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塞塔的大帳設置在整個軍營的最前方,距離北方聯盟死受的隘口不足兩裡,只要一出大帳就能清晰的聽到戰場上所傳來的聲音,雖然大帳處於箭矢和魔法的射程之外,但作爲一個皇帝御駕親征卻把行轅設在前線最前沿的位置,而不是躲到軍營的中心以求安全,羅塞塔確實很有膽色,只不過羅塞塔的行轅中可高手如雲,又是護衛的極爲嚴密,只是靠着龍騎士的拱衛,羅塞塔便可以高枕無憂。
羅塞塔的行轅是與普通的軍營隔離開的,高遠跟隨這軍官走了有一陣子,才走出了羅塞塔的行轅所在,而一旦走出羅塞塔的行轅之後,沒有了高大的木柵和敵樓遮擋視線,高遠已經可以看到不遠處的一個要塞上正在發生的血戰。
神月大軍意欲強突的通道是一處比較開闊的山谷,但山谷在這裡確實陡然變窄,形成了一個喇叭口狀得隘口,兩側便是高聳的山峰,徒手攀援尚且困難,至於派大軍從兩側夾擊隘口則是不大可能,在這種地形上作爲攻擊的一方傷亡會變得很大,尤其是地勢狹窄,可以容納的士兵不算很多,神月帝國的士兵只能輪流攻城,只有一小部分的軍隊強攻隘口,而大部分的士兵則只能排成一個個整齊的方隊,準備着輪流上陣。
高遠所處的位置可以清楚的看道不遠除兩座大山夾縫中的關口要塞,也能看到一道道炫目的魔法不停的射上城頭,而回應這些魔法的則是稀疏的箭矢,這時神月的士兵似乎已經攻上了城頭,已經在城頭上展開了肉搏戰,不時會有人慘叫着從不算太高的城頭上摔了下去,而在關口的天空上,還有一個碩大的身影在不住的盤旋,火龍騎士修穆爾這時正在要塞的城頭上盡情的殺戮,在修穆爾的指揮下,巨大的火龍時不時的吐出一道極爲耀眼的火柱,在北方聯盟士兵的扎堆的人羣中炸開,而隨着一道龍息的噴吐過後,城頭上立刻就會出現一個空白地帶。
高遠不是沒有經歷的戰鬥,但是這種成千上萬的人在一起廝殺,高遠還是首次得見,雖然這種血腥的場面絕對不會讓高遠身心愉悅,但高遠的目光卻是牢牢的釘在了正在鏖戰之中的要塞上,腳步也是停了下來,只是呆呆的看着他絕對無法從電影和電視中所能看到殺戮,這一刻高遠才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做戰爭。
高遠停下了腳步之後,給他帶路的軍官也是停了下來,在等了高遠一會兒之後,卻不見高遠有動身的意思,急於返回的軍官只能出言催促高遠道:“大人,我們走吧,這種場面沒有什麼好看的,您要是能在這裡多待幾天,保管您會看煩的。”
高遠不僅僅是在看一場血戰,此刻他心裡最擔心的卻是森諾伯格他們有沒有也在這個要塞裡,不過自從森諾伯格他們隨着亞歷山大王子一同離開之後,就和高遠完全斷絕了聯繫,高遠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在上面地方,而眼前這個關隘據說是北方聯盟所能依仗的最後一處天險了,一旦這個要塞被攻破之後,北方聯盟的腹心之地將完全的暴露在神月帝國的鐵蹄之下,所以雖然色雷斯王國的國度距此地還有一段距離,卻是不得不把所有的兵力都放在此處,而這種情況下森諾伯格他們有很大的可能也來到了這處無名的要塞。
高遠把目光從要塞的城頭上收了回來,沉聲道:“不好意思,我沒有見過這種場面,一時有些失神了,好了,我們現在繼續走吧。”
軍官點了點頭,笑道:“頭一次見這種場面,確實容易被嚇住,不過見過幾次就習慣了。”
高遠苦笑了一聲,卻是沒有答話,只是低頭跟這軍官而行,沒有走出多遠,邊聽那軍官道:“大人,就是這裡了,喏,您的同伴們不是也在看打仗嗎,好了,請您在這裡等候陛下召見就好,告辭了。”
高遠擡頭看去,果然見山霸他們正在一個很大的營帳之外站着,也是在聚精會神的看着要賽上的激戰,這時凌風卻是發現了高遠的到來,扭過頭來看了高遠一眼,點了點頭之後,便又把頭扭了回去,繼續觀看戰事。
高遠對給他領路的軍官點了點頭,道:“有勞了,您請回吧。”
等帶路的軍官離去之後,高遠才快步走到凌風他們身前,見到高遠已經回來,麥嫘琰臉上一喜,她的心中已爲高遠擔憂了半天,見高遠平安歸來纔算放下心來,當下道:“你終於回來了,沒有出什麼事吧?”
高遠笑了一笑,柔聲道:“能出什麼事,我這不是平安回來嗎。”
這時山霸卻是一臉期待的道:“你都見誰了,有沒有見到喬治?”
高遠搖了搖頭,道:“我只見到了羅塞塔,卻沒有見到喬治,不過羅塞塔說今天晚上會設宴爲我接風,說不定那時會見到喬治,不知道你們能不能參加晚宴,如果不行的話,我到時候會找機會接近喬治的。”
麥嫘琰有些擔心,不由道:“你一切小心,不要操之過急,無論如何也要保證安全才行。”
高遠微笑道:“我知道的,你們放心吧。”
待高遠說完之後,凌風沉聲道:“你今天晚上赴宴的時候,我會暗中看着你的,你只管放心就好,現在不要說這個了,我們還是先注意眼前的戰事吧,看來北方聯盟的處境不妙啊,也不知道森諾伯格他們有沒有在這裡。”
高遠點了點頭,沉聲道:“我現在擔心的也是他們,凌先生,您久經戰爭,可看出了什麼門道嗎?”
凌風沉吟了片刻,道:“依我看羅塞塔沒有打算一舉拿下這出要塞,而是打算在這裡把北方聯盟的消耗一空,你看,神月帝國的軍隊裡魔法師的數量衆多,而且步兵也已經攻上了城頭,最關鍵的是有龍騎士的助陣,神月軍對已是佔據了絕對上風,不過神月軍卻沒有一鼓作氣殺進去,而是在有意和要塞守軍纏鬥。”
高遠點了點頭,道:“我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不過羅塞塔爲什麼不肯一鼓作氣拿下要塞,而是無謂的把人命葬送在這裡呢。”
凌風沉聲道:“羅塞塔這一手玩的高明,可不是無謂的多傷人命,添油戰術本來是兵家大忌,但眼下神月大軍佔據了絕對優勢,能在這裡和北方聯盟互換人命是求之不得,神月帝國死得起人,北方聯盟卻是不行,所以羅塞塔在這裡把北方聯盟的軍隊拼光了之後,以後便再也不用和北方聯盟在茫茫羣山裡捉迷藏了,如果換了是我,這時候也會把這個要塞留在北方聯盟手裡。”
高遠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這就是圍點打援嘛,羅塞塔不怕和北方聯盟光明正大的決戰,卻怕曠日持久的耗下去,雖然羅塞塔可以迅速的把這裡攻下,但這種地形卻是無法圍殲要塞的守軍,這樣一來不但無法再把北方聯盟的軍隊源源不斷的吸引過來,還有可能會讓大批潰兵再度集結對他造成威脅,所以羅塞塔寧可在這裡付出大量的傷亡,也要一勞永逸的解決後患,什麼時候北方聯盟再也無法往這裡補充兵員了,那北方聯盟也就不用再打下去,直接投降好了。”
凌風微微頜首,道:“不錯,你說的很好。”
高遠思忖了片刻,道:“北方聯盟裡也有能人,不可能看不出羅塞塔的打算,爲什麼還要繼續死守這裡呢,我真是想不通。”
凌風道:“這有什麼想不通的,羅塞塔這招本就是陽謀,北方聯盟雖然知道羅塞塔的打算,卻是無可奈何,總不能讓神月大軍直接殺到腹地去吧。”
高遠搖了搖頭,道:“我還是想不通,要是換我指揮的話,我就棄守這出要塞,把路給神月帝國讓出來,神月帝國要攻就讓他攻好了,存地失人,則人地兩失,存人失地,卻是還有收復失地的機會,這是很簡單的道理啊,難道說這樣繼續死守下去,就能擋住神月大軍了?到最後還不是一樣要被神月帝國給活活耗死。”
凌風對高遠的一番話很是驚訝,道:“照你的說法,難道說是明知不敵,就舉手投降了不成。”
高遠搖頭道:“當然不是,打是一定要打的,只不過要看怎麼打了,北方聯盟輸就輸在因爲勢弱而不敢放手一搏,要是我來指揮的話,我就把白白死在這裡的大軍就地解散,把他們編成一支支的小股部隊,不過不是讓他們在羣山裡牽制神月大軍,而是找空子越過神月帝國的邊境,把戰火燒到神月帝國的國土上去,盡一切力量騷擾神月帝國的本土,讓神月帝國的人也嚐嚐戰爭的滋味,越是大國強國的國民百姓,越是無法接受在家門口的戰火,北方聯盟實力比神月帝國本來就弱了太多,若是再一味的防守,就無法給神月帝國造成任何威脅,最後必然要以失敗而告終,如果能出動出擊,讓神月帝國不得不回兵自救,那還有一線生機,至少也能好過了眼下境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