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從殊蘭花林中佈陣歸來,秦景就見竹露在殿閣邊,似乎是在等人,秦景不以爲她是在等自己,就打個招呼預備去吃飯,她晚上還要煉丹,除煉丹還要體悟聖人傳承,忙着呢。但她打完招呼剛要跨過門檻,就見竹露過來攔下她,秦景驚訝一下,看向竹露,心想難道倒秦聯盟拆了:“竹露姐,有事嗎?”。
“秦景,我雖……但是……,嘖,算了,你小心點就是。”竹露現在處在既見不得秦景好,又委實過不去心裡那關卡的狀態中,她真以爲自己可以眼睜睜看秦景倒黴,結果居然會心裡不安。董秋韶那又什麼也聽不進去,一門心思要對付秦景,竹露矛盾得很,要她說董秋韶成功纔好呢,可她興奮勁一過,就覺得心不上不下地漂着,特別不對勁。
思來想去,竹露還是決定給秦景示個警,她想的是也許求到個心裡過得去,就可以繼續冷眼旁觀秦景倒黴。果然,說出來心裡就好受多了,至於秦景會胡思亂想些什麼,竹露看一眼睜大眼睛盯着她看的秦景……嘁,她纔不管呢。
看着竹露洋洋灑灑從她面前走遠,秦景從最初的疑惑轉爲驚愕,以及滿腦子的“既然開了口,敢不敢說明白再走”刷屏。秦景收回視線,皺着眉頭往裡走,吃過飯小休息片刻,纔去丹房煉丹,煉完丹已差不多是晚上十點左右,小師叔在小花園裡等着她同參聖人傳承。秦景過去的時候,發現董秋韶也在:“小師叔。董師妹。”
“秦師姐。”董秋韶臉上猶帶三分笑意,看起來可一點不像是要“毀”秦景的態度,反而像是想開後,不再針對秦景了。
秦景沒大注意董秋韶,光顧着看沈長鈞臉上的神態了,董秋韶退開後,秦景才盤腿坐在沈長鈞面前,道:“小師叔,你這是怎麼了?”
“若受人恩,當如何報。是以你所以爲的報去報。還是以施恩者的心願爲報?”沈長鈞一直是以後者爲還報途徑的,準確的說,當年他受的不僅僅只是恩車情,還有大道所承。不論從感情上還是從修行上。他都必需念念不忘惦記着還。
“後者吧。既然是恩,總不能還都還個強買強賣吧。”秦景知道是在說董秋韶,小師叔大約也在糾結。要不要如舊情人的願吧。秦景覺得,小師叔現在無法接受董秋韶的情感,大約是因爲董秋韶達不到上輩子那樣的程度,據說散財天師是個個人魅力突破天際的女修呢,“小師叔,人都是一天一天成長的,沒有誰一生下來就風儀翩翩性度卓然。”
然而,小師叔是連那個風儀翩翩性度卓然也不愛的呀,其實沈長鈞應該直白明快地問秦景一句“恩若須以情還,還是不還,先說明這還關大道修行”,那樣的話秦景大概就會領會到沈長鈞到底爲什麼臉上表情這麼豐富多彩。
到這程度,沈長鈞都不知道該不該說明,和董秋韶上輩子有情的是冰河仙尊,可冰河仙尊那樣的混帳,上輩子吃過虧,董秋韶這輩子還要再吃一回?如果不是冰河仙尊這德性,沈長鈞早已經什麼都跟董秋韶說明白,何況他早跟董秋韶講明他不能以前報恩。冰河仙尊現在就在無應山中等着董秋韶自投羅網,他難道還能把人那裡推,這恩……還得是越來越難了。
最開始沈長鈞還得很心甘情願,內心甚至充滿種種溫情,但董秋韶這樣,着實有點讓人無法念舊情。沈長鈞輕嘆一聲,對秦景道:“人固然是一天天成長的,可並不能要求世上所有人都給她時間去慢慢成長,然而忘掉所有她成長的當初,只記得她長成後的日光月華。”
秦景:那要不您先眼不看心不塞,等她長成日光月華您再去,那時候肯定能好好愉快地相愛。可這樣會不會太渣,愛一個人,難道不是愛全部嗎,連優點缺點噁心人的小習慣都一一接納?
秦景並非沒談過戀愛,但那種更像是確認關係承諾彼此然後一起愉快玩耍,當時確實也很愉快了,畢竟那時候她也還年輕,這樣的戀愛就足夠讓她開懷了。可她就只有那樣懵懂的戀愛經驗而已,在現代的生活並沒有給她機會和時間,讓她真正形成成熟自我的愛情觀,所以她現在依然還是那麼懵懂,只憑着本能去行事,去愛一個人,或者更準確的說是去喜歡一個人。
讓她對一個已經有成熟自我愛情觀的人來談情感上的事,實在有點爲難她智商情商,她只能圓睜着雙眼,可懵懂可暈陶陶地看沈長鈞:“喜歡人難道不是喜歡他所有嗎?”。
“於我而言並非如此,喜愛之情可包容對錯,並不能抹消是非對錯間的界限。”
秦景:爲……爲什麼忽然談這個,像這種事不是應該找師長談嗎,比如我師父,還有四師叔。
總覺得談這種話題很詭異啊,秦景想了想,覺得小師叔都什麼也陪她,連她去還人家情緣都一直罩着她,現在小師叔感情上有問題,她就算不能給人答案,也可以幫忙參詳一下嘛。有句話說得好,亂拳能打死老師傅,啊……呸,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最後,秦小景成功收穫滿頭霧水回屋睡覺,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更不知道小師叔講了什麼,總之這是一個謎一樣的晚上。回到屋裡,秦景也琢磨了一下自己的愛情觀,好歹也年紀一大把,要不是穿越,這會兒她沒準都已經兒孫滿堂。
“首先要確定什麼是愛,準確的說什麼是我所希望得到且願意付出的愛?”秦景決定成熟一把,給自己找個定義,畢竟她人生第二春的年齡也到可以談個戀愛的時候,要不是來修行,秦老孃估計早把她給嫁給別人家去生猴子了。
秦景忽然記起一句話,不知道是誰對她說的——愛是獨佔,是最不能與人分享,最不容許有雜音的情感。
接着那句話的是另一句——而婚姻,如果說愛情是兩個人的,那麼婚姻就是很多人的,當你以爲你只是和所愛的人結婚時,婚後你會發現,結合的不止是你們,還有你們的家庭,你們的交際圈,以及你們現在的和將來的人生。
年輕輕的時候,秦景喜歡小說裡那種霸道強勢的男主角,他們無一不是家世出色,相貌出衆,學有所成,事業也很成功。她那時候就想要一個那樣的戀人,寵着她溺愛着她,直到把她甜成一塊淋着蜜糖點綴着奶油和櫻桃的華夫餅,哪怕是現在,少女心滿滿的秦小景也覺得那樣的男主角棒棒的,大多數女人骨子裡都渴望被寵着,對秦小景來說,把她寵得跟生活不能自理的弱智一樣纔好呢。
“大概是因爲從來沒被那樣寵愛過,所以纔會渴望吧?”秦景忽然聲音低下來,情緒也轉低迷,不知道爲什麼就有點想哭。
她從不是溫室嬌花,家庭普普通通,既不大富大貴,也不缺衣少食,父母也是常見的那款,不算很恩愛卻也過得還算可以,對她不至於嬌寵,卻也關愛有加。可秦小景小時候是個慣愛作公主夢的,小姑娘,怎麼會不想被捧在掌心呵護呢,可父母忙,家附近的學校環境堪憂,她讀的寄宿學校,公主夢什麼的,永遠就只是個夢而已。後來也清醒過來,看到自己和身邊的人沒什麼不同,也就學會了釋然。
穿越後固然父母有所不同,當也是大衆款的,而且秦景的脾氣性格早已經養成,穿越後她基本沒怎麼大變樣。
不過,秦景細細琢磨,覺得霸道獨佔,連戀人多看別人一眼都不容許的那種愛,其實不是她得到的。她期待被當成弱智一樣寵,可那樣的寵,好像連獨立的人格都會漸漸失去似的……權衡一下,還是不要被寵成弱智那樣爲好。
“好深奧啊,連人選都沒有,我想這些會不會早了點呢?”
“不早了,秦小景,等人選有了再想,不會太遲嗎,不要打沒有準備的戰鬥,會吃虧的。”
止戈:不,小阿景,你還沒明白,你是因爲沈長鈞纔想這個問題的,換個人來,你今天都不會琢磨這些有的沒有的。不過,小阿景這樣真挺有趣的。
“阿景。”
“嗯,止戈,你怎麼忽然又蹦出來?”
“你覺得你會喜歡一個什麼樣的人?”
“啊,對呀,我先得確定一下自己喜歡什麼樣的人才對。”秦景大悟。
止戈:不不,我其實更想問你覺得沈長鈞怎麼樣。
秦景思量片刻,決定先睡,自己最愛哪一款這回事,沒準等遇到了就會知道,不是說,愛情就是命中註定的相遇嗎?秦小景少女心一片浪漫溫柔,堅定地相信,會有人在遙遠的前方在等候着與她命定的相逢。
止戈:她竟然又把她和沈長鈞有姻緣契的事給忽略掉,唔,還是明天好好跟秦景說一說姻緣契的事吧,省得她陷在……謎之怪圈裡出不來。
不管它家軟軟少女是要去愛別的什麼誰,還是愛沈長鈞,止戈覺得作爲一柄靈劍,它應該支持自己的主人去追求她所想的一切。
#這章少女心是不是滿滿的#
#你是不是也曾憧憬過天涼王破霸道總裁#
#公主夢有木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