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十分鐘,看她還不回車裡,我只能下車,可我剛下,她就站起來,一直往前走。我很無奈,只能又回到車裡,慢慢開,一路跟着抱着自己雙臂,一晃一晃往前走,很無力的樣子的她。那時候已經凌晨兩點多,馬路上非常冷清,什麼聲音都沒有,只有風聲。
她想幹嘛?
不知道,想不明白,哪怕我已經儘可能往多方面想。
轉了個彎,ada繼續在另一條清靜的大馬路上走着,由於還沒有想到怎麼勸她,或者不要勸她,所以我繼續跟着,不變應萬變。我壓根就不選擇,看她怎麼選擇,這是最安全的,不會犯錯的方式。讓我感覺鬱悶的是,爲什麼非得這樣天天鬥心眼,這樣活着真他媽活得累。
三點,悄然而至了,ada在路上走了已經超過半小時,她累了,不再想走,就坐在樹下,靠着,閉着眼睛。我開門下車,走到她傍邊坐下,點了根菸吸着,不說話,我在等她說,我有時間。當然,最終我等到她妥協了,我一根菸抽完的時候,她說:“陳總,我想回家了,好累,人好累,心好累……”
我站起來,向她伸出手:“起來。”
ada把手給我,她的手很冰涼,透心的冰涼,我拉起她以後,她抓的我很緊,不放開。所以,最後我拉她到車邊,打開門請她上去,然後我自己才從另外一邊上去……
ada住的地方是個很精緻的小區,她租房子的錢還是我給的,不過我卻是第一次來,而且就在樓下停了車。
ada問:“陳總,送我上去嗎?”
我說:“我看着你上樓,你住幾樓?你開了燈我就走人。對了,你明天先不用上班,臉好了再說。”
“送我上去嗎?我一個人怕,能不能陪我一晚?”
她想幹嘛?難道上面有什麼陷阱等着我?不管是不是,我可不想冒那樣的危險:“我困了,想回家,你自己上去吧……”
“那我不上了,就在車裡過夜。”
“ada,這可不是你,我所認識的你並不是這樣……”
“這纔是真正的我,你不想認識真正的我嗎?”
我表情僵了,真正的她?這話怎麼聽都有玄機。可以說之前的她是假的,亦可以說她想給我表現另外的我沒有見過的一面。如果是後者,會不會準備給我表現另一面的目的還是試探?或者其實她這些試探壓根與林可儀無關?帶着種種疑問,我說:“ada,如果真正的你很恐怖,我寧願永遠看着現在的你……”
ada目光射出一絲難過:“上我家吧,我給你看點東西,然後我們好好談一談。”
去嗎?去,因爲我的求知慾已經被她成功勾了出來!
ada的家是個簡單的家,沒有什麼佈置,客廳裡連桌子都沒有,只有一張紅色的雙人沙發,除此之外空空如也,沒有其它什麼物品,看着令人心酸,家徒四壁也就這樣吧?她房間怎麼樣,我不知道,但可以猜,大概就一張牀,一張電腦桌,有臺電腦,指不定連衣櫃都沒有,衣服亂放。這種種跡象都表明她
不打算長住,她只是需要一個臨時落腳點,辦完她想辦的事情她就會走人。
她回了房間,我一個人在客廳,抽着煙,隨手翻着沙發裡的一本雜誌。不過,因爲客廳的燈光很微弱,我看不清楚,也沒有心機看。只是覺得有點忐忑,下意識找些事情來幹……
一根菸抽完,ada半點動靜都沒有,我喊了她一聲,她說:“等等,就快好了……”
她要幹嘛?
不知道。
等吧!
繼續等了有十分鐘,我終於聽到動靜,她打開房間門,開的很慢,房間的燈光從逐漸加大的門縫射出來,照亮半個客廳。門完全打開了,我終於看見了她,但就那麼一眼,我內心翻滾的很厲害,因爲她穿的衣服amy穿過,我記得很清楚,ada也有相同款式,相同顏色的衣服,還是我掏錢買的……
天啊,就那麼看過去,她簡直就是amy,神態、氣質,完全一樣。
她想做什麼?她想做什麼?
我腦子很亂。
“陳總,記得嗎?”ada說話了,“這套衣服熟識嗎?感覺熟識嗎?”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她,但又需要回答:“我以前的秘書amy就那麼穿,但你是你,她是她,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ada不回答我的問題,而是繼續問:“你喜歡她嗎?喜歡過嗎?”
“喜歡,她是我的秘書,她人非常好。”
“真的?”
“真的。”我點頭,“就是她做錯了一些事情,我嘗試幫她回頭,但是,沒有成功。”
“你盡力了嗎?你問心無愧了嗎?”
“我有愧,她死在我的面前,你覺得我當時什麼感受?”我嘆了口氣,“你信因果嗎?比如你,如果你一開始走一條正確的路,最後結果會跟你走不正確的路一樣嗎?”
“什麼纔是正確?什麼又是不正確?”
“這要自己去想清楚,這個話題到此爲止吧,我不想說,我甚至想起她都會覺得難受,或許你覺得很假,隨便,我自己知道是真的就行,我從來不需要別人理解,我也不怕丟人,別人覺得我多好,多壞,我一樣是我……”
“amy是我姐……”
雖然,我已經有點預計到她要告訴我,她要和我談的就是這些事。但聽她說出來,我還是很吃驚,這大概因爲我心虛吧。不過,無論如何我該表演,只是不方便說話,會穿幫,我要裝出一個非常驚訝的表情,因爲她會很認真的觀察,好確定下一步該怎麼走……
ada一步步走近,站在我面前居高臨下看着,她目光帶着一股淡淡的憂傷,眼睛又紅又腫,兩邊臉都一樣,看着揪心:“陳總,你很驚訝對嗎?你應該驚訝,我騙了你好多事情……”
我收起驚訝,裝出驚恐:“你想怎麼樣?你回來是找我報仇的麼?”
“如果我說是,你會怎麼辦?”
我搖頭:“不知道,我只想知道你要怎麼報,要我的命嗎?”
“我想過,勾……引
你上牀,在你很快樂的時候給你一刀,再告訴你我是誰,我爲什麼要那麼做,讓你帶着無窮無盡的恐懼死去……”
我一額冷汗。
幸好她勾……引我的時候我把持住了,不然我已經掛了好久!
“可你沒受我勾……引,而且我逐漸發現你並沒有那麼壞,反而很好。你不知道我是誰,對我那麼好,我開始心軟,開始降低要求,不殺你,因爲殺你會搭上我自己。你不該死,但你活該什麼都沒有,所以我的目的變成弄到你一無所有,我不知道用什麼辦法,很難。直到,你帶我去宴會,林可儀潑了你一杯紅酒,我查她的身份,知道了,我有合作的對象了……”
“不是,等等,你是說你之前已經和林可儀……有來往?”我必須這麼問,哪怕自己都覺得噁心,否則她會知道我其實早就掌握了她的身份。
“是的,難道你不知道嗎?”
我說:“如果我知道,肯定趕你出去……”
“是的,你還會給我錢讓我走,這就是你,你對人非常好,對我也非常好,所以我想法逐漸又變了,尤其這陣子,你讓我去靠近林可儀,在和她的合作中我認識到一個事情,和林可儀相比起來,你要善良得多,你的做事方式不趕盡殺絕。所以,我很努力去查我姐到底做了什麼樣的事情,雖然聽了不少,我姐也給我說過一些,但我卻開始動搖了,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怎可能姐姐叫妹妹去殺人呢?那個人該死嗎?他做了什麼?我回來前從來不問自己這個問題,其實我應該問。”
“調查的結果呢?”
“結果,我姐說的,以及我聽別人說的,都不太一樣。”ada說着說着眼淚就出來了,“是我姐自己傻,爲了林楓什麼都肯去做,那麼委曲求全。林楓壓根不愛她,壓根沒想過給她什麼,只想着利用她。現在林可儀一樣,只想着利用我,說起她哥的時候,她連一句道歉話都沒有,只會反覆說都是你害的,你虛僞,你每天都在演戲,你纔是兇手,你該負責,你該死,找你報仇無比正確。然而,我看見的事實是,你比他們真實,你誰都要對我好……”
我無語了,迷糊了,她說真的還是說假的?難道是釜底抽薪?
“陳總,其實你並沒有對我姐做什麼,你只是在還擊,我相信你努力勸過她,你的性格,你會。而她的性格,是無法勸的,最後她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她自己應該負更大的責任。你當然有責任,但我看清楚之後,我覺得無論如何你的責任肯定比林楓輕,除非我覺得你應該被我姐騙,應該不還擊,還擊就是錯的,事實顯然不是這樣。”
“你這麼說到底什麼意思?不打算找我報仇了麼?”
ada抹了把眼淚,點頭說:“可以這麼說,如果要報仇,我該先找林家,而不是先找你,我錯了,對不起……”
我有點發愣:“我沒聽明白,你能說明白點嗎?”
“你能給我姐一點補償嗎?”
“怎麼補償?”我擔憂着說道,“如果你說錢,我可以給,但錢能解決?能補償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