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有道也不跟他客氣,“有件事讓你去辦。”
吳三兩:“道爺儘管吩咐。”
牛有道:“邵平波有兩個弟弟,好像和邵平波不太對付。你立刻去北州,給我多加註意這兩人,看看平常都會跟什麼人來往,只需盯着便可,不要接觸,等我消息。邵平波還有個妹妹,你也可以順帶注意一下,但萬不可擅自接近,否則有可能會給你帶來危險。”
之所以再派他去,是因爲魏多那人有點麻煩,結巴是個問題,外出打探什麼容易被人注意,只適合在上清宗那邊關注邵平波。所以邵平波這邊牛有道就不讓吳三兩關注了,只關注另外的對象便可。
吳三兩頷首:“明白。”
牛有道:“你此去可能有風險,你畢竟是在北州露過面的,所以此去務必掩飾好自己,寧可事不成,也不要暴露自己。總之你按我說的先去關注一下那邊的情況,隨時回報消息,我回頭會安排人去接替你。這事,暫時你知道就行,先不要告訴黑牡丹他們,這也是對你自己的安全負責。”
“好!”吳三兩點頭。
牛有道笑道:“準備一下儘快出發。”
“是!”吳三兩拱了拱手,隨後快速離去。
牛有道回頭對袁罡道:“再等半個月,動手!”
袁罡點頭……
北州,夜幕下的凌波府燈火闌珊,書房裡的燈光一直到深夜還亮着。
書桌上堆着一堆文書,邵平波一份份看過提筆做下批示,終於忙完擱筆後,管家邵三省端了碗湯放在邊上。
邵平波一口喝乾,站了起來活動了下身子骨。
邵三省在旁提醒了一句,“大公子,冰雪閣那邊至今沒有什麼動靜,會不會…”
“沒什麼會不會的,繼續盯着,不要放鬆。”邵平波偏頭冷冷一聲,隨後出了書房……
夜幕降臨,燕京宋府。
一輛樸素馬車停在側門外,戴着斗笠的陳歸碩跳下車,敲開了門。
馬車內,宋舒也鑽了出來,身上還略帶有酒氣,剛從養在外面的小娘子那邊回來。
家裡雖有正室,但偶爾還是會去外面放鬆一下,尤其是宋家最近的情況,讓人略有苦悶,唯美色可開懷一時。
宋舒快速進了側門內,陳歸碩也摘下斗笠給了看門的下人,跟了宋舒入內。
看門下人則迅速上了馬車,將馬車給送歸原位。
回了自己院子的宋舒,喊了兩聲夫人,不見有反應,回頭問院子裡掃地的下人,“夫人去哪了?”
下人回道:“一直在屋內沒出來,估計正休息着。”
宋舒看看天色,這個時候休息,搞什麼名堂?
他隨後去了臥室,推開門的剎那,鼻翼一動,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快速入內,只見地上兩具屍體倒在血泊中。
丫鬟瞪大着眼睛,而另一具的腦袋則不知去了哪裡,看衣飾正是自家夫人。
宋舒兩眼漸漸圓睜,腦袋裡“嗡”一聲響,就在這時,外面隱隱又傳來尖叫聲,“不好了,不好了,大爺出事了……”
宋舒迅速閃身出門,朝吶喊處跑去,只見一老婆子如同瘋了一般,臉色蒼白,拉着圍來的人不斷嚷嚷着同一句話,“大爺出事了,出事了……”
宋舒瞬間寒毛豎起,唰一聲拔出了佩劍,幾個起落,飛掠到了大哥宋全那邊的庭院,只見院子裡的下人已經亂成一團,有人已經嚇哭了。
宋舒衝進堂屋內,只見一個身上還沒脫官服的人倒在了血泊中,邊上還有四人,和他夫人一樣,腦袋全都沒了。
他只看一眼就明白了,大哥、大嫂,還有兩個侄子和一個侄女…
就在這時,這邊庭院跑去主院那邊急報的人再次傳來驚恐呼喊聲。
一個不妙的念頭在腦海閃過,宋舒臉上浮現驚慌,快速閃離,出門飛掠而去,落在了閒雜人等不得擅闖的後院重地,只見這邊也亂成了一團,書房門口擠了一羣人。
“讓開!”宋舒撥開人羣衝進了書房,一看書房內的情形,同樣有兩個人倒在了血泊中,也沒了腦袋。
只一眼便認出了是父親宋九明和管家劉祿,宋舒臉色慘白,踉蹌後退,拄劍靠在了牆上,呼吸急促。
這時,陳歸碩衝了進來,見狀悲聲道:“師叔,這是怎麼了?”
唰!宋舒揮劍指向他,怒吼道:“說,是不是你乾的?”
陳歸碩慌忙擺手後退,“師叔,不是我,不是我,怎麼可能是我乾的,我出門接您的時候剛撞見大爺回府,門口的下人可都親眼看到了的啊!這點時間,我怎可能在府中到處行兇不被別人發現。”
當!一劍杵地,宋舒怒眼看向門口戰戰兢兢的人怒喝道:“說,是誰幹的?”
一羣人惶恐後退,紛紛搖着頭。
宋舒衝了出去,劍指衆人逼問。
陳歸碩跑了出來,拉住了他胳膊,喊道:“師叔,還用說嗎?誰跟宋家有仇,就是誰殺的。如此短的時間內連續行兇,幾個院子到處躥,還能不被來來往往的人看到,也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宋舒怔在原地,陡然眼冒怒火:“牛有道!”
陳歸碩無語,按理說宋家仇人應該不少,自己還想提醒一下來着,誰想不用自己提醒,這位直接就猜到了牛有道的頭上,陳歸碩有點想不通他是怎麼猜到的,看來殺子之仇一直不曾忘卻過。
“啊!”宋舒揮臂甩開陳歸碩,仰天怒吼。
外面卻傳來一陣高聲吶喊:“三爺瘋了,殺人了,三爺瘋了,殺人了……”
“……”宋舒嘶吼聲戛然而止,唰一聲騰空掠去,落在了宋府大門瓦樑上。
街頭行人已全部停下,正莫名其妙,剛纔有人喊了兩聲便跑了,大家還沒搞清怎麼回事,誰想跳出個氣勢洶洶的拿劍站門上,那充血發紅的眼睛看着嚇人,像瘋子一樣。
“誰!狗賊滾出來!”宋舒怒目掃視街頭怒吼,一副要殺人的樣子
止步街頭觀望之人皆被嚇的後退,繼而四散快跑。
宋舒還想掠到外面尋找,很顯然的,剛纔吶喊栽贓之人肯定和行兇者有關。
躥上來的陳歸碩一把拉住了他,“師叔,不要衝動。”
“放開!”宋舒回頭怒視。
“師叔,這明顯是陷阱,有人想將殺人的罪名栽贓到您的頭上,這背後還不知道有什麼陰謀,一旦官府來拿人,您一旦落到官府的手上…師叔,不說別的,老大人如今的處境您不是不知道,明顯有政敵故意爲難,您一旦落到官府的手上,還能脫身嗎?少爺死的冤,大爺死的冤,老大人死的冤,您要是再出事的話,宋家可是連個報仇的人都沒有了。”陳歸碩低聲急語,一臉焦急的樣子。
此話猶如當頭一盆冰水,稍微理智一想,宋舒有些不寒而慄。
陳歸碩趁機將其給拽的跳回了院子裡,“師叔,還請冷靜啊,這是陷阱,咱們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恐懼感襲來,最終,宋舒惶恐不安之下迅速回去收拾了一些能帶走的財物。
臨別前,內宅重地的書房內,宋舒撲通跪在了宋九明的屍體前,淚流滿面,心中好生悔恨,恨自己不該在宋家這個時候還跑出去尋歡,哪怕自己和陳歸碩當中有一人在,行兇者懼於打鬥動靜引來京城守護法師也不敢亂來啊!
好恨!宋舒對着宋九明的屍體連磕幾個響頭,迅速起身而去,不敢久留。
院子裡招來一名滿臉惶恐的老僕,宋舒拿出一張金票給他,一臉悲痛道:“老張,家裡的後事就拜託給你了,去報官吧!告訴官府,就說行兇者乃牛有道!”
“三爺,您這是…”老僕滿臉不安地問了聲。
宋舒沒解釋,最後再回頭看了眼父親經常出沒的書房,他心裡清楚明白,父親一倒,樹倒猢猻散,沒了父親的影響力,宋家徹底垮了,今後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再回這個家!
“師叔!”一旁的陳歸碩催促一聲。
宋舒毅然而然離去,顧不上安頓髮妻的遺體,也顧不上安頓父兄等人的遺體,就這樣帶着滿腔悲憤和悲傷離開了。
悄然離城,遁入了城外的山林中,登高望遠,宋舒眺望家的方向。
揹着包裹在旁的陳歸碩道:“不說有沒有什麼陷阱,明顯有人想趕盡殺絕,哪怕是老大人的政敵也擔心這家破人亡的大仇啊,怕是也不想宋家還有人能捲土重來,燕國怕是不能呆了。”
宋舒喃喃自語,“去哪,我們能去哪?”
一時間,若要離開燕國,他還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
雖是修士,卻一直在宋家勢力的庇護下,他還真沒單獨面對過這個修行界。
跑去其他國家,萬一燕國向他國索要他,他國會爲了一個他而跟燕國怎樣嗎?沒了宋家,他對他國似乎沒任何用處。
難道要淪落爲散修?還是隱姓埋名一輩子?
陳歸碩在旁以很肯定的語氣道:“北州,咱們投靠北州邵家的邵平波去!”
“北州邵平波?”宋舒驚訝回頭。
陳歸碩點頭:“師叔忘了弟子前些日子探來的消息嗎?北州之所以投書給我們,是因爲邵平波和牛有道對上了,咱們和牛有道乃是死敵,邵平波必然會收留。”
宋舒皺眉:“不是說邵平波喜歡上了唐儀麼,上清宗就在北州,我們去了,上清宗焉能放過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