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香靜室之中,一豆火焰不急不慢的緩緩燃燒着,冒出縷縷幽香。
慈元女皇在這一豆燈火之中來回踱步,曼妙修長的身軀被燈火拉得格外欣長。
往常她並不是一個沉不住氣的女人,恰恰相反,她的那顆心根本不會爲外物所動!
但是一觸及到那個混蛋她所有的精明,所有的從容,甚至所有的道心都混亂成一團,那個混蛋便好似是她天生的剋星一般,有的時候她甚至覺得自己要是在合道成神,不,在修煉道法之前遇到那個混蛋的話,恐怕別說現在的境界,她連築基都築不成,早就已經在時間洪流之中湮滅了,幸好是在合道成神之後見到了這個混蛋。這是她的幸運也是她的最大不幸!
如今已經過去了十天,但是蕭殺還未曾來求她,這使得她有些沉不住氣了,十天時間對於她來說不過一瞬而已,但是她怕袁飛挺不住,在那荒莽之地,黑夜自然平和無比,安詳無比,一旦到了白天卻比地獄還要可怕!
袁飛也十分出乎慈元女皇的意料,沒想到袁飛的武道修爲竟然那麼高,一個沒有修爲的人跌入慌忙之地能夠挺十日已經很不容易了。要是那混蛋的徒弟死在她的手上,那麼後果恐怕就糟糕透了!由始至終,慈元女皇也並未想要和蕭殺徹底割裂。
慈元女皇頓住腳步,輕咬紅脣,面上滿是不甘,燈火在她的臉上跳躍不止,使得她的臉看起來陰晴不定!
終於,慈元女皇一頓足,蕭殺既然裝傻,那麼她就只好主動聯繫蕭殺了,這使得本以爲自己掌握主動的她,心中狠得牙齒亂咬!
慈元女皇白玉般的手掌在空中一抹,顯現出一副畫面來。
畫面之中蕭殺正在和幾個老怪物對弈,蕭殺十分專注,輕輕地敲擊着棋子,眉頭微微皺起,本來枯朽的面容,此時已經隨着修爲的增長修復回來了,看上去六十歲的年紀,按理說這個年紀本應該老態龍鍾了,但蕭殺的老卻在佈滿滄桑之中跳脫出一種活力來,輕輕一個皺眉便似有無窮的智慧在醞釀着……
當然,這是在慈元女皇的眼中的畫面,若是蕭殺此時的模樣落在袁飛眼中,恐怕就是一個糟老頭子在故作深沉罷了,哪有這麼多感慨!
慈元女皇不由得微微一癡,但隨即蕭殺似有所覺,目光朝她看來,一雙眼睛好似能夠將一切穿透般的銳利,慈元女皇連忙調整自己的表情,那一臉癡相立時變得冰冷起來,陰沉起來。
蕭殺笑了,清淡從容得好似水中的圓月,隨波而動卻又決不妥協,無論水怎麼晃動怎麼撕裂他,在波浪過後他還是一成不變的矗立在那裡。
慈元女皇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那絲情愫,冷冷的道:“蕭殺,你的徒弟現在在我的手上!”慈元女心中道:“算了,只要你馬上給我道歉,承認錯誤,我便將袁飛方出來!”
蕭殺旁邊的老怪物們識趣的紛紛離去,一個個嘿嘿壞笑,似乎對於這種場面見怪不怪了!
只留下蕭殺一人和一局殘棋。
一陣風兒吹過,浮起蕭殺的一身衣袍,髮絲輕飄,好似有一陣空靈的風吹進了慈元女皇的心坎裡,慈元女皇不由得有些發癡,心道:“算了,道歉這種事情太傷顏面,別叫你太過爲難了,只要你現在說幾句軟話,我就將你的徒弟還給你,也將手中的一界至寶借給你用!”
蕭殺一個字還都未說,慈元女皇便已經將自己的要求一步步放低,不得不說蕭殺吃定慈元女皇了!
蕭殺淡淡一笑,隨手放下手中的棋子,開始收拾殘局,漫不經心,不以爲意的道:“是麼?那就讓他在你那多呆幾天吧!等到他離開的時候你將那巽玉寶瓶給他,讓他給我捎過來!”蕭殺說得隨意,好似吩咐自己的僕人一般。
慈元女皇本已經有些鬆動的心便好似被一隻巨大的錘子砸得稀巴爛,眉角突突跳動幾下,修養再好也受不了這種漫不經心的輕視,慈元女皇聲音變得冰冷若冰,吐出來的每一個字都似乎要冰凍起來:“蕭殺,你難道不覺得應該有什麼話對我說麼?”
蕭殺停下正在拾子的手,擡起頭來露出一臉茫然道:“說什麼?”
慈元女皇就是神通不夠,要是神通足夠的話,此時必定伸手穿過畫面給蕭殺一個巴掌!
慈元女皇氣得隨手打碎了面前的畫面,抓起身邊的一個不知名瓷器摔個粉碎。
慈元宮中的其她人聽到這聲響紛紛搖頭,這種事情她們已經見怪不怪了,隨後一個個咬牙切齒,好似一隻只發怒的母貓一般,蕭殺每愚弄一次慈元女皇,她們便覺得連自己也被蕭殺愚弄了,天下第一混蛋的名字越發深入人心。
慈元女皇坐在牀頭,原本清冷得好似雲臺上的泥塑的她,此時酥胸劇烈的起伏着,眉頭緊蹙成幾字,雙目之中幾欲噴出火來!心中的惱怒簡直無從發泄,蕭殺離得太遠了!遠到她就是神通無數也難以夠及!
隨即慈元女皇騰的站起身來,手掌當空一抹,就見袁飛出現在了畫面之中。
袁飛當日見日頭升起,便開始琢磨昇天之道,他的武道修爲雖然未曾失去,但蓄力一躍也就是數十丈,最多能夠達到百丈,這已經是極限了,但這個高度卻連雲彩都遠遠夠不到,更別說觸及天空之後的存在了,就在袁飛找不到辦法的時候,周圍突然出現了異動。
原本的草木石頭在朝陽的照射下紛紛扭動起來,冰冷的東西突然有了生命,一隻只的草精石怪從地面生長出來,化爲一個個面目怪異的精壯男子,哪怕是腳下最不經意的一株蒿草此時也化爲一個壯碩無比的男子。
而且……都是裸男!
密密麻麻的男子此時簇擁在袁飛周圍,密集到了彼此緊緊挨着的地步,袁飛在這一瞬間好似落進了裸男的海洋之中!
這……簡直就是一個裸男地獄!
袁飛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多的裸男,額頭上不禁一下冒出一層汗水來,沒了神通,袁飛從身體到心態此時都更接近於常人!
這些精怪立時發現了袁飛,袁飛身上的人氣實在是太過旺盛了,他的武道修爲太高,人氣自然磅礴無比,但這人氣使得袁飛好似是黑暗之中屁股鋥亮的螢火蟲一般,無數的精怪裸男發出低沉的吼叫,朝着袁飛壓迫過來,袁飛雖然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但想來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事!
是以袁飛絕不猶豫,一拳一腳,將這些精怪揍飛,這些精怪都屬草木石頭,再加上這天道十三層之中的氣脈蔥鬱,是以孕育的這些精怪一個個極爲扛揍,以袁飛的武道修爲,施展五成力量,一拳一腳間竟然打不死這些精怪,直到用了七成修爲這纔將精怪破碎掉。
但是四周精怪何其之多,多到了無法數清的地步,袁飛被陷其中,好似大海之上的一葉扁舟,隨波起伏,一個浪頭衝上來便好似要將他打沉一般。袁飛此時終於知道爲何慈元女皇會有叫他好好吃些苦頭,祈禱蕭殺趕快來救的說法了!
袁飛心中無數遍的希望此時的身軀是混沌道體,而不是雷氣孕育的這具身軀,要是混沌道體的話,或許還可以放出無上妖刀來,畢竟此時玉瓷並未消失不見!
每一天袁飛都精疲力盡,只有晚上才能安心休息,但這裡白日似乎格外的漫長,夜晚卻又格外的短暫!
袁飛最開始還想要找通天之路,現在已經將要求無限放低,他只想找一個白天看不到裸男的地方,哪怕晚上看也成啊,至少不用那麼清晰……
但是這種願望在這荒莽之地簡直是奢談,這裡到處都生長有鬱鬱蔥蔥的樹木花草,就算沒有這些還有無數的石頭甚至是爛泥都有可能化爲莫名其妙的裸男精怪!
十天了,白天就是無休無止的裸男,袁飛即便神經再怎麼強韌,也有些吃不消,雙眼之中遍佈血絲,相比肉體上的疲勞,袁飛覺得自己的精神受到的傷害更大些。
甚至連袁飛自己也成了裸男,十天的爭鬥袁飛身上的衣服自然已經被撕扯碎了,本來那衣物就是半步法袍的神通顯化出來的,即便沒有爭鬥,袁飛沒了神通之後,這半步法袍凝聚出來的衣物得不到真元灌注,也就只能維持十幾天左右罷了!
慈元女皇揮手見到袁飛的時候,袁飛正經歷了一白天的殘酷爭鬥,裸着身子,躺在淤泥之中休息,袁飛一輩子都未曾這麼狼狽過,哪怕是在十萬大山之時,面對無窮妖獸野人也沒這麼辛苦!
慈元女皇臉上露出一絲惡毒的表情,“蕭殺,蕭殺,我夠不着你,難道還收拾不了你的徒弟?”
這樣想着,一揮手,一輪朝陽竟然在不可能的時候從東方冉冉升起!因爲夕陽剛剛落下去纔不到一個時辰……
正熟睡的袁飛猛然驚醒,見到東方那輪好似從雞蛋殼中鑽出來的朝陽,袁飛臉上的表情立時一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