大半,衆人找了個僻靜地方修整並商量後續行動。
霍徽曉說道:“我們算是擺脫了干擾,可以集中精力援救華瀾庭,了,但面臨着兩個困難。”
“第一個,瀾庭身上有門中的定位裝置,之前我們能夠模模糊糊、斷斷續續接收到信號,知道他還活着,人時停時走,現在卻失去了感應。”
“我猜,他要是安全的話,應該回返歸隊。現在這種情況,很可能是落入敵手了,或者是裝置被搜出並毀壞,或者是他被帶往後方,超出了感應的距離。”
“第二個,即便知道他在哪裡,就算我和光寒可以施法進行空間傳送,以我們小隊的力量深入腹地救人,難度也是極大,所以不能拖泥帶水,必須快準狠,一擊即中後迅速逃離才行。”
嶽光寒說:“第一個問題我有解決辦法,只有你們誰的身上有沾染過瀾庭氣息的物品,我就能以大預言術查到他的所在。”
衆人都看向風清雋,風清雋想了想,從手上擼下一枚戒指:“這是個對戒,一大一小,能分開也能合一,其中藏着的寒氣、冰毒和雷力已經用光了,不知能不能起作用。”
嶽光寒接過小環戒指,見上面刻着“琴瑟在御,莫不靜好”八個小字,他閉目施法感應,點頭道:“沒問題。”
風清雋道:“那就好。至於第二個問題,只能見機行事了。我建議我們恢復精力後先追蹤一段,儘量縮短距離接近瀾庭。”
“如果不行,就果斷傳送過去。未免打草驚蛇,可以不必直達他的身邊,而是降落到附近,等摸清具體情況,再製定方案,擇機動手。”
衆人同意。
再說華瀾庭,他最後還是說服了阿布扎比讓他去見阿肯瑟,而阿布閨秀堅持要她和阿布扎比陪同前往。
到了晚上,阿肯部族的人馬在山間紮營過夜,提前通稟後,阿布兄妹帶着華瀾庭來到了阿肯瑟的大帳。
阿肯瑟正在帳中席地端坐,見他們進來,睜開渾濁的老眼,直視華瀾庭道:
“你就是自在萬象門的華瀾庭吧。既已被俘,何必還嘴硬。你們殊玄仙洲的修道之人追求長生久視,人的生命只有這一次,就不怕我殺了你嗎?”
華瀾庭大咧咧一屁股坐到地上:“大部首神通廣大,既已曉得我的身份,聽起來又對東方大陸的事情知之甚多,還有什麼需要我多說的呢?”
阿肯瑟轉向阿布兄妹說道:“你們先出去,在賬外等候,我來和此子聊聊。”
阿布閨秀急道:“大長老,這小子我還有用。你,你不能傷害他。”
阿肯瑟微微一笑:“放心,自然有人對他有興趣,我另有處置,年輕人受點兒苦是免不了的,但不會怎麼着他的。”
等阿布扎比拉着不情不願的阿布閨秀出去,阿肯瑟對華瀾庭說:“聖地東進,仙洲早晚落在三聖山的手裡。你早早被俘,是你自己和門派的恥辱,將被視爲棄子,何不歸順於我,還有繼續修長生的機會。”
華瀾庭答說:“大部首高興的太早了吧,仙洲和聖地之爭剛剛開始,鹿死誰手,還未可知。你助紂爲虐、爲虎作倀,依我看,阿肯部族纔是三聖山的探路炮灰,阿肯部族必將毀於你手,大部首難道不自知嗎?”
阿肯瑟不動聲色:“小子的想象力還挺豐富,也許你從被擒的遭遇中也有所猜測,那我就明着告訴你,仙洲內部有聖山的內應,大家合作各取所需,過程當然難免費時耗力,但結果是註定的。”
華瀾庭哼了一聲道:“不過是些宵小之輩,能翻起多大風浪?”
阿肯瑟臉上密佈的皺紋抽動一下,雙目一亮,盯視華瀾庭:“倒是硬朗,怪不得仙洲裡的合作方中有人點名要你。不過,你以爲你不開口,本部首就沒有辦法了嗎?”
不等華瀾庭回答,阿肯瑟繼續緩慢說道:“仙洲裡的搜魂術我確實不會,但聖地冥修以精神力著稱,冥識神魂強大,本部首得蒙三聖山傳授,你有幸先品嚐一番。”
“那就,待某,一觀。”
華瀾庭只覺阿肯瑟的雙瞳越發明亮,刺的他不得不閉上眼睛。
阿肯瑟其實剛纔早已暗中發動了術法,華瀾庭頭腦一暈,眼前一黑,等再有知覺,景物已換,帳中景象全無,置身在野外空曠之中。
周遭遍山是茂密的樹林,延綿起伏,到處鬱鬱蔥蔥,其中有一大片廣袤的竹林,稱得上竹海一般,隨風曳動,景緻讓人十分愜意養眼。
竹海一隅,一叢竹林之下,一物黑白相間、憨態可掬,正搖搖晃晃悠然覓食。
那是一隻,大熊貓!
根據華瀾庭在自在萬象門中所學,以及臨行前一些師長關於妙高聖地秘法的講解,他明白過來,這裡很可能是他在腦域中幻化出來的景象。
而那隻熊貓,則是他的頭腦意識本體應激觀想出來的形象,代表着他自己。
觀想之物的形態,通常是人之意念對較爲熟悉和印象深刻的生物的反應,這種對應是下意識的,是平時隱藏在潛意識中的。
修爲強大之人,可以對觀想之物進行隨心所欲的轉換。對華瀾庭來說,他目前還只能觀想反應出來一種,不能隨意變化。
可爲什麼是大熊貓?
應該是他在俗世界中的家鄉山林裡曾經不止一次見過,並且對這種人見人愛的形象感到深深的喜愛,這纔不自覺地印在腦海之中。
可這也太萌了吧,這行動遲緩、憨憨笨笨的大熊貓,要如何抵禦阿肯瑟大部首對他腦域的侵襲?
剛想到這裡,遠處山林的邊緣就起了變化。
山風驟起,一聲聲吼叫傳來。
那邊一角的天色變得陰沉晦暗,並且迅速擴大,同時向下蔓延,飛快地侵蝕着綠色,眨眼間就有過半青翠欲滴的樹木和竹林被污染,開始枯萎,顏色發黃。
驀然,一隻雄獅躍起落下,疾速奔行而來。
雄獅看上去老邁,然威風不減壯年,獅吼連連,四蹄蹬地,頭臉周圍濃密的金黃色鬃毛飄飛。
這獅子代表着阿肯瑟,正對他的腦域進行攻擊。
華瀾庭略感慌亂,於是那隻熊貓也露出警覺之色,擡頭原地觀望,卻沒有逃避。
雄獅前衝,引動灰暗的陰雲和死寂的氣息覆蓋了綠色的山野,不一時就到了大熊貓的近前,突然停住,盯着大熊貓,似乎有些猶豫,轉動了幾圈。
這是獸中之王對沒有見過的異常生物本能的警惕。
在動物的世界裡,獅子雖強,但除非極度飢餓,很少會對大象、野牛等大型動物,或鬣狗等厲害的羣居動物主動發起攻擊。
在阿肯瑟意念的驅使下,雄獅逡巡了一陣兒,還是張牙舞爪對大熊貓衝了過來。
華瀾庭修爲不及,反應慢了半拍。
然而大熊貓自發地發足就跑,竟然速度極快,一會兒爬上矮樹,一會兒泅渡過河溪,雄獅追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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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真實世界,習慣於短途衝刺和擅長折返奔跑的獅子應該就放棄了追逐。但在虛幻的境象裡,雄獅窮追不捨,終於和大熊貓接觸,然而熊貓以爪子和嘴牙反擊,絲毫不落下風,反而是打得獅子有些狼狽。
華瀾庭大喜。
他所不知道的是,大熊貓有數百萬年的進化史,熊貓的熊字可不是白叫的,最早的熊貓是吃肉的,傳說曾是蚩尤的坐騎,名爲“食鐵獸”,後來用來啃食堅竹的牙齒極其銳利,咬合力驚人,而且受驚後速度非常快,既能上樹,還會游泳。
熊貓呆萌蠢笨的形象掩蓋了其兇悍的戰鬥力,它看似人畜無害,實則在自然界裡近乎沒有天敵,就連虎豹也不敢輕易近身。
熊貓很久之後的接近滅絕,完全是人類破壞環境造成的。
當然,這種能力是對成年大熊貓而言,華瀾庭幻化觀想出來的仍然是一隻處於成長階段的熊貓,所以在獅子兇猛執着的反撲中漸漸不敵。
華瀾庭在明知聖地冥修精神力強大的情況下,之所以敢於面見和試探大部首阿肯瑟,也不是全然沒有依仗的。
在大熊貓開始轉攻爲守、後退欲逃的身影背後,一道小小瘦長帶尾的身影已顯現出來,身形正從虛幻逐漸變得凝實,身材正從幼小逐漸變大,顏色正從淺淡變得幽深,變換過程中還發出了不同色澤的彩光。
由於被大熊貓遮蓋,獅子並沒有發現。
虛影行將成形之際,又一道黑影忽然在地上出現,不是實物,而是陽光投射下的影子。
華瀾庭擡頭,但見天空之上,自雲端飛出來一隻翼展寬大的老鷹,急促鳴叫盤旋,驟然煽翅,一猛子就俯衝紮了下來,形態無比飄逸迅捷,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倏地到了獅子和熊貓的上方。
兩隻有力的利爪伸出,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