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揮下四時熄,斬開天地蕩雲霽!
太乙虹光劍一式闢反太初,破開春夏秋冬四卷水墨,劍陣頓時一散,但見清光飛旋,四道太乙仙真符籙自其中顯現出來,不知吸引到了多少目光。
但更引人矚目的,還是那怡然屹立天中的道人,太乙虹光劍在空中騁過,回到他髻間之時,又化作了一道不甚耀眼的半尺虹光,半點也再瞧不出那開天闢地般的鋒芒。
令真子不由再次心生讚歎,揖手言道:“恭喜真人,一舉摘得四道仙真。”
許莊抱起手來還了一禮,言道:“僥倖而已。”言罷也不多作客套,擡臂一揮,那四道仙真便如奉律令,隨風捲起,自然落入了他袖中。
“真人劍術高絕,豈是僥倖?”令真子搖了搖頭,不禁問道:“貧道自詡交遊頗廣,卻也不識真人面目?不知真人乃是何方有道?”
許莊微微一笑,拱手應道:“東寰修士,太素許莊!”
“東寰,太素?”令真子不由自言一句,不過許莊已沒再停留,悠然架起一道清風飄飄離去。
大會首日,許莊未曾出手一次,自是一無所獲,然而今日甫一出手,便瞬間展露驚奇絕豔的劍術,盡攬四道太乙仙真!
回到大殿之中,自然會收到恭賀,但出乎許莊意料的是,先出口的竟是方衍象。
此人目光幽幽,撫掌讚道:“久聞太素劍術之利,今日能從許道友這處得見,幸哉,幸哉。”
此言一出,莫說許莊、鍾神秀,殿中幾人無不訝然,畢竟這兩日來,方衍象從來不與他人多言一句,多是自斟自飲。
不過有他力壓卓不凡的舉止在前,幾人也只當他生性狂傲,如今能夠出言,難不成是真爲許莊劍術心折了?
長孫真人心中念頭一轉,自覺正是此理,畢竟不同許莊幾人,甚至不同金元在,他卻是知曉四時劍陣究竟有何玄妙的。
太乙宮佈下此陣,就沒曾想過會被未曾渡劫的真修以劍術強破,換而言之,許莊破開四時劍陣那一劍,已有了與一劫元神劍修比擬的殺力。
若是宣揚出去,輕描淡寫揮出如此一劍的,乃是一位煉就元神未久,甚至未將道行與法力提升到圓滿的新晉真人,實在不知聞者作何感想。
不過若再說及,此人乃是證就了羅天喜賀,無上道基的人物,似乎便成了情理之中……
長孫真人一捋短鬚,附和着道:“許真人劍術高絕,實在令人折服。”
“不錯。”青元子笑道:“瞧得老道心癢難耐,恨不能下場試劍啊。”
“諸位真人謬讚了。”許莊擡手應過,回到案前落座,金元在又一瞧天色,便道:“看來託許兄的福,今日纔不至爲四時劍陣消磨殆盡,還能再請幾道仙真。”
鍾神秀、許莊紛紛顯示本領,摘下仙真,看來金元在也已有些坐不住了。
許莊微微一笑,目光落回場中,自他回返之後,令真子已又請出太乙仙真一道,卻沒曾想,這一回竟是自火災門中而出,卻是一道‘弈道’符籙。
弈之一道,本便有千般思路、萬般變化,又不知從何時起,被修道人賦予了比較道法的意義,更是衍生不斷,堪稱無窮無盡。以弈論道,可算最含蓄,最和諧的道法較量方式,若有好此道者,瞧起來也是津津有味的。
更何況這一番,還是二劫元神真人的弈道,許莊也不禁生出十分興致,分出近半心神留意着場中,至於其餘心神,此時卻已沉浸入了體內,勾動了一道太乙仙真。
這太乙仙真,明明由無數種虛空元炁煉化而成,卻是精純至極,渾然一體,不含哪怕一絲一縷雜氣,也瞧不出此仙真究竟是如何調配、煉化的。
許莊心知此仙真的煉化之法,恐怕是太乙宮的某種底蘊,就如太素正宗煉化太素元真一般,都是不傳之秘,卻不是外人輕易便能看透的。
因此他也沒作太多嘗試,便心念一動,自太乙仙真之中,抽出薄薄一縷,攝入元神之中。
“嗯?”伴隨法力一轉,許莊面上不禁流露出一絲驚訝。
這薄薄一縷太乙仙真攝入元神之中,瞬間釋放出極大量的精純元氣,而且隨着道功運轉,便飛速爲許莊煉化,只不過短短片刻,許莊已感到自身法力有了顯著的增長。
許莊心中略略一算,一道太乙仙真,便能省卻他近一百年積蓄元炁,煉化法力的苦功!
太乙仙真!無愧‘仙真’之名,若是四道仙真俱數煉化,哪怕以許莊的法力之巨,都能生出翻天覆地的變化,當然,這也是他煉就元神未久,法力還未臻至圓滿的緣故。
積蓄元炁、增長法力;體悟大道、提升道行,想要渡過三災,成就無上功果,這便是元神真人絕避不開的課業。
當然,兩者之間並非涇渭分明,但修行之中定然有主有次,這使得兼顧與取捨,也成了元神真人修行的重要一項。
因可以直白地說,多積蓄一分元炁,多提升一分道行,都是多一分渡過三災的可能,多一分步入陽真的希望!
太乙仙真能有如此神效,引起無數真修渴望,自然也是情理之中。
莫說他人,此時此刻,即使許莊心中也不免生出了再取仙真的念頭,不是許莊自負,相比尋常修道人,他確實要多幾分手段,想要摘取更多太乙仙真,似乎並非難事。
當然若真如此,難免大出風頭,也與自己本來摘取幾道仙真一試,便就此收手的念頭大相徑庭……
但世事就是如此,往往因由一縷微風,便有可能改變許多,心念的變化更不必多說。
許莊將目光放回場中,這一場弈道之局,耗時比之四時劍陣還要多上許久,不過各方真修皆是瞧得津津有味,兩位二劫真修更是不亦樂乎。
最終,以一方險勝數目落下帷幕,令真子略觀天時,自感猶有少許餘裕,索性再請仙真一道,伴隨清光揮灑,一道‘幻術’之符自雷劫門自疾馳而出。
這一道符籙,未曾飛出許遠,甚至未及令真子出言,符籙便往空中一定,但見一道虹光疾馳而至,那還未在衆人記憶之中隱去的道人再度現身,微笑朝令真子一禮,言道:“晚輩斗膽,再來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