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劉卿一點都不客氣,吃過晚飯才走,在父母的勸說下,我送走了劉卿,從我家出來到車站的整整一段路,劉卿的眼神一直注視着我,途中,曾因爲看我而不看路,撞到了電線杆,看着她的窘態,我幸災樂禍的笑着,我想我是故意的,我覺得我對她的眼神開始有些反感,當我與她的眼神瞬間對視的時候,我的心裡有些許的憎恨,雖說我心裡不想,可這樣的感覺是不由自主的,而且總是沒有緣由的產生。

好幾次,劉卿都面帶笑容,睜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的時候,我卻有意的躲閃,次數多了,劉卿不高興了,劉卿問我是不是很煩她,我沒回答,只是默不作聲,其實,我們之間的關係大可不必這樣,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對於前些日子,她遭劫匪的經歷,到現在爲止,我心疼她的感覺還留有餘溫,爲什麼現在的我,卻對劉卿產生了這樣的矛盾心理,既憐惜又反感呢?憐惜的感覺只是出於我內心深處最原始的善良嗎?反感就不用說了,明明告訴她我不喜歡她,我的心裡有董艾,可她卻還是這麼執着的奮勇向前追求我,也不經我的同意,就來了今天這麼檔子事。

我佩服她的這種魯莽,也應學習她這種不撞南牆不死心的勁頭,但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情,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這又何必呢?要說劉卿的一切條件都比董艾好,無論是身材長相,還是家庭條件,劉卿大可不必這樣,她的條件很優越,父親是某公司的老闆,認識的成功人士也很多,哪就不能找個如意郎君呢?西餐配紅酒,焦圈配豆汁,這都應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撇開地位金錢不說,真正愛她的男孩也不是沒有,只是緣分未到,不可強求罷了。

可話又說回來,也許劉卿只看重我這個人,而不在乎我的其他,一些很世俗的物質享受,在純潔的愛情面前,不應考慮其他過多的事情,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劉卿可能也只是想的太少,沒有顧忌我家與她家之間的懸殊。

劉卿上車的時候,從她的眼神中我能讀的出,她對我的不捨,在這一刻,從我對她厭惡轉爲淡淡的感動,也不是說我想嘗試着接受她,只因她爲我做的這些,讓我覺得她是個好女孩,是個可以相信的女孩。現在的我,終於明白了什麼叫“網友見光死”的意思了,一般情況下,兩個人見面後,其中一個長的很難看,或者兩個都不怎麼好看,之後,再也不聯繫,就算聯繫也沒什麼可說的可聊的,我認爲,這只是第一種死法,而我與劉卿卻是從很好的友誼,演變成一相情願的愛情,或者說,是一種變了質的友誼,就像一張不小心上了色的白紙,之後,友誼將不復存在,就算以後的日子能夠拾回,也是殘缺的。如同沒有起跑線的起點,跑出去後又回來,雖然曾記着起點的大概位置,但最終還是差着距離的。

十月五日,六日,七日,劉卿都來我家如時報到,我從剛開始的驚訝到之後的無奈,雖說有些反感,可也沒到轟人家走的地步,看着劉卿給我的父母帶來了不少歡樂,我也跟着順其自然了,其實,有時候看到我的父母笑的那麼開心,我在心裡時常默默的感激劉卿,在我小時候,父母天天都是起早貪黑的工作,就算休息也是忙着忙那,而我也不愛在家,經常找同學或朋友玩,多少個日日月月,父母爲這個家,爲了我,辛苦着,忙碌着,而他們,像這幾天的笑聲還是在我剛有記憶的年齡曾有過的,這麼多年了,沒見過他們像這幾天這樣開心的笑過,在這一刻,劉卿扮演的角色就像我的親妹妹,她的到來,讓我感覺我們是個全家和睦,其樂融融的四口之家。

漫長的假期,終於結尾,一是對劉卿的到來,讓我很希望這個假期快快過完,二就是對董艾的思念已經到了無法疊加的地步,十月七日的下午,我與劉卿同時來到了車站,但方向卻是一東一西,我不敢想象與劉卿在車站分別之後的日子,會有什麼讓我更驚訝的事情發生,所以,臨走時,我跟劉卿囑咐了一下,我不怕別的,主要是劉卿已經認識了我與董艾林湘一起租住的兩居室,我真懷疑哪天劉卿腦子一熱,會飛奔而來,幸好,劉卿聽了我的話,不去兩居室騷擾我,我威脅她說,如果她不聽我的話,在以後的日子,我將不接她的電話,見面也會形同路人的,雖然我這樣做,自己都覺得有些殘忍,但,沒辦法。

回到兩居室,董艾跟林湘正做着晚飯,當我進門第一眼看到董艾那甜蜜的笑容後,我感覺,我與她親近了,不知道這是我一相情願的想法,還是董艾也跟我的心情一樣,能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爲放假的這幾天,都跟董艾通了電話,雖然每次的通話時間不是很長,但我以爲,它拉近了我倆的距離。

劉卿來我家的事情,在董艾面前,我只字未提,雖然劉卿第一次來的時候,沒讓董艾誤會什麼,但我想,說這些也沒什麼必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說我與董艾的感情還沒有穩固,董艾也曾讓我牢記,她的心裡還惦記着那個男友,但終歸是過去的事情了,我也發現董艾在試着接受我,這一點我也是從林湘嘴裡得知的,就因爲上次林湘說董艾因爲我跟劉卿又摟又抱的回來而吃錯,我相信董艾的心裡開始有我了。

吃飯時的聊天是快樂的,董艾跟林湘都說了各自回家後一些有意思和新鮮的事情,董艾說這幾天在姥姥家玩麻將,贏了親戚不少錢,具體多少沒透露,而林湘這幾天也玩的很開心,去了廟會和遊樂場,買了不少衣服也吃了不少美食,我只是點着頭,聽着樂着,當她倆都說完的時候,問我這幾天是怎麼過的,我只是說在家幹活,敷衍了過去。

晚上十點的時候,董艾和林湘都已休息,而我卻沒有絲毫的睏意,正躺在牀上胡亂的想着事情。這時,劉卿的電話就像整點報時一樣打了過來:“高飛,睡了嗎?”

“你說呢?我要是真睡着了也會被你的電話吵醒的。”

劉卿沉默幾秒後,繼續說道:“求求你,說話別那麼刻薄,難道你就不爲我想想,如果你喜歡的董艾用這樣口氣說話,你會怎麼樣?你會繼續裝傻,嘻嘻哈哈的就當沒聽見嗎?”

劉卿的話驚醒了我,她說的沒錯,劉卿喜歡我,與我喜歡董艾的立場似有雷同,從劉卿開始對我表白後,我一直就是這樣沒好氣的回答她,而劉卿每次卻總是逆來順受從無怨言,而這次,我估計劉卿是已經到了難以忍受的地步才說出口的,我的心裡不免有些慚愧,劉卿只是喜歡我,而且不管我怎樣對她,她都是欣然接受,更何況她知道我的心裡喜歡着董艾。我總是這樣的傷她的心,真覺得有些過分了,劉卿還是朋友,一個可以信賴的,能讓我傾訴衷腸的朋友。

“對不起,我只是想起你給我的諸多驚訝,讓我的心裡總不是個滋味,你是個好女孩,大可不必,在我這個不長葉的樹上吊死。”

“我知道,我都明白,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喜歡你想你,你捫心自問,董艾也不喜歡你,你爲什麼也這樣執着呢?”劉卿再一次把我問住了,我想解釋或反駁什麼,但因爲劉卿說的話句句在理,我要做的只有沉默了。

劉卿聽我不出聲,又繼續說道:“其實我也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只想說,你可以不接受我,但你絕不能排斥我,我希望你還像以前那樣,什麼都跟我說跟我聊,就算沒有愛情,我們還有友情,不要那麼狠心的躲避我,不理我。”劉卿說的有些動情,從話筒裡隱約傳來了劉卿哭泣的**聲。

“好了,好了,我都聽你的還不行嗎,你怎麼樣我不管,我向你保證,我還會像以前網上聊天那樣對你。”劉卿聽到我的話撲哧一聲笑了,在我聽到她笑聲的那一刻,我終於鬆了口氣,通過第一次與劉卿見面,我瞭解到劉卿是個愛哭的女孩,如果我不順着她的脾氣哄哄她的話,她的哭聲將會是個漫長的過程,這樣的話,我與她都會因爲缺乏睡眠而沒精神上班的。我的順從達到了目的,之後的劉卿沒說幾句話,就心滿意足的掛了電話。

窗外的月光伴着屋中的寂靜,催促着我快些入眠,但我的心裡卻不能真正的平靜,不知道這時的董艾睡着了沒有,是否也像我一樣,心裡在惦記着一個人,或是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