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冥化生血海!”
赤河部的招牌神通,許莊已經不是首次見識,頓時知曉是冥河高人來到,而且如此浩浩蕩蕩、席捲天地,可見絕非一般高人,定是陽真一流的大神通者。
“莫非是歐陽玉聲?”許莊目光一閃。
十八重天出世,上玄動用純陽法寶,乃至許莊顏禾鬥法……此間動靜如此之巨,引起舉世矚目再是正常不過。
對於會有陽真高人出手爭奪,許莊早有料想,甚至可以預見得到,牽一髮而動全身,一旦有人出手,瞬間引起陽真混戰也絕不無可能。
只是許莊沒有想到,這一刻來得如此之快,更沒想到的是,先出手的會是歐陽玉聲,要知冥河宗如今在玄黃界,可是頗有衆矢之的的形勢。
許莊凝神去觀,只見紫光一道,貫入太冥化生血海之中,頓時泵出無量雷火,轟得太冥化生血海倒卷掀天,原來那道紫光,也非什麼仙劍神鋒,而是——
紫霄神雷!
紫霄神雷,不在上玄正宗廣爲流傳的幾門大神通之中,許莊本以爲是鍾神秀的獨門道術,卻沒想到今日竟在玄應真人手中得見,顯露出來驚天動地的威能。
玄應真人與歐陽玉聲的交手,彷彿在展現真正的陽真鬥法,究竟是何等景象,若非兩人有意不願波及,十八重天恐怕都要毀於一旦。
此間多少真修,見此情形,不說膽戰心驚,也是不敢多留片刻,有那才方發覺變化,跳出十八重天的,立即回返天地之中,更多的是脫身離去。
千金之子,尚且坐不垂堂,何況得道長生之修,若非日暮途窮,沒有人願意冒着攪入陽真鬥法的風險再做逗留。
許莊收回目光,面色凝重,朝質澄真人道:“請真人護我元神,先行離去躲避。”
質澄真人略一沉吟,竟也不作廢話,擡手一指,一枚劍符陡然飛出,落向許莊慶雲。
許莊面露訝色,卻見質澄真人微微點頭,當下也不推託,將劍符收入了慶雲之中。
“這就是照空真人留下的劍符?”
許莊感受着劍符之中,潛藏着的無邊劍氣,這是一種與鬥法玄聖之軀截然迥異,卻有同樣強大無比的力量,而且更近他的道法,溫養在慶雲之中,許莊甚至都感覺自己對太素有無形質劍氣,似乎有了新的見解。
這就是陽真高人所留下的宗門重寶……定能夠在最爲緊要的時刻,生出最爲關鍵的作用。
許莊鄭重朝質澄真人點了點頭,目視他離去之後,這才斬去雜念,遁入了鬥法玄聖仙軀之中,抱守仙軀、抵禦餘波的同時,再度全神貫注留意起了上空鬥法。
此時此刻,他才發覺如此虛空動盪,幾疑毀滅諸有之景,恐怕還非玄應真人、歐陽玉聲全力而爲,不過神通對撞之時,自然而然產生的影響而已。
就許莊所知,歐陽玉聲乃是三劫法寶轉世,此時不見他有動用法寶之象,玄應真人更不消說,即使不談玄都太寰圖的存在,除了紫霄神雷,他也並未再施展其它神通。
神雷與血海的激盪、碰撞、泯滅,似乎成了主調,但也或許,是因其中暗流洶涌,許莊實在看不分明。
在他感知之中,整片虛空似乎成了玄應與歐陽玉聲角力的介質,被兩人的法力肆意搓圓揉扁,捻長復短,扭曲到了極致,好似那等混沌莫名之地一般,而且變化更加劇烈,更加湍急,更加無從預測。許莊毫不懷疑,若他落入其中,即使不被撕成碎片,想要脫身而出也未必能有多少可能。
這就是陽真道法!沒有同等道行莫說介入,就是旁觀都難分明。當然,既有鬥法玄聖在此,又是另外一說,不過許莊並非不智之人,自然不會想要貿然插足其中。
但出乎許莊預料的是,這一場鬥法至始至終,既無愈演愈烈之勢,更未引來許莊所預料的變化,持續了有近半時辰之後,卻見太冥化生血海威勢一收。
上一剎那,赤浪彌天,肆虐虛空,下一剎那,滔滔赤水倒卷,未久竟是俱數退去,消失得無影無蹤。
歐陽玉聲似乎就如此退去了,連一句話語都未留下。
“這究竟……?”許莊心中疾轉,纔有了絲許猜想,卻忽然間,隨着歐陽玉聲退去,又是一聲大響,似是十方齊震,便見虛空之中彌起好似死氣的蒼白氤氳,旋即一隻內有五彩琉璃,骨節根根分明的白骨巨掌,便從其中探了出來。
許莊法目望去,似乎能夠洞視蒼白,隱隱瞧見了一尊三頭六臂的龐然魔神,一雙彷彿能夠裝下星辰的空洞眼眶,竟似與他對視了一瞬。
“白骨魔神?”是白骨宗到了……還是?
許莊心頭微微繃起,果然下一瞬間,又有陰風捲出,一團瞧不清模樣的‘魔形’擠開空洞,蠻橫地撞入這片虛空之中。
“果然!”許莊心中一震。
或許他的預料並不算錯,在這種情形之下,定是牽一而動,玄應與歐陽玉聲的鬥法無人插手的原由,歸根到底,恐怕還是因爲冥河宗乃是衆矢之的。
將冥河宗排斥在此局之外,似乎是一種隱隱存在的共識,即使四大魔門也不能在明面上有所違背。
如此情形之下,縱使歐陽玉聲壓過了玄應,也會面臨更多對手,得手十八重天無異癡人說夢,因此他才果斷退去……
許莊不知道自己的猜想,究竟對了幾分,不過眼下也非思考這些彎彎道道之時了。
此時此刻,整片虛空,好似將要崩滅一般,震顫不休,各種強大的氣機不加掩飾的貫入此間!
許莊感應着這些氣機,目露凝色,一一對照之下,能夠認出的便有靈寶宗胥大真人,少陽派少陽真人。
那氣機霸道熾烈的,恐怕是天火派高人,魔氣囂天,氣機紊亂的,莫不是魔意宗的‘六大尊魔’,那那‘無相魔形’,就是顯靈門了……
熟悉的,陌生的,玄黃界各家各派,除了幾家或許不願摻和,或許自知力不能支,沒有到來之外,恐怕半數陽真高人,都已匯聚到了此間!
一時之間,許莊元神之軀,竟是感到微微喉燥。
這麼多陽真高人,若真無所顧忌,莫說一片虛空,鬥起法來恐怕大千世界都能打成七零八碎……
若非十八重天出世,縱使千年、萬年、十萬年,又怎能有一次這等場景?
許莊第一次真切感受到,什麼是‘風雲際會之時’。
這一刻,許莊無比的渴望,自己不借鬥法玄聖之軀,而能夠真正登臨如此場面,與這等人物相對而立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