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子一家和幾個丫頭對小小的雜貨鋪都很上心,最主要的是這種新鮮的不同尋常的生活方式,讓大家有了新的盼頭和歡樂。現在已經完全可以不用再花雪見從安寧帶來的銀子,短短半個月內,雜貨鋪已見效益,即使不多,但養活這幾個人,還是富富有餘的。這件事對於這些年輕人來說,無異於有了嶄新的認識,原來,我們也可以這樣活着。
在雪見看來,這種自主經營的小小超市和便利小吃店,是教大家自力更生的好辦法。這些人,既然不離不棄地跟着自己,所以自己遲早是要把她們放出去的,到時候,她們也算有了獨立謀生的手段。其實雪見並不知道,士農工商,商爲最下等,這種觀念,她自己沒有,並不代表別人也沒有。
過了小年,這新年的腳步就更加的快起來了。生子有心做好雜貨鋪,又有南谷波幫着指點一二,於是新加了些安寧縣城和青州府裡稀罕時尚的年貨,更是吸引的鄰村都有人過來購買,客流量明顯放大。生子娘領隊,小桃麼妹小梨,其他有的時候連小梅也要幫忙,基本上生子隔一天都要進一次貨才行。
這樣,南谷波就更有了過來的理由,總不能留了雪見一個人在後院,這太讓人不放心了!雖然對於這種堂而皇之的藉口沒有太大的牴觸,但雪見還是再三聲明自己可以照顧好自己。對於雪見的聲明,南谷波用他一貫的溫和態度一笑帶過,還是很自然的從三天兩頭報到,改成了風雪無阻的每日一簽。(不知道這種好習慣,如果放到後世的縱橫,又會讓多少作者欣喜若狂?)
而南谷波如此堅持,並沒有讓雪見感到多少意外。對於這個笑容永遠陽光,脾氣似乎很好,但實際卻很強勢的世子爺,她又怎麼可能左右得了?甚至她能清楚得感到他那份“失而復得”的喜悅和不願宣之於口的“用心良苦”,對於世子爺和紫心之間不得而之的故事,她沒有知道的機會,但也沒有拒絕照顧的理由。所以,就這樣吧,就這樣順其自然吧。
雪見又怎麼會知道,南谷波有他心裡的難處,和痛苦。
而生子娘,是這些人裡,唯一對南谷波沒有半分好印象的人。雖然不知道世子爺是個多大的官,但看那倆個常過來雜貨鋪幫忙的小邱和小湯的穿着和談吐,也可以大概猜到這世子爺可比里正厲害多了,還有可能是和安寧的縣太爺差不多的所在呢。這樣的人物,如果雪見不是大着肚子,如果雪見不是丫頭出身,那麼還可以當成戲文裡的才子佳人戲碼來看。但現在明顯的不對路,一見鍾情後花園?不可能!前世姻緣今朝定?太荒唐!可是,強佔民女?不是!逼良爲……,唉,越想越覺得想不明白,反正不是什麼好事!她可不能眼睜睜的看着雪見,纔出狼窩,又入虎口!
所以,時不時的,但凡能抽出來一絲絲的時間,生子娘也會見縫插針的過來盯着南谷波,總不能讓雪見娘子在自己家門口吃了虧吧!
這是老天爺給了機會,讓她來幫助雪見娘子!
雖然開始的時候,雪見和南谷波都不太明白怎麼生子娘莫名的一趟趟沒有藉口的出入,後來,瞎子也看出來生子娘看南谷波的眼光,那是赤果果的仇視和警惕呀。弄得雪見自己都不好意思起來,即使南谷波這樣的人真有了什麼想法,青州城裡和安寧縣裡,大姑娘小媳婦,那不得可着勁的挑呀,最不濟還有青樓紅館的行着花魁呢,至於對一個孕婦下手那麼變態嗎?
再說了,他還有個和當年京城第一美女相貌相似的側王妃,估計以後的王妃,也應該是萬里挑一的人品才貌。有這樣的身世背景,南谷波和一個剛與丈夫和離過的孕婦,能有什麼交集呢?
退一萬步來說,縱然以前的紫心和這位世子爺有什麼瓜葛,但她雪見可沒有這種瓜葛和糾纏,她和他就像是兩條三維立體的平行線,都有自己明確的位置,無論是在哪個方向,都不可能相交。
自己在經受過那樣重重的打擊後,怎麼可能再對男人這種冷血生物動情?
如果自己總在一個地方跌倒,難免丟了穿越女的臉面。那麼一來的話,以後誰還敢勇言穿越?
如此而來,自己就成了那些對穿越之旅充滿嚮往的宅人們的心目中的罪人矣。
即使活了兩世纔有這一次生孩子的機會,作爲穿越人士雪見還是知道一些必備的小常識,比如飯要補鈣,於是就捏着鼻子天天喝羊奶,也想喝牛奶着,只是這個時代還沒有引進這個東東;然後說要堅持運動神馬的,但這顯然是不被小梅等人批准的,雪見不是不明白這些人的心意,但是又沒辦法跟她們講現代常識,於是就改爲每天日頭最好的時候在院子裡走來走去。
東勝村環境清靜,空氣清新,雪見的小院,又不允許生人拜訪,雖然鄉人間難免會爲了少年公子常出入的事情說三道四,但到底都圖了雜貨鋪的得宜,又能時常有個說話聊天的熱乎地方,所以也並不敢拿到明面上來說。
輕輕的扶着小梅的手,雪見心說,這哪裡是我在運動,分明是小梅在運動纔對。
生子娘見到會說,“雖說不能太胖了,太胖不好生養,但雪見娘子,你也太瘦了些……”雪見失笑,不知道什麼樣的體型,纔是孕婦標準體型?
這瘦弱卻大肚的雪見在院子裡晃來晃去,讓人真心感覺心裡不踏實。南谷波來了就會說:“以後見我再不用行禮的,而且我看你晃也晃了幾圈了,還是歇歇吧。”
雪見索性停下來,拿不滿的眼光飛他:“你懂什麼,要是不好生……”小梅伸手捂住她的嘴:“娘子,你休要胡說了!”人已經緊張起來,對於自家娘子在外人還是男人面前說什麼好生不好生的沒規矩的話,已顧不上理會。
“哪裡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講究……好,好,好,算我說錯話,行了吧?”
於是被小梅扶着晃進屋裡,小几上擺着幾件小衣服。小小肚兜兒,只有手掌大小。
小梅給雪見解了厚重的披風,露出來豆青色牡丹織金錦襖,下面是妃紅色百褶長裙,待她坐定後,又在她腰腿間蓋了一件純色狐皮蓋毯,以掩住小腹。然後小梅這才轉身去給南谷波倒茶。
南谷波沒有孩子,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小巧的衣服,拿在手上笑着誇:“雪見娘子手好巧,這花樣倒是別致有趣。”雪見倚着軟軟的靠墊,看小梅紅着臉,手忙腳亂的收拾起來這些小衣服,懶懶地說道:“哪裡是我做的,我是女紅白癡。”
“你以前……”攸然停口,可能覺得突兀,於是南谷波頓了頓,擡頭看了眼雪見,接着說:“紫心的女紅,一向是極好的。”小梅已把小衣服收拾完畢,此時從裡屋出來說:“世子爺,您不如陪我們娘子玩一會兒五子棋吧。”
雪見眼前一亮,心中升起一種豪邁之感,拍着掌道:“這個主意好!”毫無意外的,南谷波也學會了連五子,每天都要輸給雪見十幾盤,這讓雪見忍不住內牛滿面呀。自從教會了別人連五子,真是教會徒弟,贏死師傅,她是教會一個多輸一個呀!只有這個南谷波,比她還笨!呸,呸,呸,是不如她聰明,總是在最後關頭,被她贏得連連嘆氣。
日光亮亮的,小梅看着雪見眉開眼笑的樣子,眼光閃動,偷着抿嘴兒一笑,自家的娘子,其實還是很好哄的。
南谷波閒閒的落下一子,嘆了口氣說道:“雪見娘子實在狡詐,總是在我沒有留意的時候,早早備下後手。”
雪見的臉色就變得得意非凡,道:“這算什麼,不過雕蟲小技爾。”
小梅也跟着說:“我們娘子會玩的東西多着呢,這真心不算什麼。”沒說出口的是,我們娘子會玩的東西多着呢,只不過都是我們學會後贏她而矣。
南谷波望着她們二人嘆道:“只這一項,我都沒有學好。唉!
他看看樂不可支的兩女,繼續說道:“其他的,還有什麼好玩的嗎?”
雪見和小梅連忙齊道:“那可多了!”
南谷波就道:“咱們先說好了,這次且教個簡單些的吧,省得我總是輸。可好?”
剛要把自己小時候常玩的鬥獸棋也教給他,就看見小桃風風火火的跑了進來。
“娘子,娘子!”
聽見小桃的聲音,轉身笑道:“你小點聲吧,我只是嗓子壞了,不是耳朵壞了,我能聽見。”
雪見和小梅相視一眼,這個小桃,在周家時看着不聲不響,悶悶的也不很機靈,沒想到出來後,不知道是不是從此海闊天空了,還是飛鳥出籠了,竟是出奇的活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