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忙又喜慶的春天,就這樣匆匆的過去了。
晚上,雪見扯着薄被抱膝坐在牀邊,跟周博商量:“大郎,咱們是否應該在安寧和青州置些地產?”
“你想怎樣?”周博邊收拾手邊自去年開始就着手準備的葫蘆模子,邊漫不經心地問:“在村裡住厭煩了嗎?”
雪見撇撇嘴,想說我是在天朝賺一輩子的錢也買不到一處房子所以穿到大順解氣來了,“那倒沒有,反正我是想多有幾處房產,總是好的。”反正我得買一處房子,過過癮才行。
周博起身道:“房子再多,你一次也只能住一處。”
“我願意!”一個枕頭飛過來,幸虧這枕頭不是以前的玉枕,雪見早就給換成這種軟趴趴的怪枕頭。周博擡頭來看雪見,雪見對着他只是冷笑,“我就是願意買房!你要是不同意,你就,你就出去!”
周博一笑:“外面又下雨了,你捨得攆我?”
雪見道:“我沒攆你外面去,就是讓你在外間睡。”
周博恍然明白了:“你這是閒的!又在找事情吧!”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雪見心想,自己的這個老公,還真是聰明,但嘴上不承認:“我找事情嗎?不讓我買房,我就心裡不舒服,可是你如果離得太遠,我又無處撒氣。”
周博呆立一會兒,摸摸自己鼻子道:“成親後,你身材不見長,脾氣倒是長得飛快!”又接住一個枕頭,“娘子是不放心爲夫一個人睡外間,把自己的枕頭也遞過來?喔,爲夫明白了……”
雪見忍不住面上一紅,“還我。”
周大少爺於是走過來,見雪見一個人佔着整張大牀,象是一個人挺美,見他過來,只伸着手,“還我枕頭就成。”
粉紅褻衣的雪見,杏眼圓睜着,因伸手露出胸前一絲嫩黃抹胸。周博笑得狐狸一樣:“這是我的房子,你的我的娘子,你的枕頭也是我的,你的人,也是我的。”
“嗚……”雪見慢慢推着他,還是小聲呻吟,“那……你……睡外面去。”
半晌過後,周博擁着她,懶洋洋地說:“怎麼想到要買宅子?”
雪見懶得理他,但又抵擋不住當房奶的誘惑,到底擠出一臉溫柔的笑容,仰起臉來,賢惠地道:“弟弟妹妹們都慢慢大了,到底鄉下閉塞,連個交往的夥伴都沒有。”
一隻大手在雪見頭上晃來晃去,到底沒有拍下來,雪見的一隻白生生的腳丫,也在周博身前晃來晃去,也只是晃而矣。
周博攬緊雪見,睜着眼睛想心事,雖說現在他萬事求穩,不願張揚,但雪見說得對,在城裡買房,以後走動的人家多了,機會也就更多些,總不能讓他們就在平山村或嫁或娶了吧?爹孃想來,也不會願意的。
見周博不再吭聲,雪見心想這事成了一半,這樣想着,就沉沉睡去,夢裡自己終於擺脫前世房奴陰影,不僅成爲有產一族,並且還成了大順國第一房奶,那叫一個美!
“晚上做了什麼好夢?”周博笑得一口的白牙,雪見見天光漸亮,嘟着嘴:“怎麼就醒了呢?”周博笑着道:“那你接着夢去!”
雪見無語,這夢還有能接上的?她怎麼不知道還有這種美事?
周博已喚進來丫頭,伸着手等丫頭們換上衣服,雪見以前不能適應,現在也見怪不怪了,她慢慢爬起來,也由着小梅來幫她換好衣服。周博打趣她:“咦,怎麼不接着夢去?”
雪見白他一眼,心裡卻在計劃買房一事。手裡有的是銀子,自然是好辦事些。
本着着可以和周博一起出門看看宅子什麼的,可週博好像並沒有這個打算。“大郎,咱們要買個什麼樣的宅子?”試探一句。
以前時常想起,如果老孃我有了錢,我要買什麼什麼樣的房子,如果能買到頂層,就在平臺翻蓋出個帶假山大樹的別墅來!可是,周博對宅子的要求是,位置中上即可,宅子外面看起來不用多大,但內裡一定要深。唉,這就是理想和現實,古代和現代的區別呀!
“宅子嘛,能有什麼樣子?過兩天去青州,你自己住進去,就清楚了。”周博不在意的說過。
“你是說,你的意思是,已經買好了?”雪見終於聽明白:“有沒有搞錯?我是女主人耶!”
周博點點頭:“是呀,你是女主人。”完全是雞同鴨講!
本來雪見以爲在青州買房這事得拖好長時間,誰知道不過半個月,就已辦好,這讓對自己房奶新身份還沒有過足癮的雪見,有些情何以堪了。前世沒錢沒機會參與購房的痛並快樂,這輩子總算有銀子了吧,卻根本不用她出馬。唉,怎麼可以這樣,好似卯足勁頭,卻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太失落了!!!
周博含笑問道:“這次高興了吧?”自以爲滿足了小妻子的想法,周博很有成就感。
“高興。”好吧好吧,雪見所有的關於房子的設想,全部都成了空,首先,制定購房預算這塊算是省了,左右周家不差錢;像收集購房信息,進行實地調查這些工作,自然也不用周家少奶奶親力親爲;最後,連最基本的裝修,都沒用她費心半絲,如果讓她設計一下自己的一室一廳或者豁出去三室兩廳,她可能還有個概念,現在是幾畝幾畝的大片大片的地呀,想着都不止眼暈,心都發蒙!
雪見再次嘆氣過,“每月可以過去住幾天,挺好。”買房買得如此沒有成就感,這件事嚴重打擊到了雪見!
她一段時間都悶悶的,便宜乾爹徐從安倒是表示了理解她,並提出來一個建議,“雪見,咱們家附近,有戶人家正在大興土木的收拾園子,你不妨看看人家如何做,回來在安寧咱們家附近,再買間大宅子,可以自己拿主意的大宅子!”
朝霞下繁花似錦,周博前腳踏入院中,就見到雪見一張笑臉,更比一院夏花更燦爛奪目。
“什麼事樂成這樣?”過來攬起雪見入懷,周博問道。雪見笑盈盈:“義父說安寧也有好宅子,這次大郎要答應讓我自己選來才行。”周博大笑:“我當什麼事,全依你。”
徐從安假裝看不到,“有個鄰居,姓宋的,以前也是大學士,退隱已久,最近在翻蓋宅子,可以過去一觀。”周博一聽就明白,見雪見興致勃勃,於是笑着附和。
拿手指敲敲她的頭:“你高興就好。”
雪見板起臉:“我也是爲了弟弟妹妹們着想。”
於是打着鄰居的名頭,雪見陪着徐從安倒是逛了幾次那園子,這姓宋的文士,雖然也是安寧數得上的人家,但家境遠不比周家殷實。可是,雪見不得不承認,這退隱的文人和落迫的商人相比,意境差得不止千萬裡之遙也。
從外面看,那房子不過是青瓦白牆,也僅僅稱得上是簡潔雅緻,可是,走入園子,卻又別有洞天,蓋的樓臺亭園卻是極盡精緻。雪見第一次進園,就有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感覺,其實,這園子算不得大園庭,間以曲折長廊花牆分隔,形成大小不等的自由變化的自然空間,那綠蔭拐角處的亭臺樓閣,精心修剪樹林處處可見的山水,卻也點綴得幽雅不俗,由此可見宋家是一個很講究的人,細節之處也追求盡善盡美。
看得真是各種羨慕嫉妒恨,雪見不得不說:“咱們回去吧。”徐從安搖着摺扇嚷熱:“天氣如此熱,別熱到纔是。”雪見趕快道:“義父說得極是。”
回來後雪見就有了心事,不免長吁短嘆着,“同樣都是一個縣城住的兩家人,做人的差別,咋就這麼大捏?”
但是周博並不理會她,只是眼睛裡閃着亮光,對徐從安說:“義父莫急,這一座連樓帶園的地產,可得蓋段時間呢,等到完工了,也就是變賣的日子,咱們且等着瞧!”
雪見不解,問:“人家又不是商人,蓋房子是爲賣,他不過是在自己家地皮上翻蓋,也是爲了自己住着舒坦,怎麼可能蓋好賣掉呢?”周博冷笑一聲,說:“這裡面的門道聽聽就能明白,只有你這樣沒腦子的看不出來!”
雪見有些氣餒,馬上怒目而視:“但凡有腦子的,誰肯嫁與你!”
周博稱奇,對徐從安說:“別說,我這婆娘,成親後也被我薰陶的聰明許多。”
徐從安輕輕放下茶碗,看着自己的手指頭,“那宋家未隱退時,和我也算有數面之緣,那樣瀟灑悠然的人品,見到我家雪見,也不由要稱上一句,‘此姝只應天上有,人家哪得幾回見’,果然,眼光是好的。”
周博拿眼斜了眼雪見,淡淡地說:“不過是掉書文的酸人而矣。”
雪見回瞪他一眼,“人家哪裡是酸,是雅到不得了纔是!”
周博冷笑,“想他一介酸儒,財力想來也有限,卻偏偏什麼噴泉、綠地、荷池、曲徑,華而不實卻浪費資金。少不得到時候沒有錢了,就要考慮把房子賣掉。”
“周大少爺果然好心胸,好氣魄,好眼光!”雪見不禁絕倒,這就是典型的羨慕嫉妒恨了,人家不過是建了個大戶型,配套設施講究了些豪華了些齊全了些,就讓你這樣看不順眼。
雪見難得認真推敲周博這個人,現在想起來,典型的腹黑一族,又自私又小氣,自己當初,怎麼會上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