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烏雲遮月,定秦關雖然戒備森嚴,卻也防不住空中,幾隻黑色的飛鷹升上空中,在夜幕的掩護下急速飛向遠處,守關的士兵卻無一人發覺。
定秦關到黃沙城一線並不全都是沙漠,大大小小數不清的綠洲坐落其間,有些是無主之地,可以爲來往的客商提供住宿歇息,有些則歸屬於軍方,屬於專門的驛站。幾隻飛鷹一路向東飛行,最終在距離定秦關二百餘里的一處綠洲驛站降落下來。
“楚九他們得手了。”一個神情精悍的中年人拿着從飛鷹身上取下的信件,匆匆穿過堡寨的院落,來到後面一間幽靜的房間裡,在對坐在房間正中太師椅上閉目養神的銀髮老者施了一禮後說道:“目標會在明天去定秦關外的哨所視察,按照行程,十三天以後會經過死寂荒原,護衛的人手包括西疆軍團派出的兩百名好手,和他自己的近身護衛,帶隊的是少傅北宮言,還有銳士營的參將秦嫣。”
“把消息告訴那些蠻子。”銀髮老者依舊閉着眼睛,淡淡地說道:“馬上撤出我們的人手,掃清一切手尾,不管事情成功與否,三日之內,一切無關人員都必須離開定秦關。”
ωwш¸ttκā n¸C ○ “是。”中年漢子畢恭畢敬地答道,隨即轉身離開,只留下銀髮老者一人在房間裡,雙目微閉,不言不動,彷彿睡着了一般。火盆中,焦炭畢波作響,搖曳的火光映照在老者臉上,化作跳躍不定的光影,顯得說不出的詭異。
房間的門突然無聲無息地打開,一條高大的身影隨即從外面走了進來。
“能避開外面那些蠢材,身手還算不錯。”銀髮老者緩緩睜開眼,扭頭看向來人:“是誰派你來的?西疆軍團,皇室,還是升龍會那幫傢伙?”
“雲龍派,外事長老,孫信?”來人不答反問,身體在同時緩緩逼近,“你掌管雲龍派的對外交往和派中的情報網,可謂位高權重,卻居然勾結外族,謀害皇儲,可謂不忠不義,像你這樣的人渣,活在世上簡直是浪費糧食……”
銀髮老者孫信的身體突然從座椅上消失,再出現時,已經到了來人的身後,一道似有若無,彷彿被一層雲氣包裹的劍光乍然閃現,在空中吞吐不定,直奔對方的後心刺去。雲龍探爪,雲龍派劍法中最基本的招數之一,但在他這位長老級的人物使來,卻是別具威力,足以威脅到戰罡境高手。
“噗!”劍尖準確命中了目標,卻如同刺中了百鍊精鋼,半點也無法前進,不等孫信變招,對手已經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轉過身來,光華閃動中,一柄五尺長刀已經如驚雷掣電般從天而降,直奔他的頭頂劈下。
“殺!”沉雷般的吼聲驟然在耳邊炸響,無邊的煞氣隨之如潮水般席捲而至,孫信的心神居然出現了短暫的空白。好在他身經百戰,經驗豐富無比,身體的本能早在大腦之前就做出了反應,急速後退數尺,這才險之又險地避開了致命的一擊。
“殺!”不等孫信回過氣來,又是一聲喊殺聲入耳,雖然已經有所防備,卻還是忍不住心神一震,動作也慢了下來,就在這一瞬間,匹練似的刀光再度光臨,向他攔腰掃來。招數並不繁複,卻迅捷無比,而且勢不可擋,好似閃電劃過天空,又好像大河奔涌而至,更有一股慘烈的氣息隨之散發出來,在孫信的感覺中,自己面對的好像並不是一個人,而是千軍萬馬,以他近百年修煉的心性,也不禁爲之心旌動盪。
“當!”關鍵時刻,還是千百場廝殺中錘鍊出來的本能救了孫信一命,長劍看似隨手的一揮,卻正好封住了對手長刀的行進路線,又一次躲過了殺身之禍。
“是你,你是雷烈!”孫信被長刀上傳來的力量震得手腕痠麻,踉蹌後退,腦子裡卻是靈光一閃——他身爲雲龍派的外事長老,自然是眼皮活泛,心思靈活之輩,對手兩刀出手,頓時讓他想起了當年大屠殺中倖存弟子的描述,心中又驚又怒:“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找上門來!”
十三宗門和諸多世家的精英子弟葬送在雷烈手中,至少讓這些門派的人才儲備減少了兩成,更是讓他們顏面盡喪,這些年來,各大宗門表面上不動聲色,暗地裡卻已經找翻了天,卻沒想到對方居然躲到了西疆,更加膽大包天,闖入了己方的落腳點之中!
來人正是雷烈,蕩決刀斜拖在側後方,雷烈大踏步前進追擊着對手,同時縱聲長笑道:“十三宗門又不是天王老子,我爲什麼不敢來?冤有頭,債有主,你們這幫人,今天就權當是些利息!”
孫信突然仰天發出一聲厲嘯,長劍的光芒驟然在身前炸散開,化作一道劍光構成的屏障,阻隔在對手和自己之間,正在後退的身形卻驟然加速,轉眼間已經退到了窗邊,只要再加一把勁,就可以逃出房間。
孫信經驗豐富,兩個照面,足以讓他對自己和對手的實力有一個明智的判斷。他身爲雲龍派首座之一,身嬌肉貴,犯不上和一個亡命徒去拼命,此地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被髮展爲己方在西疆的據點之一,經過這些年的經營,上上下下早已是鐵板一塊,算上他帶來的人手,光是戰氣境的高手就有五十幾名,更有兩名同爲戰罡境的同僚,其中一人的武功甚至還在自己之上,有這樣的援手,傻子纔會硬挺着拼命。
“你是在喊同伴嗎?”雷烈一步步地逼近着對手,聲音冷得如同從九幽地府傳出:“也好,來得人越多,我的利息收得也就越多。事不過三,殺!”
一直隱沒在雷烈身後的蕩決刀好像突然穿越了空間,從無盡的虛空中顯現出身形,就那樣突兀地出現在剛剛撞破窗戶,即將退出房間的孫信面前,森寒的煞氣如長江大河奔涌而出,瞬間籠罩了其全身。在後者的眼裡,整個天地間頓時只剩下了那一柄飛速接近的長刀,還有,長刀後面那雙好似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睛!
七殺刀法第四式,一刀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