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然從日本人那出來以後,他一路狂奔最後來到了傑弗森的教堂。由於戰爭的爆發,整個上海處於一片混亂當中。飛機輪番轟炸上海的大街小巷,之前從李雄手中的得到名單起了關鍵作用,日本人做出了準確的轟炸。那些富豪商賈一夜間淪爲一無所有,哭天喊地的要與日本人同歸於盡,最終都在飛機的再一次出現的時候,他們都紛紛尋找附近的建築物躲避,抱頭鼠竄。而教堂則成爲了這個時候一個很好的避難所。
當方正然來到教堂的時候,裡面人滿爲患。哪怕最爲凶神惡煞的人此時也虔誠的趴在教父的面前,祈禱炮彈從他們的上空劃過而不會停留。婦女們則更多的是相擁而泣,淚水下落的速度與數量可以與日本人的炮彈相匹敵。
方正然好不容易擠到了傑弗森的面前,只見傑弗森的身邊圍着好幾個大腹便便的落魄商人,他們跪在地上抓着傑弗森的小腿,痛哭流涕,懇請傑弗森召喚上帝的到來將這天殺的狗日的統統收走,同時將他們的財產統統的還給他們。而傑弗森只好重複這樣的一句話:“願上帝保佑您。”這樣的一句話就像人們小的時候,母親抱着幼小的我們在輕輕吟着:“寶貝,快快入睡”一樣,只不過後者是在讓人們的大腦陷入睡眠,而前者則是讓人們心靈獲得長眠。
傑弗森輕易地發現了人羣當中的方正然,他的臉色頓時大變,這段時間他一直試圖與方正然取得聯繫,可是方正然卻像是人間蒸發一般消失了。而此時他又像神人一般從天而降。
傑弗森向方正然使了一個眼色,方正然靈敏地感受到,之後從容地退出了大教堂的大廳,最後走到了一間休息室。
果然沒一會兒,傑弗森就來到了這件休息室,他一把將房門關緊,回頭拽住方正然的手臂問:“你這幾天跑哪裡了?出來這麼大的事情居然找不到你,我還以爲你出什麼事了呢?”
“我確實出事了。那天從你這裡離開了以後,我收到了一個消息說有一個日本人出現在上海東體育館會路,這個日本人就是那天與李雄做着某種交易的日本人,我這才匆匆趕過去探個明白。我保證我這次絕對沒有輕舉妄動的意思,我剛接近那個住址我就被他們的人給逮着了,就這樣我在裡面被他們當做奸細拷問了一番,如果不是因爲一個人的話,我現在恐怕已經不在人世了。”方正然說。
“哦?還有這事?那你身上沒有大礙吧?”傑弗森關心問道。
“現在已經沒事了,我這一出來我就知道你肯定爲我的事情着急,我這才馬不停蹄的來找你,沒想到你這都成了避難所了,把你這個假教父累壞了吧。”方正然打趣道。
“都什麼時候了你居然還有閒情開玩笑,你還沒說後來遇到的那個人是怎麼回事呢?”
“這個人年紀比我稍小,可是卻智勇過人,我到現在還沒有想明白他是怎麼做到這些的。”
“你就直說吧。”
“我與他被日本人共同關押在一間牢房,遺憾的是他很快就猜到了我的身份。於是他將計就計在日本人面前揭發我,他說只要我保持什麼都不說就可以,最後我們還真就被放了,你說他是怎麼做到的?”
“這倒是十分蹊蹺,你覺得他會是什麼人?”
“國民黨,就他的身份我在獄中的時候曾經試探過,雖然他沒有做出明確的回答,但是我能夠感覺得到我的猜測是對的。”
“這麼一說那就有可能了。”傑弗森自言自語道。
“什麼有可能?”方正然問。
“日本人肯定是知道了他的身份,而他正是利用了這一點把你的身份揭穿從而贏得日本人的信任,他一定是在日本人的面前提倡以放你這小魚釣後面大魚的建議,日本人這纔會將你們放了。但是有一點我還不是很明白,他難道真的做了叛徒?否則的話日本人怎麼可能會輕易放了你們呢?”
“可據我觀察這不大可能,因爲一放出來以後我們就分開了,我是在確定他沒有跟着我的情況下,我才左拐又拐的到這的。在進來這之前我還繞了好幾圈,直到我確定沒有尾巴爲止。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他想放長線釣大魚的目的不就是泡湯了?”
“你分析的有道理,這裡面一定還有不爲人知的陰謀,以後要是見到他我們還是做些防範爲好。”
“我明白了,現在日本人正打得猛烈,上級有什麼命令沒有?”方正然問。
“當然,日本人一開戰,上級就說了,正面戰場交給國民黨,而我們的任務就是破壞敵人的後方,通過套取情報以接應正面戰場。”
“那目前有什麼進展?”方正然問。
“情況很不樂觀,日本人的反間諜工作做的十分完善,到目前爲止我們已經有一批人光榮犧牲了。”傑弗森難過的低下頭走開。
“說吧,我該做什麼?”
“我們現在正打算獲得日本人在華高級軍官的住址,俗話說擒賊先擒王。”
“那好吧,這個任務交給我,我保證完成任務。”方正然拍着胸脯說。
“你行嗎?”傑弗森將信將疑。
“請你像相信你的上帝一樣相信我。”
“你剛纔不是說我是一個假教父嗎?假教父是不相信上帝的。”傑弗森笑着說。
“哈哈,願上帝原諒你。”方正然笑着離開。
傑弗森爲方正然的樂觀不由的露出了那份欣慰,這是屬於革命者的樂觀,真是不容易啊。
回到家時,何秋萍正在廚房做飯,當方正然猛然的出現在她的面前的時候,何秋萍手中的鍋蓋不由的落了下來,‘咣噹’一聲把她從恍惚中驚醒。
“你回來了?我還以爲……”何秋萍一面撲向方正然的懷裡,一面在他的懷裡輕輕捶打,小聲抱怨:“我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你呢?”
一瞬間方正然有了一種錯覺,在她懷裡的是他的妻子而不是他的戰友,他的搭檔。
方正然拍了拍何秋萍的後背輕聲說:“好了,我不是回來了嗎?”
何秋萍推開方正然,用手快速將臉頰中的眼淚擦乾。
“虧你還笑的出來,你可知道這幾天我是多麼擔心,那天虎子急匆匆的跑回來說你被日本人抓走的時候,我一下子就懵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既不知道你的上級的聯繫方式,我又沒有辦法救你,只能坐在家中乾等。”何秋萍一口氣說出了她心中的怨氣。
“好了好了,我不是毫髮無損嗎?方正然剛想轉一圈他突然想到自己臉上的傷與衣服的上的血跡,這難道還可以說是毫髮無損,他蠻不好意思地說,“其實也損了點,你看把我唯一件完好的衣服都弄破了,我結婚的時候還指望它呢?”
何秋萍聽了哭笑不得。
“依我看啊,日本人還算是仁慈的,要是我啊,把你扒個精光再放你出來。”
突然廚房裡飄出了一股燒焦味,何秋萍一聞大叫不好,趕忙打開鍋,裡面原本就沒有多少個米粒的飯現在幾乎是只剩一鍋黑。
方正然卻迫不及待的從鍋中撈起並以同樣的速度塞到他的嘴中。
“哎哎,你別急啊,這都糊了?”
“你是不知道啊,這日本人是屬鐵公雞的,把我關押的這幾天可把我餓壞了。”說着方正然再一次將一把米飯送到嘴中。
“哎,你還沒說你是怎麼從日本人手中逃脫的呢?”
“這可說來話長,一言兩語的說不清楚,但是我可不是逃出來的,我是大搖大擺的從裡面走出來的,現如今的任務是得到日本人在上海的高級軍官的具體地圖。”
“哦?”何秋萍問道。
“我記得沒錯的話你會日語?”
“是的,我之前留學過日本,在那待了七年纔回到了中國。”
“那就好,在我回來的途中,我打聽到了,目前日本人將他所佔的防區統統圍起,只有他們日本僑民可以通過,你不是會日語嗎?那我們完全可以冒充日本人通過他們的防區,之後再獲得裡面的具體軍官駐紮的地圖。”
“有道理,只是這會不會太冒險了?”何秋萍擔憂地問。
“我也知道這樣危險性高,可是沒辦法,時間多耽誤一刻,就會有更多的國人死於日本人的炮彈中,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那我們什麼時候行動?”何秋萍問。
“今晚,晚上天黑利於掩護我們的行動。”
何秋萍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對了,正然我能不能見見你的上級啊?”何秋萍突然問道。
“爲什麼?”方正然突然警惕起來。
“瞧你緊張的,我當然知道我們的規矩了,可是我覺得既然我們是在一起工作的,要是再一次出現你這種情況,我不是隻能眼睜睜的看着你死去卻無能爲力嗎?我討厭這種束手就策的感覺。”何秋萍解釋。
“好吧,我去試一試,不過我覺得你也別抱太大的希望,我覺得這件事上面的人是不會同意的。”
“嗯,你盡力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