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罷飯,叫人送信去安寧叫了二虎。雪見只一直笑,周博受不了了:“拜託,你腮幫子不累嗎?”
“我這滿滿的六大坑螃蟹,個頂個的‘模樣好’,黃是黃,膏是膏的!”雪見還在那兒邊笑邊算:“大郎,你說是不是用不了幾天就能一搶而光?”
興奮的雪見,被這越想越美好的前景刺激的,裡走外轉,坐立難安,嘴都半天合不上。
“誰說要一次性賣完的?”周博似笑非笑的,用手敲敲她的頭,這麼不停的轉,轉的人頭都大了,“你有沒有想過,這細水便要長流。”看她依然圓瞪着眼睛,周博再一次道:“就你這腦子,也就適合在家張牙舞爪,還讓我把池塘交與你,你這樣,讓爺能放心嗎?”
雪見揉揉頭,她之所以會笨,純粹是周博敲出來的。“什麼意思嘛!”我怎麼就不能管理好池塘!不服道:“我……”沒有繼續說下去,自己確實是不如周博有經商頭腦,他是一代奸商,自己是純樸小宅女,不如他就不如他吧,反正這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
“你怎樣?”偏偏周博還等着聽她胡攪蠻纏,見她很有自知之明的住口,只好無趣的拿起帳本。雪見恨恨對着那張囂張又自得的嘴臉,不由自怨自艾,“我,我給大少爺端茶倒水。”難道穿過來就是爲了端個茶,倒個水嗎?現代人不能完勝古人,估計也就自己一個了!
周博接過茶杯,只喝過一口,又遞還與她,“燙了!”雪見倒掉半杯,再加溫水進去,再送過去,果然又被退回,“涼了!”
雪見二話沒說,甩門而去!周博哈哈笑着,心情舒暢。
“大少爺,二虎回來了。”多福站在門外稟報,二虎喜不自勝的進得門來,“大少爺,聽說咱們家的螃蟹,居然養成了?這可是大好事!”
“茶!……”雪見到底打着送茶的藉口,蹭了進來,她還是很好奇的,到底周博要如何賣掉她的這些寶貝螃蟹。
並不理她,待二虎來後,周博只細細的交待給二虎:從現在到新年,只動王大寶和王俊鋒的那四個坑,每天只售兩筐,母蟹一兩銀子一隻,公蟹八錢一隻,而且價格每天漲一成。也就是說,這十天後到得年根底下,這螃蟹的價格就可以翻得一番?尼瑪,這是公然的赤果果的搶錢嗎?
二虎越聽眼睛越亮,唯有一個勁的點頭稱是。周博最後說:“周康的那兩個坑,一半要留給自家人吃,一半等到正月十五前後只賣與大客戶便是。”
雪見越聽越不甘心,明明是自己的好主意,怎麼聽着倒像是離了周博的銷售策劃,就沒那麼出彩了?於是再對着周博瞪了一眼,小聲嘀咕道:“錢串子一隻!”
二虎也聽到了,但假裝沒有聽到。他這個時間趕回來,晚上自是不必再趕回安寧的,可以和家裡人多聚聚,然後明天直接帶了螃蟹回安寧就是。
“大郎,咱們快算算,”等二虎走後,雪見拉着周博的袖子,笑得如春花燦爛:“馬上要新年了,這次螃蟹之事,我是大功臣吧?該分與我多少銀子?”
這白花花的銀子,單想想,就讓人心情愉悅,比存摺儲蓄卡神馬滴,更有存在感!
屋外有風,直吹着乾枯的樹枝使勁的亂搖着,但這風,卻絲毫沒有冷卻雪見心頭對銀子的嚮往和熱戀。
天陰欲雪,雖然如此,但任誰都可以想見這螃蟹一上市便能引來的轟動效應。而這轟動效應,全是因着自己而來,這樣想着,便有些小小的得意起來。
周博當然明白眼前這人,一會眉眼彎彎的傻笑,一會殷勤備至的伺候,是因何而爲,冷眼瞧一瞧她:“銀子?什麼銀子?”
什麼?周博這話是神馬意思?雪見被一盆冷水潑個正着,眼前剛纔還在發光發亮的銀子,轉眼長了翅膀齊齊飛走。
雪見急了,想當然爾,不用他再細說,她也明白,這是要貪了自己的那份了!“周博!你這還沒過河,就想要拆橋了嗎?”
不由的怒從心中起,惡向膽邊生!又彷彿心裡有十萬只螞蟻爬過,讓人痛苦難當!
周扒皮剝削勞動人民,也不過就是如此了吧!想她雪見,整日鄭重其事的爲池塘心煩意亂着,累死多少腦細胞,如果卻被人問,銀子?什麼銀子?!
她就算是沒身份沒地位的丫頭吧,但當初可是周博同意讓她管理池塘的,她出力在人後,他風光在人前,這也便罷了,但你又想叫馬兒跑得快,又要叫馬兒不吃草,好事全讓你周家佔了吧?
這是事關銀子的大事,雪見不由挽起袖子,這次決定給自己要個說法。
一直慢吞吞喝着茶的周博,看了半天雪見的臉色,哈,一會紅一會白一會綠的,煞是好看。他悠悠道:“別以爲爺的腿沒好,就收拾不了你!”怎麼着,還敢摩拳擦掌?斜眼打量着,就你那小胳膊小腿的,爺一根手指,就戳倒你,於是和她好說好商量:“要試試嗎?”
雪見用眼睛慢慢溜了一遍自己的胳膊,又慢慢溜了一遍周博的胳膊,他是病人,咱們是文明人,從小到大都是講文明懂禮貌的好學生雪見,決定這次當禮讓病人。姑奶奶我,忍了!雪見不得不裝出一副自以爲甜美的笑容嬌滴滴對他說:“大少爺……”周博皺着眉頭打斷她:“笑得太假了!太難看!”
雪見臉色再變,指着他:“周博,你別欺人太甚!”自己都快忍成忍者神龜了,既無可忍,便無需再忍!於是衝上前,欲用中華民族傳承千百年的最高武功——王八拳——攻之!
周博胳膊略一使勁,大大方方把她摟過來,故意說:“便欺負你了,怎麼樣?”
懷裡的佳人如玉,此時紅暈上臉,更是動人心魄。
“你!你這是仗勢欺人,非君子所爲。”雪見渾身發軟,嘴裡猶不肯放過。周博微微一笑:“我本非君子,乃錢串子一隻。”
這小氣不肯吃虧的奸商,還在冷笑刻薄地接着道:“從來商人重利,利益之下,誰管你這丫頭高興不高興?何況你現在主動送上門來,此時不欺負,更待何時?”
言下之意,這銀子是昧定了。
雪見也笑得不軟不硬:“大少爺,你不止是錢串子,還是吸血鬼!”想想周大少爺,還真是典型的地主老財剝削階級嘴臉,壓榨着窮苦的勞苦大衆雪見是也。
周博嘿嘿冷笑,“說得不錯,你能清楚的明白這點,是你長本事了。”
“你去死吧!”雪見小宇宙爆發。
“雪見,”他喃喃的低聲叫着她的名字,不待雪見迴應,便把她按在懷裡吻下去,“嗯……”雪見推了幾推,都沒有推開,也就安靜了下來。
雪見這麼想要這些銀子,不會是還存着離了自己的心思吧?這想法在周博心裡轉了幾轉,讓他心生惱怒,讓他不由的加深了這個吻,好象只有如此,才能平復他心裡的不安。
珍味齋的東西,一向都極其受有錢人有歡迎的,那些周圍州縣的商行,和有錢人家的採辦們,沒有不是珍味齋的“粉絲”的。
臨近年底,正是各個商行大賺特賺的時候,誰能和珍味齋拉上關係,誰就是贏家!這個季節,鴨蛋和松花蛋固然是少了些,但平山村源源不斷的新鮮蘑菇,和新鮮的如意菜、蒜苗,哪個不是難得一見的物件?聽說最近又推出了螃蟹,雖說母螃蟹的價格高得離譜,公螃蟹也是平時罕見的高價,但咱是貨賣有錢人呀,這螃蟹不怕賣不了,只怕進不到呀。
雖說和珍味齋做生意,必須是現銀交易,但完全供不應求的狀態,讓二虎等人還是數銀票數到手軟。
相對樂得合不上嘴的,還有整個平山村的鄉親們。蘑菇帶來的穩定收入,還有心思細膩肯下功夫養活周家教的那些蔬菜的人家,都在計劃着這個新年如何給家裡好好添置新衣如果置辦年貨,如何走親戚的時候大方風光一回,但也相約着嘴頭子嚴密,有那些得意忘形的,身邊總不缺人敲打。
螃蟹的銷量其實和大家想象中相符,所以銀子滾滾來的同時,就是雪見見縫插針的拐彎抹角要工錢的撒嬌扮癡。周博以不變應百變,倒是用這看得見摸不着的工錢,佔得了不少便宜,心情愈發的舒暢了。
轉眼除夕就近了,算着珍味齋再過兩天也要放假了,村裡更加喜氣洋洋。
這天午後,多福來稟,竟是二虎十萬火急的回來了。“這是,有什麼事吧?”
急匆匆進來客廳,二虎的臉色刷白,雙腿不知怎麼,忽然一軟,險些跌倒。雪見忙過來扶了,呵呵笑了起來:“這是怎麼了?還沒到過年,怎麼就磕上了?”
二虎哪有時間和她開玩笑,定了定神,緩過氣說:“大少爺,出大事了!珍味齋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