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拼了!”狗急跳牆,疤臉大漢膽子本來就不大,先前主動投降,就是看出對方的實力遠在自己之上,不敢拼命,想要麻痹對手,以便藉機逃脫,說的話也有一大半是真的。此時把戲被揭穿,頓時陷入到絕望之中,大喝一聲,身化狂風,向雷烈直衝過來,轉眼就攻出了九拳四腳,罡風呼嘯,勁氣涌動,戰罡境一層高手的實力顯露無遺,卻是用上了全力。
除了少數經過訓練的人,蠻族一向不擅長作僞,盤頭人更是如此,這疤臉大漢在蠻族也算是有心計的人,卻瞞不過雷烈的觀察。之所以任由他把所有本事都使出來,就是爲了徹底打消他心中所有的幻想,粉碎其最後一絲抵抗的意志——這種人也許貪婪狠毒,卻絕對不是不怕死的勇士,雷烈在銳士營幾年,審訊逼供的手段大有長進,有的是辦法讓其開口。
可以開山碎石的拳腳落在雷烈身上,卻有一半的力量被導向了無盡虛空,剩下的甚至連讓他晃動一下身體都做不到。趁着疤臉大漢力竭換招,雷烈突然飛起一腳,正中前者的丹田,大漢的身體隨之離地而起,倒飛出數丈之外,重重地撞在一側的洞壁上,而後又被彈落到地上。
“唔……饒我……”大漢丹田盡碎,鮮血從嘴裡大口吐出,含糊不清地高叫。
“嘩啦!”大漢身後的石壁突然坍塌滑落,碎石掉落了一身。
雷烈向大漢逼近的腳步突然停下,目光在同時被碎石後露出的景象所吸引——在離地約有一人高的地方,赫然露出一個直徑近半尺的孔洞,藉着地穴入口射進的陽光,隱隱約約可以見到,裡面似乎有類似卷軸一樣的東西。
“起來,那一腳要不了你的命。”雷烈沉聲對大漢說道:“把你身後那孔洞裡的東西取出來。”
疤臉大漢真氣被廢,身體受傷卻不重。他這時早已沒有了半點反抗的心思,聞言急忙從地上站起來,轉身踮起腳,把手伸進空洞裡,摸索了一陣,隨後從裡面取出了一個約有半尺長的獸皮卷軸,而後走到雷烈身前,畢恭畢敬地把卷軸遞了過去。
“啊……!”在雷烈接過卷軸的同時,疤臉大漢突然淒厲地大叫起來,全身從內而外升騰起陣陣黃煙,疤臉大漢的身體隨即迅速縮水變小,那情景,就好像他身體的一部分正在轉化成黃煙,而後從身體裡鑽出來一樣。
黃煙生成的速度極快,大漢只叫了半聲,全身已經盡數被其所籠罩,隨後就再沒有了半點聲息。片刻後,當黃煙散去時,原地已經沒有了大漢的影子,只剩下一地散發着腥臭味的膿血,還有一塊隱隱泛着瑩光的牌子。
“腐心蝕骨散!”看着眼前的情景,雷烈的瞳孔驟然收縮——他和蠻族打交道多年,當然認識這種據說是獸神祭司傳下來的蠻族絕毒。此物據說是用一百種毒物混合熔鍊而成,不論人畜,只要沾上一點,就會在瞬間被化爲血水,銳士營和西疆軍團沒少吃過這毒散的苦頭,好在其製作不易,尤其是其中幾種毒物如今已經絕種,蠻族也是用一點少一點,沒想到卻在這裡出現。
雷烈出生入死多少年,怎麼可能不防着卷軸上被動過手腳?他雖然有不滅罡身護體,卻也不願意冒險,早在吩咐大漢拿出卷軸的同時,已經從儲物戒指裡取出了一副天蠶絲編織的手套戴上——這是他在銳士營時繳獲的戰利品,可以隔絕水火劇毒。卷軸上的腐心蝕骨散雖然可怕,卻連他的半塊皮也沒有傷到。
目光掃過大漢化作的膿血,雷烈很快便發現了被隱藏在其中那塊玉牌。上前一步,小心地從一灘膿血中撿起玉牌,雷烈輕易就看清了上面雕刻着的圖案——那是一種外形似狼,卻生着黑色鱗片,頭上生角的惡獸,雖然只是雕像,卻看起來栩栩如生,好像隨時會跳下來吞噬生靈,讓人看了就從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狼魔令牌。”雷烈的腦海中飛快閃過這個在銳士營典籍上看過的名字,以及相關的記載。
蠻族在第一任大可汗後,曾經就繼任者的問題發生過分裂,其時兩派已經到了內戰的地步,後來其中一派得到了獸神教的支持,將另外一派幾乎斬盡殺絕。那些勝利者自稱是第一任大可汗和山中神猿所生的後代,血脈傳承至今,牢牢保持着大可汗的寶座,失敗者雖然差點被滅族,卻仍有一些後裔散佚在外,這些人自稱是第一任大可汗和沙漠中一頭狼魔孕育所生,其標誌圖騰就是玉牌上的這頭麟角巨狼。
按照銳士營的記載,狼魔一派雖然日漸式微,卻從來沒有放棄過爭奪大可汗之位的打算,當初大秦也曾經試着與之接觸,希望能夠在蠻族中扶持一些代理人,沒想到這幫傢伙雖然被人攆得像喪家之犬,卻居然頗有氣節,一口回絕了大秦的提議。這玉質令牌即便在狼魔一派中也不是誰都有的,只有血脈純正的嫡系後裔才能持有,疤臉大漢在狼魔派中的地位顯然不低。
這也解釋了他爲何要殺死那個同伴——所謂獨吞財寶,根本就是胡說八道,疤臉大漢的真正目的,應該是用這些財富作爲狼魔派的經費。
“咔嚓!”在雷烈的注視下,狼魔令牌上突然出現了一道道縱橫交錯的裂紋,下一刻,整個玉牌變成了一塊塊碎片,從他的手掌中掉落,而後被摔成更小的碎末,隨風飄散。
腐心蝕骨散號稱無物不腐,只有塗抹了特定隔離藥水的物品才能承受住那強烈的腐蝕性,狼魔令牌雖然質地不俗,卻也只不過能多支持片刻而已。
長出了一口氣,雷烈很快就把那疤臉大漢拋在了腦後,隨即小心翼翼地打開了手中塗有腐心蝕骨散的卷軸——此物隱藏得如此隱秘,又用毒物塗抹在外面,必定不是等閒的物品,說不定就和這地穴中原來藏寶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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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獸神在上,後來者,無論你是誰,當你打開這幅卷軸之後,就已經和一個偉大的使命聯繫到了一起。你必須發誓,用這地穴中的藏寶,還有這卷軸上所記載的東西,去恢復獸神教昔日的榮光,讓獸神成爲陽光照耀下的所有土地的唯一信仰,否則必將承受獸神的怒火,在無邊神力下永受煎熬……”
不用往下看,只是這開頭的一段文字,就足以說明留下卷軸者的身份——除了獸神教那些狂熱祭司外,沒有誰會動不動就拿神詆來嚇唬人。
“……卑鄙的法蘭汗,他背叛了至高的獸神,用祭司們的鮮血澆築起自己的寶座……他的靈魂必定會沉淪在最幽深的深淵……可惡的大秦人,他們竟敢褻瀆偉大的獸神,殺害高貴的祭司,願神的詛咒永遠圍繞在他們左右……”
這幅明顯已經有不少年月的卷軸上,滿是對於宗教信仰的狂熱頌揚,以及對自己敵人的刻骨銘心的詛咒。透過這些幾乎失去正常理性的文字,雷烈總算是還原出了這些地穴藏寶的來歷:
獸神教在蠻族失勢之後,大部分祭司成了皇權和教權鬥爭的犧牲品,一小部分見風轉舵的,成了爲皇室搖旗吶喊的走卒,還有一些最爲狂熱的卻趁着混亂逃出了蠻族領地,輾轉來到了大秦西疆,試圖在此地重建獸神教。
所謂敵之敵我之友,如果只是這樣,大秦不僅不會反對,說不定還會加以扶持,無奈這些逃亡的祭司都是些被教義弄傻了的狂熱分子,不僅對於大秦派去的代表態度傲慢,更是狂妄地要求把西疆劃爲他們的教區,強制所有人必須無條件地信奉獸神。
這還不算,爲了早日反攻蠻族,這些祭司居然擄掠大批的平民作爲獸神的食物,這下卻是捅了馬蜂窩,當時的西疆軍團統帥親自下令派兵,將逃亡祭司剿殺了九成九,只有幾個人得以逃回了當時的老巢,也就是如今的飄香谷。因爲此地地勢險要,谷內當時又聚集了大批獸神,祭司們更是將毒物遍佈山谷,爲了避免傷亡,西疆軍團的所有星術師聯手,在此地佈下了一個陣勢,把祭司和他們豢養的獸神困死在了山谷內。
斗轉星移,數千年時光轉瞬即過,飄香谷的毒物早已失效,獸神們全都失去了活力,變作一枚枚獸卵,谷外的陣勢的威力也被削弱了大半,只保留了限制谷內誕生的獸神出入的作用,卻被黃虎和血風盜機緣巧合下找到了此處。只是那存放卷軸的機關早已在歲月流逝中失效,黃虎雖然發現了寶藏,卻沒能觸發機關,也因而並沒有發現卷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