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流轉。
餘閒漸漸適應了師兄的身份。
因爲自己是病號的原因,所以誅魔小隊需要處理的一些事務,他都不需要負責,也不需要出門與人鬥法。
這也是他爲何一定要在阮琳琳面前受傷的原因之一。
畢竟展鴻修煉的功法他一竅不通,要說一些獨門的秘法靈術,他還能用天道靈氣作弊迅速領悟入門。
但修行功法是修士的根基,他的欺天術還沒利害到看一眼就能模仿人家的功法特性。
一旦遇到需要他出手的時候,除非能夠滅口所有目擊者,否則身份很容易就人發現。
阮琳琳心疼師兄的傷勢,主動將日常事務包攬下來,囑咐他好好療傷。
餘閒自然從善如流,巴不得不動彈纔好。
而趁着阮琳琳外出處理誅魔小隊的工作,餘閒便會回到血魔秘境,統一安排門下弟子排隊突破。
按照一個月一到兩位的突破頻率,按部就班地將自己的修爲向金丹圓滿的境界一點點推進。
眨眼間。
又是小半年過去。
這日。
餘閒站在洞府的露臺上扶攔遠望,見山頭不知何時泛起黃色,竟是入秋了。
他掐指一算,隨即一笑。
“回首白頭,竟已是百年身。”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來到了自己的百歲之壽。
大部分凡人和練氣修士若無機緣,活到這個年紀,便已經是極限,再多一點都是福壽。
而他的百歲卻是風華正茂,並且昂然向上。
他輕輕敲擊着扶攔,臉上露出明媚的光彩,就如少年揚帆,意氣風發,正當遠行。
不知何時走入洞府範圍的阮琳琳擡首就見餘閒這副姿態,竟一時看得癡了。
她對自家師兄唯一有些不滿意的地方。
就是師兄有時太過保守,保守到有些迂腐,就如一個垂暮老人,帶着沉沉暮氣,沒有絲毫朝氣。
但此刻她才發現自己還遠沒有完全看懂師兄。
“師兄!”
她一臉燦爛笑容,朝着餘閒招手道。
“你的傷勢好了嗎?”
話音未落,她的人已經飛了上來。
餘閒臉色立即一黯,嘴脣微微發白,捂着胸口吐出一口濁氣。
“血魔老祖的神識秘術屬實厲害,我本以爲修養半年便能完全痊癒。
但現在看來,還需要一些時間靜養,不過略微出手想來已不是問題。
師妹,你可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我沒有麻煩,倒是師兄你傷勢未曾痊癒,不可冒然出手。誅魔小隊那邊,我還能應付。”
阮琳琳一臉擔心,扶着餘閒在一旁坐下,還細心摸了摸餘閒的脈象,動作十分親密。
確認了自己的心意之後,阮琳琳已經將自己視爲師兄的女人,曾經的一些防備便也不注意了。
餘閒拍了拍阮琳琳的手掌,溫聲道:
“我還不至於連動手能力都沒有,你若是遇到了麻煩,千萬要同我商量,不能再犯之前的錯誤了。”
阮琳琳轉身一屁股坐在餘閒大腿上,雙手環着他的脖子,帶着些許撒嬌的語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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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我又不是傻瓜,還能在一個坑裡摔倒兩次嗎?”
餘閒眼神寵溺地笑道:“在我心中,巴不得你一直當我的小傻瓜。”
“師兄,你以前從來不會說這些話的。”
阮琳琳撅起嘴,但眼中笑意卻如何也止不住。
“因爲之前的你不會像現在一樣,自然聽不到我的這些話,其實我早在心中不知道練習了多少遍。”
餘閒擁着阮琳琳柔軟的腰肢,態度有些隨意。
反正該摸的都摸了,也不在乎多摸一會兒。
他一向不是什麼守禮的君子。
當然,他還是守住了底線,沒有對阮琳琳真做些什麼,頂多就是拉個小手,擁抱一下,連初吻都給她真正的師兄留着。
很純很柏拉圖的精神戀愛。
天知道他這種習慣了女人的色批對此忍得多辛苦。
就比如原本只是相擁聊天,喝酒賞月,莫名其妙地手就差一點伸到不該伸的地方去了。
那種煎熬簡直是要了他老命。
“那我還是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阮琳琳不知餘閒心中的掙扎過程,笑呵呵道。
自從師兄受傷後,這小半年的時間可以說是他們最親密的時刻。
也正是這樣,阮琳琳才發現自己遠沒有想象中的瞭解師兄。
她倒沒懷疑師兄已經換了一個人。
只是覺得以往的固有印象被打破,讓她有種發現新大陸的奇幻感覺。
但不得不說,這種新鮮感讓她有種欲罷不能的感覺。
她趴在餘閒胸口,靜靜傾聽着他強有力的心跳聲,好一會兒後才問道:
“師兄,你真的決定留下來了嗎?”
餘閒微微頜首:“以我的資質年齡,已經沒有機會再去競爭真傳名額,不如留下來繼續坐鎮誅魔小隊。
在這裡功勳充足,或許不失爲一條上進之路。”
阮琳琳對他沒有防備,因此很多消息都被她無意中泄露出來。
他也沒有做太過刻意的引導,只是默默將阮琳琳說的隻言片語拼湊起來,慢慢就形成了一個較爲完整的邏輯鏈條。
比如展鴻此人。
他與阮琳琳其實年紀相差頗大,阮琳琳方纔一百二十出頭,已經是金丹中期的境界。
而他二百有四,幾乎是阮琳琳的兩倍有餘。
但兩人確實是同輩相處,而且已經走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展鴻百年前也曾競爭過真傳名額,但遺憾落選,後來就一直在外任職。
直到這一次獸潮將臨,他打敗了不少同門才贏得了與阮琳琳同行的機會,一同加入明月天城境內的誅魔小隊。
其實整個誅魔小隊加起來也就五個人,全都是金丹修士,互不統屬,各自爲戰。
但五個人名下還有弟子門客,隨從僕役,其實就相當於五個金丹級的勢力綜合,而且勢力更加精悍強勢,沒有太多拖累。
當然,阮琳琳初出茅廬,沒有那麼多人脈勢力,她平時大多是作爲展鴻的副手協助。
而阮琳琳在誅魔小隊的目的很單純,就是積累功勳,競爭真傳,順便相親。
展鴻出身玄陽宗奎木峰一脈,是奎木真君門下弟子,不過自從當年競選真傳失利,他便在奎木真君心中失寵。
直到後來他在外突破金丹後期返宗,有望元嬰境界後,奎木真君纔再次重視起這個弟子,並且給了他與阮琳琳出身的羣星峰聯姻的機會。
羣星峰代代單傳,但每五百年左右就會出現一位元嬰真君。
雖然人丁稀少,卻是玄陽宗底蘊最爲深厚的一脈傳承,實力最弱的時候也同時擁有一老一少兩位真君坐鎮。
餘閒得知阮琳琳的出身之後,更是慶幸自己沒有冒然對她動手。
不然真可能給他招來一個大麻煩。
如今魔災漸緩,阮琳琳鍍金完成,也到了返回宗門參加真傳大選的時候。
每一次獸潮過後一段時間,萬寶商會就會舉辦拍賣會,這也是玄陽宗元嬰機緣的一大來源之一。
大概每過兩次拍賣會,玄陽宗就會舉辦一次真傳大選,選拔下一代的真傳弟子。
這是玄陽宗最重要的盛會。
因爲這個大選不僅代表着承前啓後的傳承,宗門還要爲上一代合格的真傳弟子賜予一份元嬰機緣。
這就是宗門的底蘊和實力。
多少金丹真人夢寐以求的元嬰機緣,在玄陽宗手上,卻可以做到真傳弟子人手一份。
而上一代真傳弟子不管能不能突破成功,都將失去真傳弟子的身份。
阮琳琳爭的是真傳弟子的身份,也是元嬰機緣。
按理說,餘閒扮演的展鴻這時候應該同阮琳琳一起回去。
但他又怎麼敢真回去,一動手就全都露餡了,所以拿出了可以稱作萬金油的理由——他在外積蓄功勳,謀劃元嬰機緣。
玄陽宗底蘊非凡,據說宗門寶庫裡面積攢的元嬰機緣沒有十份也有八份的。
而這些機緣正是爲了給那些爲宗門出力的弟子準備的。
不過據可靠考究,能夠湊足功勳在宗門寶庫換來元嬰機緣的弟子,平均一百年內也就出現兩三位而已。
但這些和餘閒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他又不是真的展鴻,也沒打算一直扮演下去。
他現在只想送走阮琳琳,否則按照現在這種劇情發展下去,他遲早會忍不住當禽獸的。
而且看阮琳琳不太像是戀愛腦的樣子,不太可能被上了就死心塌地的和他這個頂替他人身份的魔修在一起。
到時候他大概會招惹一大票的仇人。
尤其是瞭解過阮琳琳的背景之後,這種預感尤爲強烈。
阮琳琳也知師兄顧慮。
雖然兩人感情日漸升溫,正處於熱戀期,很想讓師兄一直陪着她,但她不是任性之人,還是勉爲其難地點頭道:
“那師兄你要照顧好自己,誅魔小隊那邊,我已經偷偷放出了消息,師兄你就在這裡安心養傷。
他們都以爲師兄在閉關修煉秘術,巴不得師兄你閉關時間越久越好,不會隨便來打擾你。”
誅魔小隊五位成員,各有派系勢力,屬於內部競爭關係。
他們兩人休息了,其他人分潤的功勳就更多一點。
餘閒笑了笑:“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者說我現在只是神魂受傷,真動起手來,他們還不一定是我的對手。”
頓了頓,他繼續道:
“你回宗之後,不用擔心我,真傳大選的重要性你應當清楚。
所以這段時間,你一定要摒棄所有雜念,即便是我,也不足以引起你的心念。
而在真傳大選結束之前,我也會忍住不去打擾你的。”
阮琳琳不太樂意道:
“可我覺得師兄你如果經常給我寫信的話,我的狀態會更好一些。”
餘閒輕撫阮琳琳的腦袋,眼中流出些許愁緒。
“乖,我不想看到你如我一般遺憾。”
阮琳琳見師兄百般愁緒流轉心頭的模樣,便知當年沒有入選真傳是他此生的遺憾。
她猶豫了會兒,重重點頭道:
“師兄,我一定會成爲真傳弟子!”
“嗯。”
餘閒暗暗鬆了口氣。
他又不是真的展鴻,沒興趣替他繼續撩妹。
而且萬一寫信的時候哪句話說得不對,引起了不可知的後果,那他才後悔。
所謂不做事,就不會做錯事,正是這個道理。
……
一個月後。
阮琳琳辭別餘閒,打道回宗。
而展鴻這時候按照傳言,應該在閉關修煉,所以餘閒算是完全解放,也算爲這一次突如其來的危機畫上了一個句號。
不管阮琳琳是否能夠成爲真傳弟子,她都不會再回來了。
作爲羣星峰的單傳弟子,阮琳琳哪怕無法成爲真傳弟子,她的師長也會有辦法替她準備元嬰機緣。
收徒弟就像生孩子一樣,生一個是萬千寵愛於一身,畢竟沒有第二個選擇。
但生一羣就是能活着長大就行,除非是特別優秀,纔會得到優待。
另一邊。
血魔令的生意步入正軌,不僅爲他賺了不少靈石,還將源源不斷的魔道韭菜送來。
餘閒默默等待着突破的那一刻。
他手中的三億靈石在一點點減少。
但按照現在這種一邊賺錢,一邊花錢的進度,待到三億靈石消耗完畢之前,他一定能突破元嬰境界。
不過在他突破之前,卻有人比他更早突破。
這日。
明月天城,南城區。
某間宅院上空忽的聚攏起一片雷雲,附近的修士皆是心生感應。
“金丹雷劫!”
一些還在爲修行和生活奔波的修士頓住腳步,擡着頭看着天生的雷雲,面露羨慕之色。
不知何時,他們纔有渡劫的資格。
但更多人則是腳步匆匆,駕着靈獸代步,往自己的目的地而去。
明月天城修建在四階中品靈脈之上,靈氣充裕,在這裡的修士突破金丹的機率比外界不知高出多少。
即便只是南城區,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見到突破金丹的雷劫異象。
因此很多人都是見怪不怪,也不爲因此停駐腳步。
宅院中。
雷劫認準渡劫對象,噼裡啪啦一頓亂劈。
但這些劫雷先是經歷一道羅蓋般的五色大傘削弱,而後餘力不足的雷霆之力都會一尊明黃色的丹爐從容接下。
丹爐中,土黃色的天地靈火與劫雷相互消磨。
終究是劫雷後繼無力,被靈火包裹住,片刻後就化作一枚枚龍眼大小的紫色雷丸。
雷丸從丹爐中飛出,落入煉丹之人的手中。
駱涵就好像吃棗子一樣,將這些雷丸一顆顆吞下。
她的身上,臉上,甚至眼睛裡都冒出一陣電光,但終歸是受到了兩重削弱,又被秘術煉製過的雷劫之力。
以她現在的實力完全可以承受。
最後一道劫雷落下,她吐出一口火熱氣息,眉宇間神采奕奕,好似整個人都在發光一般。
“涵兒,恭喜你,從今日開始,便要稱你一聲駱真人了。”
餘閒站在一旁,有種養成的快樂。
駱涵卻很有自知之明。
“多虧了夫君爲我準備了結金丹,還尋來五色天羅傘作爲我的本命法寶削弱雷劫,又給我黃泥火做爲本命靈火,又爲我補全一心一丹功,將其晉升爲高階功法,這才能順利實驗祖師爺猜想的雷丹之法。
否則單憑我自己,早就被雷劫劈死了。”
在餘閒爲自己的元嬰境界而努力之時,他的女人也沒有停滯不前。
當然,主要是駱涵得給他煉製外道金丹,想停也停不了。
她的一心一丹功雖然只是中階功法,但很是契合丹法同修之道,而且經過餘閒以天道靈氣的推衍補全,早已晉升爲高階功法。
因此每煉一爐丹,她就相當於一次修行。
就是重複煉製一種丹藥,修行效果會越來越差。
但好在外道金丹的品階不低,材料珍貴,讓她能一次次感應不同金丹的形成之法,這才能一舉功成。
餘閒瞥了一眼站在一旁傻樂的玉蘭,有些恨鐵不成鋼道:
“有人體諒夫君的辛苦,可也有人不把相公的幫忙當回事啊。”
還在築基後期徘徊,一點看不到突破影子的玉蘭臉上笑容一滯,做賊心虛地向後縮了縮。
“不是我,我沒有。”
餘閒招了招手,沒好氣道:
“過來。”
玉蘭不情不願地走上前,軟綿綿道:
“相公。”
餘閒兩隻手捏着玉蘭的臉蛋,稍稍用力一扯,讓後使勁一揉。
“要不是看在你又漂亮又可愛的份上,我早就把你屁股打爛了。
吃了我這麼多靈丹,又被你小伊姐脫胎換骨過,現在居然還看到一點突破的希望。”
自從他放縱玉蘭修行擺爛之後,玉蘭就好像回到了當初那個愚鈍的模樣。
對此,他能怎麼辦,只好繼續寵着了。
玉蘭臉蛋變形,嘟着嘴模糊不清道:
“相公,窩會魯尼滴。”
“行了,看在今天大喜日子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好好修行,爭取百歲前突破,不然的話,就只能走假丹路子了。”
餘閒抱住玉蘭,輕輕啄了一口。
“傻丫頭,你可長點心吧。”
玉蘭緊緊抱着餘閒,沒有說話,只是傻乎乎地發笑。
她知道相公是爲她好,但她更喜歡現在的日子,修行於她而言,一直是一件很陌生的事情。
哪怕真的無法突破,能夠陪伴相公走過這一段時間,已經是她最幸福,最幸運的事情了。
一旁的趙詩雯滿眼羨慕,卻沒有任何動作,只是默默做好本分,直到餘閒向她招了招手。
她才眉眼開笑,小心翼翼地與玉蘭一同擁在餘閒的懷中。(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