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得一個月左右吧,除了度假,他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聽說這銅香爐本來是有蓋子的,國外有這個蓋子的線索······”
“如果找到蓋子,這香爐他定死要買???”村島熊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十分急促,基本上就是打斷了陸軒 的話。
陸軒 聽了村島熊的如此着急的腔調,心下了然,不由衝楊偉和陳澄之輕輕搖了搖頭。
村島熊的這句心急之語,傳遞了兩個信息,第一,他知道銅香爐有蓋子的事兒,第二,蓋子不在他手上!如果在他手上,他就不會這麼着急,因爲“陸軒 的朋友”是肯定找不到這銅香爐的蓋子的。
“好像是這個意思。那村島先生還等嗎?”陸軒 繼續說道。
“我可以等。另外,如果他找到蓋子,我可以一併買下來,家父癡迷銅器,我也是沒辦法。不過,我還有一個要求,這銅香爐畢竟是古代銅器,希望在沒出手之前,不要隨便焚香,以免對銅爐造成破壞!”此言一出,說明村島熊真是有些着急了,這話按說是不該說的,如果讓陸軒 起疑,那顯然是對他很不利的。
不過,陸軒 早就知道了其中的秘密,“村島先生過慮了,如此名貴的明代銅香爐,難道還能真用來焚香嗎?”
電話那頭的村島熊似乎稍微放了心,末了又加了一句“價錢好商量”。
掛了電話,陸軒 說道,“他應該是沒有蓋子,但是顯然知道蓋子的事兒,而且定是知道其中的秘密。”
“一件仿品香爐,讓你探知秘密,讓我得手大罐,那這個倭國人豈不是賠得很慘?”陳澄之低聲道。
“古玩行裡,這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權當他高來低走好了,陳老先生的仿品,價值也不亞於真品了。”陸軒 笑道,“這銅香爐今天就留給先生吧,做好了再說。”
“啊?”陳澄之眉毛一挑,“這······”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化多次。
陸軒 看了看陳澄之,心想老江湖就是老江湖,想得就是多。這陳澄之一來是想,如此貴重的東西,說放在這裡就放在這裡了,不怕沒了?這還不是關鍵,畢竟一兩百萬的東西還不值得他賴賬;關鍵是,如果到時候做出來,一真一假,這小子就這麼自信?到時候能分辨出來?
“到時候做出來,我還可以再鍛鍊一次眼力嘛!”陸軒 說道。
“老朽行事,向來是先小人後君子,這樣,這件銅爐你留在這裡,把那件乾隆掐絲琺琅八卦琮式瓶拿走吧。”陳澄之心下嘆道,真是藝高人膽大,看來他到時候有絕對的把握分出這崇禎銅香爐的真假。
“這······”陸軒 微微一笑,沉吟起來。楊偉的眼力見兒不是蓋的,知道此時該他說話了,“我看,我們還是恭敬不如從命吧。銅香爐留下,琮式瓶拿走。”
陳澄之笑了笑,並不點破二人的配合之道。隨即,他又拿起香爐,很細緻地掂量着,中間倒了幾次手,“這風磨銅冶煉難度極大,此爐我估計含金量在百分之三左右。”
“風磨銅?不是紫銅麼?”楊偉不由問道。
“紫銅,是紅銅的另一個稱呼,本質上還是銅,是對銅的分類的說法。而這風磨銅,其實是一種紫銅的冶煉方法。”陳澄之解釋道,“宣德爐所用的,就是風磨銅,這崇禎罪己爐,用的也是風磨銅。”
“都說風磨銅純淨緻密千年不鏽,還望陳老先生詳告之。”陸軒 對風磨銅也不甚瞭解,便出口問道。
“世人傳得神乎其神,其實不外乎兩點。第一,冶煉之時加入了貴金屬,比如黃金等,這保證了銅器不易鏽蝕,這和之前的青銅易生綠鏽區別很大。這樣的銅器歷經歲月,再加上包漿,確實好看,所謂佛經色,不過是金色變老又加上包漿的顏色。”
陳澄之的介紹,和那種書本上的僵硬理論不同,皆是出自實踐,所以說出來特別容易理解,“這第二,也是這個名稱的實際來源,明代冶銅,用的是大風箱,“風磨”,大抵是指風足火大,持久有力。”
“噼裡啪啦·······”
陸軒 和楊偉一起鼓起掌來。
陳澄之卻一擺手,“這風磨銅我可以煉出來,但是鑄造此爐所用的失蠟法(附註)需要的材料不好蒐集啊,蜂蠟我倒是不缺,但是這銅香爐歷經數百年,需得後作包漿。這包漿說是後作,其實在鑄煉爐體之時就得打下底子。”
“您的意思是說,這鑄造銅爐所用的蜂蠟裡面要加一些材料?”陸軒 問道。
“是啊。”陳澄之讚賞地看了陸軒 一眼,心想這小夥子思維確實夠敏捷的,“這蜂蠟之中,需要加上一種特殊的材料,蜂蠟內模與泥胚的貼合處才能特別細膩,這樣做出的銅器,再做包漿就會相對容易,而且十分自然。”
“陳老先生,若不用這種特殊的材料,造出香爐的包漿會有什麼影響?”陸軒 想了想,這所謂特殊的材料,應該是不太好找。
“若不用,成型之後,我做包漿就得多費些時日,這倒不要緊,之前我也很少用這種材料。不過,所出包漿之色,可能會偏亮一點兒,雖是細微差別,一般所謂專家看不出,但是恐怕瞞不過你這樣水準的人的眼睛。”陳澄之顯然已經把陸軒 納入了頂級高手之列。
“嗐,有幾個人有他這麼毒的眼睛。”楊偉添了一句。
“雖是如此,但老朽制器造物,都是盡求完美,不留一絲破綻,小唐先生這樣的行家雖然寡見,但仍是有的。尤其是這一次,更不敢馬虎。”陳澄之解釋道。
陸軒 心裡一沉,這到底是什麼特殊的材料?他不明說,莫不是又有了推辭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