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如此,鍾義遞了一根菸過來,“乘勝追擊”道:“希望你理解,若不是事情古怪,我們也不會如此故弄玄虛。但是看在我們從頭到尾都對你客客氣氣的份上,你就冷靜冷靜,配合我們一次。”
我這人就是這樣,出了名的吃軟不吃硬,要是有什麼奧斯卡吃軟不吃硬獎,我估計早就拿一堆了。
“行吧,我現在很冷靜,你們有什麼事就和我說吧,我也會盡量配合你們的。”
鍾義點了點頭,伸手示意嚴飛堂接着說,看來她是這個事情的主要發言人。
“首先你們倆得答應我,一會兒不要動用自己的身上的咒術,可以做到嗎?”
我有些不解,“你們倆”?
嚴飛堂指的是我和那個戴兜帽的男人嗎?
難道他也會咒術?
正想着,那個男人點了點頭,我也下意識的跟着答應了。
嚴飛堂看了我一眼,繼續說道:“第二點就是,你要儘量保證自己的情緒別太激動,有什麼事我們大家都在一起,可以討論可以說,千萬不要激動。”
這一條好像專門是針對我的,因爲嚴飛堂說話的時候一直在盯着我看。
此刻我內心的好奇已經達到了定點,於是也沒多想,趕緊就答應了下來。
嚴飛堂點點頭,“好,你把帽子拿下來吧。”
那個男人沒有任何遲疑,就在嚴飛堂說完話的一剎那,他伸手就撥掉了自己頭上的兜帽。
而我在看到他那張臉的同時,就傻掉了。
就在這一瞬間嚴飛堂剛剛對我的叮囑完全被我拋到了腦後,我下意識的往後一靠,後腦勺“咚”的一聲重重的撞在了金剛牆上。
那個人…
居然長得和我一模一樣!
“你…你是誰啊…”我嘴脣打着顫,心跳已經快到把我渾身都泵的發熱發燙!
對面那個人,卻一臉淡定的看着我,我發現他的眼神裡,居然帶着一絲無奈。
面對我的質問他什麼也沒說,就只是搖了搖頭,顯得非常淡然。
隨着我這句帶着顫抖的疑問,金剛廟裡徹底陷入了安靜當中,沒有人再說話,都只是默默地盯着我和那另一個我看。
似乎在等着我們自己交流。
這一瞬間我這才恍然大悟鍾義和花城之前說的到底是什麼事情,原來他們幾個拿我和這個人當孫悟空和六耳獼猴了,在這兒玩大家來找茬啊!
“你就是那個黑影!”我指着另一個我說道。
面對我的指控他似乎沒有一點情緒波動,就只是搖了搖頭,然後擡起手,輕輕按在了自己心臟的位置。
他是在告訴我,他的心臟還在左邊。
而我,纔是那個黑影。
其實,當初被黑影掉包之後,我的意識瞬間跳躍到了另一個地方,在那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我都試圖忘記這件事,不去想它。
因爲我知道,我纔是那個黑影。
我是假的。
他見我沒有說話,緩緩開口,發出了和我的聲線一模一樣的聲音,“不,你纔是。”
當初從猴兒廟裡出來之後,我檢查過我的心臟位置,它當時已經轉到了右邊。
之後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我在某天晚上夜深人靜時再次想起這件事的時候,我卻發現我的髒跳已經回到原本它應該在的位置。
我一度認爲我恢復了正常。
這個想法甚至麻痹了我,讓我開始自我安慰,並且那些自我安慰潛移默化的轉換成了自我欺騙。
我在心裡直接否認了當初被“掉包”的事實,讓那件事徹底淪爲我的幻想,哪怕當初這個幻想發生的時候高二和秦淮都在場。
之後的日子依舊沒什麼差別的過着,這件事也逐漸被我淡忘於腦後。
直到今天,我生命中那個“齊天大聖”站在了我的面前,我才終於重新認識到並且意識到,我一直就只是那個六耳獼猴而已。
所有人都看着我,等待着我的發言。
可是我並不想陪他們玩這場“大家來找茬”了,因爲我知道答案。
我只是很好奇,當在這場鬧劇一般的遊戲結束之後,我作爲一個不再具有價值的遊戲道具,到底會有什麼下場。
“鍾義,你們是打算殺掉假的那個?”我擡起頭,問道。
鍾義很認真的看着我,點了點頭,緩緩說道:“因爲我們必須搗毀那個猴兒廟,以及猴兒廟裡所有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東西。根據嚴飛堂的調查,黑影能夠掉包人體並不算是終結,它還可以以另一種形式繼續害人。”
這段話裡我一個字都不相信,黑影掉包之後不就正常發育成人了嗎,那麼既然變成人了那還有什麼可以害人的?
對面的“我”突然說道:“你是害怕被殺嗎?”
我大怒,“放屁!被殺的那個應該是你!”
嚴飛堂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看吧,我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孫悟空和六耳獼猴的故事真的上演了。”
花城撇着嘴,接着道:“可惜咱們找不到諦聽,要不誰施個法咱們去地獄找地藏王菩薩借借看?”
施法?
我忽然想到了“自證”的方法,“對!就是施法!咒口術是靠的融合在血液裡的懷中蠱,所以只要會施法就代表身體沒變對吧,因爲另一個身體裡肯定是沒有咒血的!”
剛說完,我愣住了。
我現在在幹嘛…
我明明就是那個假的…爲什麼我還要拼了命的試圖證明我自己是真的…
那麼,我這樣就是在害人啊…
我在陷害真正的吳言啊…
嚴飛堂看了一眼她身邊的那個“我”,然後轉而看向我,輕聲的說道:“我看過他施法,你呢?”
鍾義指着門口還插在地上的銅錢,“他剛剛起了個金剛牆的陣,是打算驅蟲用的。”
我稍稍放下心,還好鍾義算是客觀,還能替我說話。
可這時候花城卻突然來了一句,“夜菩薩是被我的沉河木人偶驅走的啊,和這個血牆沒什麼關係,你們沒看蟲子大老遠的就停住了嗎?”
這突如其來的“背叛”讓我目瞪口呆。
花城見我表情難看,趕緊舉起手來做了個投降的動作,“我只是有什麼說什麼而已,蟲子並不是被你的銅錢驅走的。”
這樣想來,我好像自始至終都沒有在他們面前施過咒口家的術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