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敬酒不吃想吃罰酒,弟兄們給點顏色給他們瞧瞧。”強盜老大發話了。他的手下聞風全開始衝了過來。
“你別動,就讓他們鬧着玩吧。”晚渝喝住蠢蠢欲動的夏侯呂,“你們要玩也行,不要讓他們受傷,這些人說不定有用處。”這句話是對同樣擦拳磨掌的夏荷他們說的。
她拉着夏侯呂退回到了二伯和陳氏身邊。暴躁的夏侯呂被她的小手一拉,只感覺到手中掌心充滿了溫暖和細膩,奇怪的是什麼脾氣也沒有了,跟着她老老實實呆在一旁。
“會不會有事呀?”陳氏見天青已經和強盜交上了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轉眼,發現另一個兒子天明也衝出去了,心中更是着急。
“孩子就該鍛鍊鍛鍊,老這麼護着有什麼出息?”二郎大大咧咧地看着場中的兩個兒子一點兒也不擔心,反而充滿了自豪。
陳氏知道二郎的話是沒有錯,但是每個孩子都是孃的心頭肉,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他們打鬥,還真靜不下心來。
“不會有事,這些實戰更有利於他們進步了。”晚渝也安慰她。
果然,整個爭鬥沒有一炷香,來的強盜全倒在地上哀嚎着、翻滾了,而他們帶來的人卻沒有一個受傷的。
“叫什麼叫?剛纔不是要我們好看的嗎?”天青上前給了一個強盜一腳。
“他們沒有說錯呀,我們都很好看呀。可惜他們不好看了。”夏荷和他配合得天衣無縫。
那個強盜頭子被打趴在地上,四肢關節全被夏荷等人下下來了。他一動也不能動,就用憤怒的目光注視着他們。
“你看他還不服氣瞪着我們了,要不將他的四肢斷下來如何。”天青也很壞,故意嚇唬他。
“這個主意好,給我看看先斷他哪隻手好了?”夏荷拿着他們丟棄的大刀在強盜身上不停比劃着,刀口應着陽光很寒磣人。
“不要斷大哥的四肢,要斷就斷我的吧。”有點二的那個年輕人掙扎着爬過來哀嚎着。
“斷我的。”一個黝黑的漢子惡狠狠地說,臉上因爲疼痛的汗水順着臉頰流了下來。
“喲,還是真狗熊了。都爭着當替死鬼,那就成全你們吧。”夏荷提着刀忽悠着嚇唬他們。
“要殺要剮衝着我來。”強盜頭子很是懊悔,沒有想到今天走眼了,看似小白兔的少年姑娘原來都是一隻只野狼。下手這麼狠,比他們這些強盜還狠了。
“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呀。沒有想到還有人主動要求斷四肢的,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夏荷舉着刀對準了有些二的男子使勁劈了下去。
立刻現場響起了彼此起伏痛徹心扉的叫喊聲。
“凳子。”強盜頭子的喊聲最淒厲。晚渝他們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耳朵,聲音太尖銳,耳朵差點都穿孔了。
“還沒劈了咋就這樣能叫喚呢?”天青故意問,因爲四周同時間響起了不少道叫聲。
那些強盜朝叫凳子的同伴一望全傻眼了,原來夏荷只是嚇唬他,落下去的是刀背。凳子的手臂還在了。
這些強盜都爲自己的烏龍而羞愧着,竟然忘記了自己身上的疼了。
“哈哈,我的手臂還在。”真的有些二呀,凳子半天才發現自己的手臂還好好地在自己身上了,當場就樂了。
晚渝、陳氏幾人看着這個搞笑的強盜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鬧了烏龍的強盜們見了自己弟兄那個二樣,聽了晚渝他們毫不掩飾的笑聲後,氣得差點背過氣去,這也太丟人了。
“你們原先是幹什麼的?怎麼做起了強盜呢?”晚渝踱到了他們的頭面前。
可是人家嘴像被縫了似的,倔強得很,就是不說話。
“這樣吧,不說話也行。月白、月黃,你們帶着幾個人到山上溜達一圈,以你們的輕功應該不用多長時間。找到他們老巢後,就放一把火燒了。”晚渝說這話就像叫人吃飯一樣隨意。
“不行,咱們村裡的人可都在那兒了。”凳子趕忙出聲制止。
其他的強盜都用凌厲的目光瞪着晚渝,彷彿她就是一個魔鬼。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估計晚渝都能死一百次了。
“我們都是山中的山民,因爲山裡的地太少了,能打的獵物也少。出去找活幹也沒有什麼着落,實在沒有法子才走這條道的。我們從來沒有做過什麼傷人的事,就是冬天不好過的時候才下山的。”強盜頭子見晚渝的狠樣只得實話實說。
“官府不來抓你們嗎?”晚渝有些詫異。
“咱們每次只求一點兒的財物,又從來不傷人。所以很多人一般就將就過去了不去報官。即使有人報了管,官府爲了一點兒的財物又不值得大動干戈的。”他忍着痛說。
“怎麼想起打我們的主意了?”
“本來見你們人多不想動你們的,可是看你們沒有護院跟着,而且你們的年紀都不大,帶的東西又多,就想着幹一票就歇手的。”到了這個地步,他什麼都說了,沒有想到小白兔原來骨子裡是大灰狼了。“求你們放了我的弟兄,他們山上一家老小都等着他們呢?要是他們出事了,他們家人也就沒有活路了。”漢子痛苦地說。都是自己不好,才讓村裡的弟兄落到了如此的田地。
“月白,你們將他們的胳膊和腿安回去。”晚渝見他們不像說謊,轉身吩咐身邊的人。
陳氏也同情地望着場中的強盜們。
月白、月黃等人穿梭在人羣中,不大一會兒就忙活完了。
強盜們爬起身,甩甩胳膊腿的,發現完好無損,身上也沒有不適的感覺,頓時都喜出望外。
“多謝公子高擡貴手放了我們弟兄,哪一天用得着我們的,咱們絕對二話不說。”強盜頭子檢查一下,發現大家都很好,就抱拳感謝晚渝。
“我說過放過你們了嗎?”晚渝輕輕地說。
她的聲音很好聽,但是此刻聽在那些強盜的耳中就是魔音了,他們頓時警戒起來。
“帶我到你們住的地方看看。”她風輕雲淡地說。“今天看來走不了了,大家就到小樹林裡住一晚吧。”她吩咐手下的人。
“好吧。”強盜老大見她堅持,沒有辦法,只得咬着牙答應了。
“老大?”有手下不甘心,可是被老大瞪一眼縮回去了。
“晚渝,你真得要上山呀?”二伯母擔心地問。
“沒有事,我帶着幾個人一起過去。你放心吧。”晚渝拍着她的手讓她放心。
“我跟着。”夏侯呂冷不丁說。
“你留下來,這些貨物很重要。這些人你也看到,怎麼能威脅到我呢?”晚渝拒絕了他。最後,晚渝帶着天成月白、夏荷秋月、天青和月離一起跟着強盜們上山了。
“不會有事,晚渝做事有分寸的。”蘇二郎見妻子擔心就安慰她。“他們幾個的實力你還不知道嗎?”
其實他也有點擔心的。但是要是他也顯得慌張,那其他人還不擔心死。陳氏聽了丈夫的話,心裡安定許多。
黃衣帶着人開始搭帳篷準備在樹林中休息,馬匹也放開繮繩開始喂草料了。僱來的車伕見蘇家的實力如此強大,都安心坐下來,他們三五成羣坐在一起聊天。
蘇家給出的工錢高,一路上吃得也好,又不用擔心安全問題,這樣的生意是再好不過的了。
晚渝跟着這夥強盜一路上了山,這些山路並不太好走,坑坑窪窪的。但是他們都是練武之人,這點困難並不能難倒他們。
翻過山頭在背風的小山坳裡,他們看見了坐落七八十家院子在裡面。可是周圍的能種植的土地果然很少。那些院子看外面就很破舊,有的房子幾乎都要倒塌了。
遠遠的,村裡人見強盜們回來,都歡呼着迎了出來。
這讓強盜們更加垂頭喪氣起來。
“怎麼呢?失手了嗎?有沒有受傷?日子苦就苦些,不要再做那些惹老天動怒的事了。”一個衣着襤褸地大娘上來拉住老大着急地問。
“不是,娘,家裡來客人了。”漢子用懇求地目光看着晚渝他們,希望晚渝在他們親人的面前能給他們留些面子,其他人的目光中也同樣有着祈求。
“爹,這是你的朋友嗎?他們長得真好看。”跟着來的一個六七歲的男孩,擡起腦袋仰視着晚渝甜甜地說。
這個孩子也太瘦了,簡直有些皮包骨頭了。身上的衣服一樣的破舊,腳上沒穿襪子,大腳頭都從單布鞋裡冒出來了。
“謝謝你的誇獎,你長得也不錯。”晚渝伸出手。一旁的老大緊張地氣都不敢喘,生怕晚渝揍孩子一頓。可是晚渝伸出手只是在孩子腦袋上輕柔地揉了揉,他的心才重新落回了胸腔裡,望着晚渝的目光變得友善許多。
村裡太偏僻了,幾乎沒有親戚上門,晚渝他們的到來,整個村子裡的人都覺得新奇,孩子們圍着他們看了一眼又一眼,沒有一個離開的。
他們沒有說謊,這個村子破得不能再破了,就是這個老大家那院子也搖搖欲墜了。
“孩子他爹,讓客人到屋裡坐吧。”老大的媳婦個子不高,但是人很清秀。她見晚渝他們在村裡到處亂逛,就出言招呼了。
老大和一夥兄弟都注視着晚渝看她的反應。
“你們有沒有興趣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晚渝毫不在意進了屋子,找了條破凳子坐了下來。
走出大山?大夥你望我我望你的,祖祖輩輩都在這裡生活從來沒有想過,而且村子裡這麼多人能到哪裡安家呢?
“出了大山,只要你們肯幹活,永遠忠於我,我保證你們衣食無憂。”晚渝一點兒也不着急,讓他們慢慢地消化得來的消息。
“還有什麼要求嗎?”良久老大出言問,看來這個老大不算笨。
“肯幹不怕吃苦,忠於我是首要條件。你們全部要和我簽約,要是哪一天你們背叛了我,那你們一家大小的命就是我的了。當然,只要你們做到以上兩條,你們就是自由的,這些都可以寫進條約裡。還有,我們家有很大的書院,你們的孩子滿四歲的就必須到書院裡接受教育,學習武術、習字、醫藥、樂律和舞課等知識,每年冬季放假二十天,夏季放假一個月,他們可以回家和你們團聚。我們書院提供吃的和住宿,每一天八文錢。你們的工錢是每天三十文錢,爲你們提供免費住房。而且你們可以從我那兒免費捉五十隻小雞仔養,長大後下的蛋我按照市場的價格回收。”晚渝將自己的條件羅列出來,卻驚傻了一羣人,還有這樣的好事?“你們必須確保忠於我,當我的利益和你們家人的生命發生衝突時也必須選擇我,否則免談。你們商量一下,我可以等你們一會兒。”晚渝一口氣全說完了。
那些強盜面面相覷不知說什麼纔好。
“給我們一炷香的時間考慮一下再答覆你。”老大沉着地說。
“可以,只有一炷香的時間,如若做不到就不要勉強。”晚渝提醒他們。
“知道了。”老大的腳步一頓,答應一聲出去了。
“公子,又被你拐帶了這麼多人哦。”夏荷摸着鼻子說。
“不是拐帶是誠服。”天青糾正她。
“還是你說得對。”夏荷笑眯眯地說,沒有反駁他。
不出他們所料,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老大就進來請她出去了,這次態度恭敬之極。
晚渝幾人跟着他們來到屋外,外面擠滿了村民,見了晚渝出來。大家全跪下來了。
“我們願意跟着貴人走。”他們用渴望的眼神注視着晚渝。
“你們都起來,既然你們願意。我先安排一下,兩個月後會過來派人接你們,就是眼前這幾個少年。密州城裡有我們的店面,只要找到蘇記就是我們的店。男人們過幾天進城找我們,你們先有事可做了。”晚渝慢條斯理地說。
“可是,做了這一行我們不能進城的。”老大難爲情地說。
這倒也是,打劫的都是商人。進城說不準就讓人認出來了,做強盜可是重罪,保不準還能丟了腦袋。
“沒有關係,這件事我會解決的。七日後進城就應該沒有事了。月白給他們五百兩銀子,這些銀子先將就用吧。將家裡先安排好了。”晚渝吩咐他們。
這就給這麼多銀子,老大用顫抖的手接過了月白遞過來的銀子。村民們用力給晚渝磕了三個響頭。
晚渝回到了山下已經是天黑的時分了,陳氏和蘇二郎見他們都平安無事地回來了才真正鬆了一口氣。
“沒有什麼事吧?”二伯問。
晚渝就將在山中所看到的和發生的事講了一遍。
“他們倒也是可憐之人,能幫就幫一下吧。”陳氏嘆息說。
“我這樣做既是在幫他們也是在幫我們自己。我打算這次在密州也買上一個莊子,置辦些土地,這邊也要有大棚才行,否則蔬菜鋪子和飯店裡的東西就供應不上了。”晚渝毫不保留地說出自己的打算。
“這樣也好,看來你有長遠的打算呀。”蘇二郎很高興。
“那當然,今後我們的店也要遍地開花才行。”晚渝驕傲地說。
大家簡單地露營吃了晚飯就休息了。
次日天剛亮,大夥就起身收拾,吃了早飯,火腿麪條。大家吃完後全身都暖和了。
大夥急着趕路,在密州關城門之前終於到達了城中。
密州比不上京城和青州的繁華,但是城中依然可以看出熱鬧。各種商販的叫聲彼此起伏毫不遜色。
這麼一支龐大的車隊進了城,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關注。街上的人全都側面相望,看是誰家有如此大的手筆。
月白帶着人熟門熟路地找到了自家店鋪,幾個店鋪的門全都緊閉着。
“沒事,大家先等會兒。”月白小跑,拐進了一條街道。
沒過多久他就帶着兩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過來了。
陳氏一見來人立刻激動地迎了上去,“大哥、二哥。”說完,淚水就不由自主地流了出來。兩個中年人見了陳氏也激動萬分,上去拉着她的手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一番,見她臉色紅潤皮膚細嫩,三十多的人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知道這個妹妹日子過得不錯也就放心了。
晚渝知道這兩個人就是陳氏一直唸叨的舅舅。
“大哥、二哥。”蘇二郎忙上前也與兩個妻舅見了面。
蘇二郎的氣色也不錯,兩個妻舅很滿意。
“有什麼事到屋裡說,這次兩個孩子也跟着過來了。”二郎說,天青、天明就上來大方地叫了舅舅。兩個舅舅見了外甥自然十分歡喜,摟着他們好好親熱了一番才放開了。
“晚渝,這是舅舅。”二郎讓晚渝過來。
“這是四弟留下來的唯一血脈。”二郎爲他們雙方介紹。
上次張伯他們過來已經介紹了家裡的情況,陳氏兄弟認真打量着眼前如玉的少年。
“孩子,你真了不起呀,辛苦了。”大舅舅拉住晚渝的手有些心疼。這孩子能從貧困爬到今天這一步,還不知道付出多少努力,吃了多少苦了。
“還好,有爺爺奶奶和伯伯伯母的幫村,不辛苦。”晚渝笑着回答,陳氏兄弟對她的疼愛不假,眼神裡可以看出來,不知素未謀面的兩個舅媽如何?要是靠得住的話,買的莊子讓他們打理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這裡舅舅每天都過來收拾吧,這麼幹淨了。謝謝。”幾個鋪子都很大,他們是隨意挑選了一座,但是裡面地面、桌椅卻是一層不染,可見每天都有人打理了。
“你們的舅媽在家閒不住,也不是每天都打掃,但是隔三差五地就會過來幫着照看一下。新年過了,怕你們過來,就改成天天來了。”陳二舅是個精明的人,爽朗地說。
陳氏兄弟的性子和陳氏很像,兄妹都是那種爽直的人。
“舅舅舅媽辛苦了,我想到幾個鋪子看看。”晚渝有些心急,十五都過了,街上的燈籠還在了,這店要早些開,她才能抽出空子做別的事。
“瞧我樂得,將正事都忘了,帶你們瞧瞧去。”陳大舅笑着站起身。
晚渝在陳氏舅舅的帶領下觀看了自己幾個店鋪。這些鋪子都很大,後堂也不顯得擁擠。當初張伯和月白他們過來時,就儘量找和青州幾個店面相似格局的鋪子買的。他們來的時候就是帶着桌椅等東西來的,進了店,現在冷不防一瞧,還以爲是在自己老店裡了。
相對而講,這些店鋪的位置不是太繁華,但是也不是很偏僻的地方。
“想着法子,將附近的鋪子都買下來。”晚渝吩咐天成等人。
今後,這兒肯定是商業一條街,那價格也會上漲的,先下手爲強。
“上次過來,已經多買了不少,都空置在那裡了。”天成沉穩地說。
晚渝讚許地看着他和月白,做得好,有做生意的潛力。
每個店的店員自動到自己的鋪子那裡開始裝飾搬貨了,陳家舅舅也跟着忙活。
每一個人都沒有閒着,到了晚上點燈的時分,幾個店就裝飾的煥然一新了,每座鋪子裡的新貨也全部上架了。明天開業肯定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