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素齋

南天領進來的共有二十來位僧人。太傅和安王爺見了領頭進來的一位鬚髮都白了的僧人頓時站起了身。

“見禮了悟禪大師。”太傅和安王爺雙手合掌,態度恭敬地給老和尚行了禮。

“太傅、安王爺客氣了,老衲見禮。”老和尚同樣規矩地給他們兩個回了佛家的禮節,跟在後面的和尚也都跟着行了禮。

“悟禪大師?”蘇家幾個長輩大吃一驚,聞名四國的得道高僧。

“老衲正是。”老和尚轉身正面對着衆人。“請問這位就是蘇家小姐嗎?”老和尚一眼瞧中了晚渝。

晚渝從人物傳記中讀過,知道這老和尚在四國的威信很高。她客氣地起身,“在下正是蘇晚渝,給大師行禮了。”她雙手合十,行了一個佛家禮節。

“施主額頭光滑,天庭飽滿,乃是有福之人呀。”老和尚仔細觀察了晚渝的面相。

這話實在是在誇獎晚渝,晚渝也不以爲然,好聽話誰不會說呀。

“施主曾經有奇遇,異世之花能在這兒盛開很了不起呀,不過施主命犯桃花,會惹很多桃花的。這也算是施主的福澤了,你和佛有緣呀。阿彌陀佛。”老和尚微閉雙眼,將脖子上掛着的念珠不停地轉動着。

晚渝心中一動,看來老和尚的確有兩下子。其他人也很震驚,可不是惹桃花,這一衆的桃花現在還都坐在這裡等着了,不愧是高僧呀。

“大師可否和家中長輩到內堂一敘?”晚渝略一沉思,開口相邀。

蘇老爹、蘇楊氏等人早就侷促不安地坐在那裡,生怕老和尚將晚渝到了仙界的事透露出來惹出不必要的麻煩來。

寧路他們隨意慣了,又不知道晚渝編出的瞎話,對老和尚高深莫測的話深不贊同。心中早就認定這個和尚是個神棍。

可是晚渝已經開口相邀,他們也不好做得太過。於是他們都站起身子跟着過去,正好想看看這個老和尚還會搗什麼亂。

“夏荷、秋月你們招呼大家。”晚渝吩咐夏荷兩人。

兩個人痛快的答應了。

到了內堂,“高僧,請慎言。”蘇楊氏先搶着開口,着急地阻止。

“晚渝這孩子很不容易,請高僧不要將她的奇遇告知他人。”陳氏也跟着着急地說。

“施主小小年紀能有如此大的奇遇那是自己修來的福分。老衲不敢妄言。”悟禪若有所思地看了晚渝一眼。

晚渝心中還在震撼,沒有想到這個老和尚能看出她不是這個時代的人,這是她的秘密,家裡人全不知道,就是和她整天在一起的夏荷秋月也沒有發覺了。

“老衲此次過來是想問施主一聲,那些菩薩和佛主的畫像可是小施主有緣親眼得見的?”老和尚的聲音低沉醇厚,充滿了慈悲空靈。

“在下曾經有緣見過一面,絕不虛假。”晚渝打起精神,死不承認這是現代人想象出來的。

“晚渝身子骨一直不好,四郎和飄雪的離世對她打擊很深。她在牀上昏迷了有七八天,差點沒有將我們嚇死了,生怕她隨着他的父母就這樣去了。可是她卻自己甦醒過來了,原來到了天上逛了一圈纔回來了。”蘇楊氏欣喜地一一道來。

“原來如此,那小施主就是在那時候見到的嗎?”悟禪信以爲真,“難怪施主的眼神靈慧。”

晚渝聽了鬆了一口氣,好在老和尚沒有真的成仙。他有些道行但是也沒有那麼玄乎。

她知道像易經一類書讀得通讀得透的人,真的會從面上上看出一二三來的,還好和尚雖然厲害但是也沒有看出她真正的身份。

她可不想被人家看做妖魔鬼怪在這異世放在火上給烤了。那才真得冤了。

肖瓊丹他們這才知道晚渝還有那樣的奇遇,都好奇地打量了她一眼,還有一些疑惑,作爲江湖人他們是從來不相信這些東西的。原來老和尚並沒有完全是在胡說。

“你們蘇記的那些菩薩和佛主的佛像可否讓我們寺請一些回去?”悟禪態度虔誠地問。

“可以,完全沒有問題。”這事簡單,晚渝爽快地答應下來。

幾個人重新出現在大家面前。

玉流景等人則疑惑地望着她,滿眼都是問號。

“施主佛澤深厚,阿彌陀佛。多結善緣多得善果。老衲告辭了。”

其他的僧人也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大師先不用急着離開,遠道是客。今天如若不嫌棄的話,晚渝想請各位吃頓素齋。”晚渝態度誠懇地說。

“這,那就有勞施主了。”悟禪大師略一思索就客氣地接受了她的邀請。

“麻煩各位留下,今天就嚐嚐我們蘇家的素齋飯。大家在這兒隨意,要是坐得發慌,可以在村子裡隨意走走。晚渝先失陪了。”留下這些僧人下來用齋飯,晚渝是有私心的。

到了秋季佛學大會就會開始,到時蘇記菜館將會推出素齋宴。悟禪在人們的心中地位還是比較高的,如果這一次在這裡用了素齋滿意的話,到時候那些素齋的推出也會順利許多的。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待會讓辰兒陪着到處轉轉,早就聽說千溪村的大名,還沒有機會親眼見識一下了。”安王爺笑着說,點出自己心中的目的。

“我也很有興趣,到時候可要帶着我們去書院看看才行。”廖太傅嚮往地說。千溪村和其他兩個村子連成一片,裡面守衛森嚴,陣法很多。外人要想就來要是沒有人領進來,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

“我還得過去看看素齋,爺爺你自己隨便溜達。”藥膳,也有玉流景的參與。此次晚渝留這些僧人用齋的用意,玉流景當然明白,所以,他得過去看看。

別得幾個少年沒有玉流景的本事,沒有辦法跟去,只能羨慕嫉妒地看着他跟着晚渝一同離去了。

“去吧,不用擔心我。”玉神醫喜滋滋地說,自己孫子在蘇家的地位還不錯嘛。

“老衲也想跟着大家轉轉。”悟禪大師對於這個聞名在外的村子也有些好奇。

像袁野和魯思魏同樣對千溪村好奇極了,這兒有什麼東西能如此吸引自己王爺的?

大家都有此意,但是也不用拘束都結伴而行。晚渝說過了,隨意就好。

他們就真的隨意了,走出了蘇家的大院到處隨意地走走看看。

蘇楊氏蘇老爹等人本來還打算陪着客人的,可是這些客人的身份都不低。他們也委婉地表達了不用人陪着的意思。然後蘇老爹等人就真的不客氣了,到了工廠的車間,自己找活去忙活了。

村子裡大忙併沒有結束,很多人正在水田裡忙着栽水稻。

書院裡年紀稍大些的少年姑娘也停了課,忙着下田栽水稻。

灌田栽水稻的技術根本就沒有人透露出去,所以這種水稻的種植方法還沒有推廣開來。

太傅他們瞧見了人們栽稻子的樣子覺得很新鮮。

“請問你們爲什麼這樣栽稻子呢?”太傅問一個田頭挑稻秧的農人。

能進到村子還這麼大搖大擺地到處閒逛的人,肯定是客人。這些人還有安慕辰的作陪,農人倒沒有怎麼警覺。

“這樣灌田種植,產量會高上很多。還可以在這田裡套養魚蝦,收入會增加許多。”農人樂呵呵地說。

這倒是新鮮,沒有想到稻田裡還能養魚蝦。

“那這一畝田能收多少稻子呢?”袁野問。

“正常的話能收九百多斤,要是好的話要一千多了。最差也得八百多斤吧。”農人自豪地說。

農人的回答,使過來的人都吃驚地長大了嘴巴。這世道一畝稻田也只能收割二百多斤。沒有想到千溪村的產量會這麼高。逆天了!

要是整個國家都能將這種灌田種植的方法推廣開來,那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景呀?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蘇施主聰慧果然名不虛傳呀。”悟禪點頭稱讚。

“這些苗是怎麼回事?”魯思魏驚喜地問。

“這些都是事先育好的苗。這裡的技術含量可大着了。”涉及到了關鍵問題,農人不開口了。

“那,這一畝田可以收多少的魚蝦呢?”安王爺換個話題問。

“大約八百多尾。每條可以長到二三斤。蝦子可以另算。”

這個數字讓跟過來的人全無話可說了。這數字簡直無法想象。

這時正接近夏季,而千溪村到處都是綠樹和鮮花,而且很有規模、規劃,整個是美麗的田園山莊。

他們若有所思。

“你們這兒的藕田好像也很多呀?”玉神醫到處一轉,就眼尖地看到了荷田。

“那是,裡面還放養不少肉食類的大魚了。”農人還有事忙,也不管他們,徑自挑着秧苗的擔子離開了。

接着幾個人結伴參觀了晚渝各個廠子車間,按照規矩他們都是站在車間的外面觀看的。各車間很多人都被調到田裡忙種去了。剩下的工人都在緊張地忙碌着,對於門口多了客人觀看,也沒有人感到驚奇或者是出來詢問的,一切顯得是那麼有條不紊。

轉到各家院子,太傅等人又是一通感慨。家家的院子都是仿照晚渝家的院子蓋的,整個村子形成了統一的規劃,從外面看顯得很整齊。

圈裡的牲畜、家禽都老實地待在各自地盤上,正悠閒自得地找食吃。

“汪汪。”忽然從一戶農家躥出了一隻大狗齜牙向他們狂吠,嚇了大夥一跳。

“去去,一邊呆着去。”一個老者從院子中走了出來,擡頭見到門口的人,將狗兒喝回去了。大狗委屈地夾着尾巴離開,回到了院子中。

“族長,打擾了。”安慕辰搖着扇子上前和族長打着招呼。

“安老師呀,你們請。”在村子裡,晚渝讓大家統一稱雲傾城他們爲老師。

“這些都是?”族長睜大老眼看着後面一排的各色人疑惑地問。

“他們是客人,晚渝讓他們自由看看我們千溪村。”安慕辰客氣地說,並沒有過多地介紹那些客人的身份。

“不嫌棄地話,裡面請。”族長一聽是晚渝的客人,又見大家外表不俗,就熱情地邀請大家進院子裡去。

“老頭子,誰呀?”族長夫人聞聲從樓房裡出來。

“是晚渝請來的客人了。”老族長大聲回答。

“裡邊請,讓客人站在外面像什麼話?”族長夫人責怪地看了一眼族長。這死老頭子越活越回去了,讓客人站在外面這不是給晚渝丟臉嗎?

“不用客氣。晚渝說了,讓他們隨意轉轉,讓他們見識一下我們千溪村的風采。”安慕辰笑着解釋。

族長夫人這才發現安慕辰,聽了他的話,心也放到了肚子裡去了。

安慕辰等人謝絕了族長家的熱情挽留,最後轉到了書院,看到了氣勢宏偉的書院,大家再一次震撼了。在山頭上,這個書院佔據了大半個地盤,綠樹掩映間,高聳的大樓巍然不動。期間花草叢生,而且是很多名貴的品種。

順着鵝卵石鋪成的彎彎曲曲的小路,他們參觀了教學樓,舞房、實驗室、藥房等。晚渝的學院與衆不同,凡是有用的東西,她大多都開設了課程。

玉神醫見到藥房各色的藥材有些得瑟一下,這裡可有自己孫子的一份功勞了。“不錯,孫子就是能幹呀,你看藥膳,這些醫藥庫,還有那什麼化妝品可都離不開他的功勞。”

這個老頭和他的孫子一樣討厭,“在我們的書院,開設的可不僅僅只有醫科,其他的科目同樣重要的。”安慕辰不動聲色地打擊了老頭。

可是老頭的心理素質是強大的,“再重要的課也比不上醫科。”他堅持自己的觀點。

眼看兩個人就要較上勁了,太傅見其他人都明哲保身,他只得上來做和事老。“沒有想到你們還開了農科呀?”

“晚渝說,咱們家就是一個土財主,種田是咱們的根本,所以農科纔是重中之重。”安慕辰搖着扇子呼呼響,一口一個咱們。得意之極。

“那農學的老師是誰呢?”袁野問。得好好見識一下這門課的老師,要是能將這裡種植水稻的方法在大齊推廣開,那全國就不會爲糧食擔心了。

魯思魏顯然也想到這一點兒,同樣迫切地看着安慕辰。

“不好說,這門課的老師主要是有種田比較好的人過來客串的。”安慕辰這個狡猾的狐狸故意慢吞吞地說。想偷學技術沒有門,窗戶也沒有。

“隨意的老師?”太傅驚訝地問。

“晚渝說,三人行必有我師。所以能者爲師。”莫清休和洛喬幾人從外面進來接過話。這幾個人張口閉口都是晚渝說的,讓這一行尊貴的人很無奈,對蘇晚渝敬佩之情也水漲船高。

“家中的素齋準備的差不多,都回去吧。”洛喬帶着淡笑說。

“能帶我們去圖書館轉上一圈嗎?”太傅早從雲展昊那裡聽說過千溪村圖書館裡藏書豐富了,所以說什麼也不願意就此離開了。

“不知那本《西遊記》有沒有文字版的?”悟禪雙手合掌問。

“有,晚渝說,要是大師喜歡的話可以帶走一本。但是要請大師先不要讓別人看到,我們蘇記還指望它賺錢了。”莫清休溫雅地說,來的時候晚渝就交代過了。

當真的見到了那些藏書,大家還是嚇了一跳。很多書竟然連皇宮裡也沒有了。

不過轉念一想,這裡當老師的大多都是彪悍的人,像安慕辰等人那個人的身份也不低,幾個人家湊湊,那些書也不少了。其實這些人只知道其一不知道其二,還有一部分藏書是夏侯呂派人從人家“暫借”的。

此時書院中還坐着幾個年紀較小的孩子在看書,他們看得津津有味,根本就沒有發現進來的人。

“大家都該回去吃飯了。”洛喬出聲提醒大家。

這些孩子才驚覺有人來了。他們很有禮貌地給大家行了禮,然後將書分類放回到原處,人才離開。

“二樓還有什麼書?”太傅越看越有興趣。

“不好意思,二樓和三樓有不少書都是藏品,外人不得入內。”洛喬出聲制止了。

還有這個規矩,安王爺他們只能望樓興嘆了。

“大師,這是你要的書。”莫清休上了二樓,下來時手中就多了一本書。

“給我看看。”莫丞相急着想一睹爲快。《西遊記》裡的故事太精彩了,他急着想知道後面的故事。

“很抱歉,這裡的書不能讓外人看。”洛喬可沒有什麼不好意思,他攔住了莫丞相伸出的手。

“怎麼小子?我可不是什麼外人呀。”莫丞相瞪了一眼兒子,真是兒大不由爹呀。

“目前還不是。”洛喬始終是笑意盈盈,說出的話卻很能噎人。

莫清休有些尷尬站在那裡,手中的書不知道遞給誰纔好。

莫丞相見兒子發窘的樣子,彆扭地轉過頭去。“不看就不看,反正過些時候。這些書就會在書肆裡推廣。”想想他又高興起來。

悟禪大師接過書認真地翻了幾頁,連連點頭。然後將書放進了懷中。安王爺等人羨慕地望着他。大家的目光都過於炙熱些,就連四大皆空的得道高僧都禁不住這架勢。

“大家都請回吧。”洛喬微笑着打破了他的囧意。“回去遲了,素齋可就冷了。”

一行人又浩浩蕩蕩地回到了主院。到了招待客人的小餐廳,大家見到屋裡的三桌子素宴都吃了一驚。

每個圓形的餐桌子上擺滿了各色各樣的盤子碟子,裡面的菜餚色香味俱全。

“老衲是出家人,不佔葷。”不是說吃素齋的嗎,怎麼桌子上還有雞鴨魚?味道也像是葷菜。

跟過來的僧人也不敢入座,站在那裡發呆。

“大師放心好了,這桌子上的可都是素材做的。絕沒有一點兒的葷。就是那些形狀看起來像雞鴨魚的菜也不是真的雞鴨魚。”晚渝踏進屋子裡看大家發呆,笑着向大家解釋。

“都是素材?”玉神醫也有些不相信,圍着桌子轉了一圈。

“都是素材,晚渝親手做的了。”玉流景也從外面進來給晚渝作證。

“還吃不吃,就你們這些和尚事多,愛吃不吃。”寧路一邊指責人家,一邊不客氣地坐下來了。

“善哉善哉,各位請。老衲就不客氣了。”被寧路擠兌一下,悟禪也不生氣,帶着衆僧人坐下來了。

太傅等人也跟着坐了下來。

全素齋,就是家裡人也很少吃。今天蘇老爹等人也開了眼界,沒有想到就是用素材也能做出這麼多可口的飯菜。

“你們先吃,我還得到廚房裡忙。吃完了,大家多給一些寶貴意見。”她笑嘻嘻地說。

這些僧人在寺廟裡吃得大多都是水煮出的素齋,哪裡吃過如此美味的素齋。就是袁野等人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味蕾,明明是素材怎麼就吃出了那麼香的味道呢?

“這是素佛跳牆、草堂八素、青衣素心。”玉流景在廚房待過,給大家介紹了其中的幾道菜。

“這是紫薯銀耳,最適合大師吃了。你們在山上清修,接受的寒氣重,多食一些對身體很好。”玉流景親自動手給悟禪盛了一碗。

這小子什麼時候對人這麼熱心了,又是有事所圖吧。玉神醫望着自己神行豐俊的孫子暗自悱惻。

悟禪謝過後喝了一勺連連點頭稱讚。

其餘的人也不用招呼,全都搶着動手了。

素筍包、素餃子、五彩素拼……大家全都吃撐着了。就連那些僧人不知不覺都吃到肚子疼。

“沒有想到今天老衲也貪食了。”悟禪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可以對佛主發誓,真得是情不自禁吃撐着的。

“不知大家還要不要上菜?”黃衣進來問。

還有菜呀,大夥都唬了一跳。

“不用了,大家都吃撐着了。”莫丞相摸着肚皮說,再吃就不要動了。沒有想到素材也能做出這麼多美味的飯菜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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