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馬湖,三臺山。
這裡是江南孔廟的三座道場之一。
大環境極好,靈氣充沛。
道場下面有許多儒教建築,可受香火。
道場平日的維護,也趕得上佛門與道門對道場的重視程度。
哪裡會像武協那樣,用大老粗的方式對待道場。
生生的將一座能夠世代傳承下去的道場給弄的像一堆廢墟。
三臺山,內有道場、下有孔廟,對外開放。
買了門票就可以上山看風景。
此刻,山下。
雲霄黑着臉道:“這羣傢伙有夠混蛋的啊,這是什麼意思?”
三臺山外面,到處都是遊客。
這地方的風景好,正對着駱馬湖,到了山上,能一覽駱馬湖的風景。
湖面上大大小小六十多個島嶼,都能看得見。
今天他們來接管道場,提前就說了。
可儒教卻什麼都沒做。
放任遊客繼續上山,也不說暫時先關閉景區。
這顯然是故意爲之。
目的也顯然意見。
就是不想讓道門順順利利的接管。
“先上去吧。”金圓淡淡說道。
雲霄道:“他們不知道還弄了什麼噁心人的事情等着我們呢。”
金圓嗯一聲,什麼也沒說。
那能怎麼辦?
就算儒教賴賬,他們今天也必須得把道場拿下來。
三臺山道場。
薛天然,此刻正在道場內部。
今天是什麼日子,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道場內的所有儒教弟子,也再清楚不過了。
但是沒人當回事。
答應借道場的是嚴長冠。
如今,嚴長冠已經不是江南會長。
他說的話,誰願意當真誰去當真。
反正他們是不會當回事的。
更不要妄想,讓他們交出三臺山道場。
除了薛天然之外,道場還有儒教的好幾位大師坐鎮。
不僅如此,今天的三臺山道場,更是作爲交流場地……
是的,儒教提前兩天請了附近仙門、佛門的弟子,前來交流。
雲霄他們來到了道場外。
都沒等他們主動上去詢問,就已經有道場的弟子走過來,微笑問道:“請問是來參加交流會的嗎?”
雲霄一臉問號:“什麼交流會?”
弟子疑惑道:“不是嗎?”
他將交流會的事情,告訴雲霄。
聽完後,衆人相互對視。
忽然生起一股無名之火。
把交流會的日期定在今天。
他們要是強行索要道場,名聲上一定會被藉口抨擊。
儒教是把能想得到的耍賴方式都來一遍,也不管具體哪一個能起到作用。
反正只要有一個能起作用就行了。
他們做這麼多事情,就是向道門傳達一個信息。
三臺山道場,我們是不可能給你們的。
哪怕是用這種方式,一直拖下去,他們也不會給的。
大不了就耗着,看看誰能耗得過誰。
“我是江南道協的會長,雲霄。”雲霄面無表情的說道。
弟子愣了一下,知道自己弄錯了。
他掃過眼前這羣人,向後掃了一圈。
我的天,道協這是要遷徙嗎?
看看這人數,至少也得有上千人。
雲霄道:“麻煩通知一下薛會長,我們道協,今天過來接管三臺山道場。”
“啊?哦,好,雲霄會長稍等。”
弟子臉有點白,轉身就進去了。
他能說什麼?
他敢說什麼?
什麼都不敢啊。
大佬們的恩怨,他一個做弟子的,看看就行了,沒那資格發表意見。
“聯繫上玄陽沒有?”雲霄回頭問道。
陳無我搖頭:“沒信號,估計在山裡吧。”
金圓道:“應該是去了白族的道場。”
陳無我問:“我們今天能接管道場嗎?”
沒人應聲。
說實話,誰都沒這個把握,敢說一定能夠拿下道場。
但是這種喪氣話他們不能說。
大部分道門的弟子,都是和和氣氣的,和你好聲好氣說話,商量着說話。
陳陽那種,真的太少見了。
首先你得有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這性子可以是先天的,也可以是後天養成的。
但光有着性格還不行。
然後你還得有這份囂張所相對應的實力。
要是沒這實力,就敢盲目囂張,分分鐘有的是人教你怎麼做人。
陳無我心裡有點小糾結,小不爽。
他看着自己身後的這羣人。
這些都是支持陳陽纔來的。
這裡面有很多,都是曾經因爲補貼,而和陳陽鬧翻的人。
當陳陽打響江南道場分配第一槍,並且接二連三的拿下一座座道場後,他們對陳陽的看法發生變化。
至少,在江南內部,沒有人再會因爲補貼這種事情,敢說陳陽半個字。
就算是江南之外,也沒人能說什麼。
他已經用實際行動,向所有人證明,他陳陽的確一心爲道門。
對於這種品格高尚,才華橫溢,俊美無匹,純潔無瑕的人,一心爲道門的發展做出努力,甚至不惜去得罪武協,得罪儒教。
在這種優秀的不能再優秀的人面前,你能因爲一點點補貼,就對他心生不滿,你能嗎?
不,你不能。
“一會兒他們要是不同意的話,硬搶嗎?”月林問了一句,聲音裡滿是愁緒。
“別動刀槍,就用拳頭吧,在霸道之餘,也可以展現出我們道門的仁慈。”
玄成說出這句話後,衆人都看向他。
他們忽然覺得,玄成有幾分陳陽的既視感。
不愧是拜入了陳陽的師門,近墨者黑啊。
並沒有讓他們等的太久。
也就十分鐘左右。
一名白髮老人從道場走出來。
“明一會長。”老人與他們打着招呼:“道場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嚴長冠當初衝動了,不過這既然是我們的過錯,我們不能迴避,否則以後誰還遵守規矩?”
幾人心裡詫異。
這位老人,還真是出乎意料的講道理啊。
很難想象,這麼講道理的老頭,竟然是儒教的人。
嚴長冠和薛天然要是也能這麼講道理,就不用等三天了。
三天之前,陳陽直接就能過來接管了。
“多謝胡大師理解。”明一微笑。
胡大師道:“我是一定理解的,不過今天,真的沒辦法將道場給你們。”
他無奈道:“你們也看見了,今天有一場交流會,人都已經到了……”
“那就讓他們出去啊!”玄成直接插嘴:“人來了又怎樣?我們可是提前就說好,今天過來接管的。我就不信,這交流會是在三天之前就已經定下的。真要是之前定下的,那我們今天肯定不接管。”
“你們道門弟子就這種素質?”
胡大師身後一名弟子,皺眉道:“胡大師客客氣氣的跟你們說話,我們也沒說霸佔道場不給你們接管,只是讓你們通融一下。難道等一兩天都不行麼?你們道門就這麼霸道?”
玄成哼道:“是我們霸道?是你們給臉不要臉。”
“瞧瞧你們嚴會長,爲了不履行承諾,直接辭去會長的位置。”
“現在又玩這一出,讓我們等一兩天。我看一兩天之後,你們又得有別的事情,繼續拖着。”
“嘴上說的好聽,絕對配合,但你們真要一直這麼拖下去,我們找誰說理去?”
儒教到底什麼目的,瞎子都看得出來。
這些話明一幾人不好說的,但他可以說。
玄成只是把這些東西擺到明面上了而已。
反正他也不要什麼面子的。
能把道場拿下來,纔是最切實際的。
胡大師道:“明一會長,你覺得呢?”
明一問道:“他們已經開始交流了嗎?”
胡大師點頭:“開始了。”
明一道:“那這樣吧,我們就在這裡等候。等交流會結束,我們再接管道場,如何?”
胡大師愣了下。
他以爲,自己說出這些話,對方會給個面子,等個兩三天再來。
誰想到,如此迫不及待。
他印象中的明一,不是這樣的人。
可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他若是不同意,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
“當然沒問題。”胡大師笑容略有些僵硬的應下來。
胡大師帶人回了道場。
明一低聲說了幾句話,金圓和雲霄點點頭。
金圓回頭大聲道:“各位就在這裡休息吧,等他們交流會結束,就接管道場。”
衆人接連應聲。
大家的興質都很高昂。
一點小問題而已,無所謂的。
他們今天過來之前,其實都做好了更糟糕的準備。
至少人家口頭上已經答應了。
只是需要等個一兩天而已。
“一點誠意都沒有,我估計後面還得出事。”陳無我說道。
方青染點頭:“他們甚至都不請我們入道場等待,明顯就沒將我們放在眼裡。”
金圓他們沒吭聲。
這些他們當然也能看得出來。
但現在的情況是,對方其實也是好聲好氣的跟他們說話。
至少目前,雙方之間的氣氛,還是非常不錯的。
胡大師回去後,嚴長冠,薛天然等人,立刻就過來了。
詢問他與道門的談話內容。
得知他們就在外面等着,都有點氣憤。
“他們真要把事情做的這麼絕嗎?”
“胡師親自出面,都不肯給個面子?”
“他們願意等,就等下去好了。”
嚴長冠道:“交流會什麼時候結束,取決於我們。”
薛天然贊同的點頭。
既然他們要等到交流會結束,那就慢慢等。
交流會舉辦個一年半載,看他們是不是也能等下去。
“胡師,軍部那邊,麻煩你去走一趟。”
“嗯。”胡大師點頭。
這麼一直拖下去,並不能解決實質上的問題。
明一身居高位,性格溫和,不會上來就直接把事情做死。
他不是這樣的人。
但陳陽是。
今天陳陽沒在。
如果他在。
說真的,事情可能就不會像是現在這樣了。
所以,得從根本上把事情解決了。
上走軍部,下走道門。
再找幾個身份不凡的大人物出面說幾句話。
這一次他們一定會大出血,但只要能把道場守住,出點血也沒什麼。
此時,白族道場。
“咚!”
“咚!”
“咚!”
十幾把劍,不斷的射向現出原形的白青山。
一把把劍,就像是一根根長長的鐵釘,帶着勢不可擋之勢,將白青山,釘死在地面上。
尾巴,七寸,軀幹……
全部被長劍插入。
連皮帶肉,與地面接連在一起。
白青山的吼聲,響徹道場與山林。
那悽慘而憤怒的吼聲,讓得已經轉身退入道場的衆人,毛骨悚然。
陸振國心中受到極大的震動。
白青山可是與康庭勢均力敵。
可今日,卻被他壓制死死的。
沒有一點反抗之力。
任由着被他虐殺。
“咚!”
當最後一把劍,從天際落下,貫穿他的背部,釘入地面後,白青山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
康庭走進大門,跨入道場,來到他的面前。
他看着腦袋垂在地面上的白青山,微笑道:“白族長,你還剩下七天陽壽,這七天,你會看着自己的生命一點點流逝。不要害怕,你的族人,還有那些修士,會陪着你一起死去的。”
“這七天,白族道場,會成爲一個禁地。因爲陸部長與王部長放了劇毒,任何靠近這裡的人,都會受到影響,輕者道行盡失,重則喪命。”
鮮血不斷的從白青山的七竅向外涌出,他感覺自己很虛弱。
十幾把劍,穿過他的身體,雖然並不致命,但卻讓他無法動彈。
他宛如一個標本,被固定住了。
康庭望向侯成光等人,說道:“隨我下山。”
他們點頭,而後,忽然取出刀劍,相互劈砍。
“噗噗!”
沒人躲閃。
任由對方刀劍砍在自己的身上。
然後,鮮血從衣服裡滲透而出,染紅了。
再然後,他們氣息變得虛弱,氣色蒼白。
但是,臉上卻掛着笑容。
“從今天起,我們就是守護正道的英雄!”
“白族長,對不起,我沒能救你!”
這些人,走過來,身上帶着血,臉上掛着笑,大聲的說道。
白青山低垂的目光閃爍怒意。
聽着他們耀武揚威的話,只覺得心底不斷涌出絕望。
白族,真的要從武夷山消失了。
數百名族人。
一個也活不下來。
“爲什麼?”白青山嗓音沙啞,低着頭問道。
他不懂,真的不懂。
他與康庭,從未結仇。
甚至,他都沒與邪修接觸過。
爲什麼會盯上自己?
康庭已經轉過的身子,頓了頓,沒有回頭,說道:“因爲魏先生需要這裡,而你白族,恰好在這裡,僅此而已。所以,不要多想,我們並不是故意針對你。只是,你的運氣不太好。”
說完,擡步離去。
一行人,離開道場。
當最後一人踏出道場範圍。
康庭,忽然擡袖輕輕一揮。
頓時,天際之上,那懸浮的十多把長劍,在空氣中震顫着,爆發出極爲壓迫的氣息。
像是一顆顆投出的導彈,化作一道長長流線,掠向道場之中。
視線之中的白族道場,依偎在青山綠水、藍天白雲之下。
一條巨大青蛇,呈蜿蜒之狀,盤在道場之中,鮮血從青色的鱗片下滲出,染紅黑色的泥土,混着泥水,黑紅一片。
而在青蛇之後,一把把長劍以最暴力的姿態闖入了道場。
很快,這座本該安靜和諧的道場,就會化作人間煉獄,修羅場。
視線就此而定格。
康庭目光收回,轉身向山下走去。
“我的英雄們,下山吧,去接受同門的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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