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博淡淡一笑,禮貌的對着南谷波施禮,“內子向來無狀,還請世子爺見諒。”
南谷波的眼神之中有着強烈的鄙視,雙眸緊緊的鎖住周博的臉龐,笑道:“好說,好說。”
汪從寒淡然一笑,上前一步將周博擋在身後,目光玩味道:“都說世子爺最是溫和淳良,相交下來深知果然如此仁厚,我那妹子粗鄙,不敢再勞世子爺日後費心。”
南谷波看了看周博,笑道:“令妹風流人物,有你這樣的兄長,自然不會再惹他人癔想。”言下之意,你和你那義妹的關係,可不一般啊。
汪從寒眼神凌厲,緊緊的看向南谷波道:“那也是下官家裡瑣事,自有妹婿勞心。”不管怎麼說,不管我和雪見是神馬關係,都只與周博有關,和你是半毛錢的關係也沒有了。
汪從寒話音剛落,就見南谷波的濃眉緊緊皺起,不過瞬間,他的眼睛裡便有了些許肅殺的意味:“汪公子好大的架子,你之於雪見,也不過只是一個外人罷了。”
說完,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馬車,雪見仍然沒有下車。他這才轉了身,上馬而去。
雪見看着他的背影,輕聲道:“爲何這位世子爺會這麼閒呢?真是讓人羨慕嫉妒恨呀!”
小杏點頭,隨即便笑道:“大少奶奶不要害怕,您看,大少爺這不是已經把您和老爺平安救出來了嗎?憑他是誰,也要依着咱們大順國的律法辦事,難道他還能這麼光天化日之下,再公然搶人不成?放心好了,大少爺會護您周全的!”
雪見笑笑,低頭道:“我所盼望的,不是他能護我周全,而是可以與他患難與共罷了。”
小杏沒有聽清雪見說什麼,還在那邊搖着手道:“大少奶奶別生氣,像這種表面是好人……其實是壞人的……兩面三刀……哦不對……衣冠禽獸……哦……”她猛然捂住了嘴,這可是世子爺,定國公的世子爺,她這話算不算是犯上?
雪見第一次見小杏這般模樣,不由得笑了出來,“無妨無妨,儘管說,左右那個衣冠禽獸也聽不到的。”
小杏“啊”了一聲,隨即便知道大少奶奶又在取笑自己,一下子放心下來,把頭轉到一邊,“大少奶奶慣會取笑人的。”
小梅輕咳了兩聲,道:“這還沒有到家呢,大少奶奶就由着性子這麼胡鬧了。”
知道南谷波已走,雪見到底下得車來,同汪從寒話別一番。城外積雪未消,樹掛晶瑩,衆人卻無心去欣賞,只是各自道了珍重,然後便上車離開了。
古人雖說有送人送到長亭外的習俗,但汪從寒事務繁忙,而周博等人又着急行路,自然到此即可。
這一路的顛簸辛苦自不用說,爲了躲避危險,周博和白逸天早就租用了幾十輛一模一樣的馬車,路上不停的換車,又改變了無數迴路線。說來也奇怪,不知道是這招確實迷惑了敵人,還是南谷波對這場遊戲失了興趣,總之幾天來並沒有遇到任何的麻煩。
這一天,一行人落腳到東陵縣。
雪見的身子其實早就吃不消了,徐從安更是一進了客棧只胡亂吃了兩口飯就歇息了。
正在這個時候,白逸天卻從外面大步走了進來,走到房中道:“博哥兒,剛剛收到表兄的加急信件,你猜這次爲何咱們一路無事,可以順利到家嗎?”
這個問題,周博私下和白逸天討論過多次,確實是百思不得其解的。依着那位爺的脾氣性格,斷不能容自己到手之人讓別人輕易得到,他自己可以當玩具當遊戲當物件,可以拋棄可以嫌棄可以丟棄,就像是貓戲老鼠,他喜歡自己做遊戲的主人,自己來定規則,反正他有的是時間和精力。
千萬不要說他是對雪見動了真情什麼的,這話說來可以當笑話了,除了他自己,估計無人肯信的。他不過是不甘心自己曾經想得到的人,被旁人還是一個身份地位遠不如他的人得了,所以激起了怨氣。再說的白些吧,就是俗稱的吃飽了撐的,沒事拿窮人找樂兒罷了。反正他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爺,從哪個方面你都不可能跟他一鬥,如果當初不是用騙的,而是告官這種幼稚行動,估計不是雪見被滅了口,就是周家被告了誣陷,下了大獄。
青州的生意在雪見失蹤期間,出了幾個意外,不是吃壞了人,便是款子收不回來,還有一次在貨物運輸過程被人劫走的情況發生。虧得有汪家暗暗撐腰,而且周家主要的收益便是福祿樓,福祿樓那可是真正的一本萬利,而且一月只銷售一天,銷售的東西又是那般神奇,根本無法讓人動了手腳,這才穩穩的維持住了珍味齋的正常運營。
用膝蓋也想得出來,如果不是這位世子爺爲了讓周博脫不開身,便是確實打起了周家財產的主意。但現在看起來更像是前者,因爲下手雖然陰毒,卻並非狠辣,又有着青州一把手的默默支持,便雷聲大雨點小的收場了。如果非要說是因爲後者,那隻能說南谷波心思過於縝密了些,以他的勢力查出來連番失利是因爲其中有汪家的乾股並不難,所以要麼他見好就收了,要麼他是不想與汪家爲敵。爲什麼不想與汪家爲敵呢?汪家並非大族,勢力也只限於青州,但是,汪家卻有一個汪從寒,一個頗得聖意的汪從寒。南谷波自然不怕汪從寒,所以,他這麼收手收得乾脆利落,只怕也是別有所圖。
當然,這些都是周博和白逸天的私下揣測,畢竟他們都不是官場中人,一個過於陽光的大好青年,一個在商場摸打滾爬的半新手,對官場中事自己都不是很瞭解,也不能猜想得更周全。
此時,見白逸天一臉的得瑟樣子,周博雖然也想知道信的內容,但還是撇撇嘴,冷笑道:“既然是令表兄的書信,自然與我無關,逸天你自己留着慢慢欣賞便是。”
白逸天暗自吐了一口血,知道這廝就是這般的拿矯,明明想看得要死,卻要擺出來這樣的一副死麪孔,這是吃準了自己藏不住事的性格呀!他擡起頭往雪見那邊看了一眼,就見雪見果然也是一臉的譏笑,閒閒地說道:“如果是義兄有什麼要吩咐我的,自然是單獨給我來信,用不着你這個外人……”她重重的嘆口氣,接着道:“不是外人,是周家準姑爺,來給我傳信。所以,你還是自己偷偷樂吧,不用這樣大張旗鼓的拿來告訴我們了。”
此言一出,小梅和小杏倆個人先撐不住,急忙捂住了嘴,怕自己笑出聲音來。不得不說,這白公子人長得出衆,又沒有架子,周家的下人們,沒有一個怕他的,如果不是懼怕周博,早就有爲他的英姿着了迷的丫環上前自薦枕蓆,替五娘一試究竟了,畢竟大順國也有未婚娘子先送陪嫁丫頭過去伺候未婚夫的習俗。當然,雪見身邊的人深受雪見寧爲寒門妻不爲富人妾的觀念影響,倒是沒人打過白逸天的主意,但也是因爲沒了這層顧慮,又有雪見這個主子帶頭,如果周博不在,早就沒大沒小沒上沒下的拿周博取笑幾句了。
白逸天恨道:“此等事情你們如若當真不關心,與我更是無關,我便撕了這信吧!”話已經說得如此清楚,還做出了要撕信的動作。
坐在一旁的雪見,早就轉過頭去,和兩個婢女小聲說着話,根本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周博則是老樣子的把自己當成塑像,連表情都沒有改變分毫。
雖然早知道這夫妻二人便是這般讓人生厭,但白逸天仍然不禁傻了眼,什麼?這當真是吃準了自己不成?白逸天的心裡騰的升起一股怒氣,指着周博,只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周博這才慢慢站起來,然後笑着把他按到旁邊的椅子上,又回頭對着小杏吩咐道:“還不快去給白大公子端上紅棗枸杞茶來,難道不知道屋外寒冷,正需要這養生茶來驅寒嗎?”
小杏斂了笑意,規規矩矩的行禮答應着,然後把早就準備好的茶給白逸天端了上來。
未出京城的時候,就已和汪從寒約好,如果有什麼急情,就先派人到約定的地點先行等候,周博一行人因爲路上不停的換車和換路線,肯定會耽誤不少時間。所以每次到了新的地方,白逸天都會先去約定地點看看有沒有消息。
喝上暖暖的茶水,又看着倆個丫環退了出去,白逸天也收起了玩笑之意,低聲道:“簡直是意想不到,這大年關底下,聽表兄的意思,當今聖上意是突發急症,當然,也有可能是另有隱情,總之雖然對外封鎖了消息,但幾個天子重臣和個別寵臣卻已得了消息,如今京城算是風聲鶴唳,幾個成年的皇子更是劍拔弩張……畢竟聖上一直未立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