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店小二將這四盆菜端上來,滿臉笑容道:“這四盆菜是小店經久不衰的招牌菜,無論哪個客官前來吃菜,只要點中了這四盆菜種的一盆,便會讚不絕口,今日二位將這四道菜全數品嚐了,那也算是對小店生意的照顧,二位慢用……”
說罷,偷眼向白玉霞瞧去,扇如風斜眼睨視,看出此人對白玉霞垂涎欲滴,便道:“小二,你今日可不厚道。”那小二吃了一驚,趕忙道:“我哪裡不厚道了?”那小二焦急萬分,害怕這乞丐會對他做什麼。扇如風道:“你說,一個店小二隻要做好分內之事就行了,你說是也不是?”
那店小二道:“這個……這位客官說得有理。”扇如風接着道:“可有的人偏偏心存不善,盯着人家姑娘看,這是不是違背了店小二的本分?”那店小二急得滿頭大汗,生怕此人對自己出手,連忙吞吞吐吐道:“我……小的今後再也不敢了,望客觀饒恕。”
扇如風道:“其實這也不是大事,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們都不是聖人,今後你只要注意就行了。快去忙吧……”那店小二聽到扇如風吩咐,急忙低頭退下,像是一個父親在教訓兒子,那個兒子垂頭喪氣地走了。店小二走出數步,心道:“今日真是倒了大黴,沒聽過被乞丐欺負的,世上的人只有欺負乞丐的分,卻沒有乞丐欺負人的份。今天真是倒了八輩子黴,看來今後要少近女色,紅顏禍水,這話一點不錯啊……”
那店小二灰溜溜地走了,只留下扇如風和白玉霞二人坐在桌前,扇如風道:“早聽聞這家客棧有四道招牌菜,可是無緣嚐到,今日與姐姐相見,看來真是一件喜事啊。”
白玉霞道:“何喜之有?”扇如風道:“若是沒見着姐姐,我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吃到這四道佳餚?你說這是不是一件喜事?”白玉霞道:“你不會自己到這兒吃嗎?”扇如風道:“一個人吃,哪有這般風味?若能和姐姐共享這一桌美味佳餚,那纔是生平一大快事。”白玉霞聽罷,似乎心有所感,眼神閃爍。
扇如風道:“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於是二人便享用這美味佳餚。這四道菜‘蓬鬆鴨醬魚籽湯’、‘碧波清泉燕尾煲’、‘疏落柳葉情依依’、‘風動影斜熊魚掌’,擺在桌上,紅橙藍綠,萬紫千紅,讓人垂涎欲滴。但瞧那‘蓬鬆鴨醬魚籽湯’,一整隻鴨躺在盆中,鴨上面鋪着一層薄薄的肉鬆,鬆軟可口,使人心醉,這隻盆子是雙層結構的,裡面一層放着醬鴨,外面一層則放着魚籽湯,魚是鯽魚,魚子飄在湯中間,如夢如幻,使人遐想。
扇如風嚐了一口魚籽湯,發覺這湯無一點腥味,而且還有一絲的茉莉清香味,蕩氣迴腸,心神俱醉,扇如風道:“姐姐嚐嚐這魚籽湯,這可真是美味。”白玉霞用湯勺舀了一勺魚子湯,輕輕地送入口中,慢慢地將這魚子湯順着喉嚨灌下去,只覺一股清泉鑽入肚中,扇如風瞧得呆了,他看着白玉霞的動作,白玉霞便如同一個仙女,動作柔緩,使人心弛。
白玉霞察覺到了扇如風的眼睛在盯着自己,感到有些不自然,她的臉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層紅暈,扇如風急忙將眼光移開,繼續品嚐着菜餚。再瞧那第二道菜‘碧波清泉燕尾煲’,銀白色的湯中點綴着紅絲綠豆,還有紅棗,還有幾根海帶,這海帶做得就像燕子的尾巴,似剪刀,扇如風用筷子夾起這海帶,送入口中,細細咀嚼,他學着剛纔白玉霞的樣子,慢慢地品嚐海帶,扇如風只覺這海帶酥脆可口,猶如生的一般,但這些海帶確實煮熟了的。
白玉霞夾起一顆紅棗,送入口中,這紅棗是這家客棧從全天下最好的客商手中精心挑選出來的,簡直是千里挑一甚至萬里挑一,白玉霞將這顆紅棗嚼爛,紅棗的核已經去除了,只留下了棗肉,這更增加了紅棗的香甜可口,白玉霞在山谷之中和水君寒居住在一起,這二十年來從未嘗到過這樣的美味,雖然山中也有棗樹,但吃的時候都是生吃,哪像現在這樣,紅棗混在湯中,使人耳目一新。
白玉霞嚐到瞭如此美味,心情愉快之極,臉上似乎隱隱有了笑容。再瞧那‘疏落柳葉情依依’,這道菜可謂是這店的拿手絕藝,菜的原料是柳葉,再伴以必要的佐料經過精心炒制,就做成了這道絕美的佳餚,白玉霞夾起一片柳葉,送入口中,便覺別有一番風味。
不同於其它的菜,這道菜唯有一道原料,但這原料尋常之極,而到了這家客棧之中,卻變成了人人稱讚的美味佳餚,真不知這家客棧的廚子究竟有何高明的手段?竟然能夠用樹葉也能做出這樣的菜,真是天下奇觀。
扇如風瞧着這道菜,道:“姐姐,你可知這道菜的寓意?”白玉霞道:“這菜還有寓意?”扇如風道:“當然,其實天下每一道菜,似乎都包含了製作之人的心意。這道疏落柳葉情依依,關鍵就在於一個情字。做菜的人就是希望吃到這道菜的人能夠和自己相愛之人情思綿綿,永結連理。”
白玉霞聽罷,似乎明白了什麼,但她也說不上來,只是心有所觸。再瞧那最後一道菜‘風動影斜熊魚掌’,這道菜竟是黑乎乎的一片,魚和熊掌一同倒在盆中,這熊掌是天下稀有之物,尋常客棧是找不到這熊掌的。但是一眼瞧去,這些東西似乎在緩緩蠕動,宛如活着一般,所以就取名爲‘風動影斜熊魚掌’。
扇如風將一塊熊掌送入口中,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吃熊掌,但覺熊掌已被煮爛,正好可以一口嚼爛,做的恰到好處,一定是火候到位。白玉霞也嚐了這一塊熊掌,當她嚼下第一口時,就被這美味吸引了。於是二人便細細品嚐這四道美味。
突然,只聽到一張桌上坐着的三人在七嘴八舌的談論,這三人長得不美不醜,都是一樣的瘦削,桌上放着三把劍,顯然是使劍的高手。只聽得三人之中年紀稍長的說道:“兩位師弟,這次歐陽莊主請我們來到歐陽山莊,不知爲了何事?我們南海松靈派雖不是什麼名門正派,但也算是武林一脈,歐陽莊主一紙文書送到咱們師父手中,咱們師父竟然二話不說,就派我們三個前去歐陽山莊。這歐陽家真是面子大了,想我們鬆靈派在南海也是獨樹一幟,想不到師父竟然怕他!”
和他相對的那人道:“師父慈悲爲懷,不願招惹是非,再說,師父和歐陽家也不是沒有半點關係,當年歐陽莊主和師父曾經一同和一個惡人相鬥,最終將那惡人殺死,於是師父和歐陽莊主一見傾心,甚爲投機,結爲了兄弟。此次歐陽莊主定然有大事要辦,以他一人之力難以辦成,所以請我們師父前去幫忙。”
那第三人道:“二師兄說得對,師父和歐陽莊主是兄弟,兄弟有難,師父豈能不管?再說,武林之中不就講究互幫互助嗎?師父也是顧念着江湖道義啊。”
白玉霞聽他們所講,察覺到剛纔第一個說話的人肯定是大師兄,這鬆靈派在江湖之上沒有名氣,她從沒有聽師父提起過,此刻聽聞這三人是受鬆靈派掌門之命前往歐陽山莊相助歐陽莊主的,不知道歐陽家會有什麼災難,難道是迷天魂又要興風作浪?又或是魏忠賢?先前迷天魂已經來到了武夷山,想要滅掉武夷一派,幸好自己和水君寒及時趕到,才使得武夷派免遭滅門。此地離武夷山不遠,迷天魂想要滅掉歐陽家,未嘗沒有可能。
扇如風見到白玉霞低頭沉思,不願打擾,待白玉霞沉思過後,扇如風道:“白姐姐剛纔是否在深思歐陽家和那個鬆靈派的事?”白玉霞道:“是啊。聽他們的口吻,似乎歐陽家這次遭受的事非比尋常。”扇如風道:“我們不如去歐陽家瞧瞧?”
白玉霞道:“去歐陽家?這歐陽家一定是大莊,把手森嚴,我們怎麼進的去?”扇如風道:“明的不行,我們來暗的。偷偷進去,想讓他們查都查不到。”白玉霞道:“這似乎……我師父經常對我說不能幹這些偷偷摸摸的行爲……我可不能跟你一樣。你自己去吧。”
扇如風道:“這也是迫不得已啊,爲了解事情的真相,爲救歐陽家,這點事你師父也會原諒的。”白玉霞道:“真的?那我跟你去……”扇如風此刻覺察到眼前這位白姐姐江湖閱歷甚淺,覺得她可愛至極,真不知她和師父在那個深谷中是如何度過這漫長的二十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