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毅力,才從地上坐起來。
熟悉了這股疼痛感後,他慢慢的挪到鏡子前面。
他在鏡子裡看見了什麼?
一頭豬啊!
看着鏡子裡的模樣,他瞪大了眼睛。
結果眼皮扯動幅度太大,一下子牽扯到傷口,嘶~
“陳玄陽!還有那個禿子,我要殺了你們!”
屋子裡,楊真憤怒的聲音傳遍道場。
剛剛從睡夢中醒來的真人們,被這個聲音嚇了一跳。
“誰啊?大早上的大喊大叫?”
“這聲音好慘的感覺,該不會被人給……”
“不像是人的聲音,該不會是有妖闖入道場了吧?”
天大亮。
一名名真人從屋子裡走出來。
望向聲音響起的方向。
一派平和,什麼都沒有發生。
看來是自己多慮了。
楊真從屋子裡衝出來,一眼看見迎面走來的魯天星。
他也顧不上兩人的糟糕關係了,向他跑去:“魯天星,幫我把符篆給撕了!”
剛說完,腳下一個踉蹌,直接就地滾了兩圈,趴在魯天星腳下。
“楊真,你這是幹什麼?大早上的,別這麼客氣,趕緊起來,趕緊起來。”
嘴上這麼說,手裡沒動作,反而向他靠近幾步,讓他儘量正的面對自己。
楊真快罵娘了。
兩條腿也被打了,雖然沒斷,但也疼的很。
魯天星一直等了好幾分鐘,等到其他人都圍過來,他纔不緊不慢的問道:“你怎麼了?再說一遍,我剛剛沒聽懂。”
楊真忍怒道:“我被人暗算了,真氣被封。”
“哦,你早點說嗎,小事。”他一邊將他的符撤去,一邊嘀咕道:“不知道是誰幹的,這事情可真是太大快人心了。”
“你說什麼?”
“我說這人太不是人了,居然幹這種惡劣的事情。”
魯天星問:“你知道是誰幹的嗎?”
“知道!”魯天星牙齒都快咬碎了。
他就是死,都不可能忘記那把劍和那根棍子。
混蛋,王八蛋!
他先用真氣蘊養這些傷勢,雖然不可能迅速消下去,但好歹能止痛。
然後回屋提着劍,直接衝了出來。
衝到一半的時候,他停下來了。
就這麼衝過去,太沖動。
但那幾位大宗師,平時也不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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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去尋找管事的幾個真人。
道場制度相當嚴苛。
有人掌管刑罰,有人掌管戒律……
他直接跑去,真氣裹挾聲音大聲吼道:“諸位執事,請替楊真做主!”
這些執事沒來,倒是吸引了更多人。
他就像一隻猴子,被人圍觀。
“這人是誰啊?”
“這臉,看着陌生的很啊。”
“我也沒見過,道場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一號人?”
“可不止多了一個人,我剛繞了一圈,發現道場來了好幾百號人。”
楊真氣的肝都快爆炸了。
他真的想大吼一聲,老子是楊真!
再圍觀,把你們全給趕出去,最後一天都別修煉了。
幾分鐘後。
纔有第一個執事走出來。
這位老道長走過來,盯着他看了好幾秒,皺眉不確定的問道:“你是…楊真?”
楊真簡直想哭了。
“是我。”
“我可以作證,的確是他。”魯天星認真道。
“請傅執事爲我做主。”
“請傅執事爲他做主。”魯天星道:“昨晚有人闖入他的房間,將他狠狠的暴打了一頓,說他調戲良家婦女,逼良爲娼,而且還吃拿卡要,這怎麼可能?楊真是誰?我太瞭解他了,他絕對不可能做這種事情的。最多就是吃拿卡要,怎麼可能調戲婦女?傅執事你是知道的,他萬事不求人,向來只靠五姑娘。”
傅執事:“……”
楊真:“……”
衆人都是驚訝的捂住了嘴巴。
“他竟然還是個處?”
“說的你好像不是童子雞似的。”
“可他竟然打灰機!”
“說的你好像不打似的。”
楊真羞憤交加的瞪着魯天星,魯天星同情的拍拍他的肩膀:“老楊,你放心,這件事情,傅執事一定會爲你做主的。”
“我……”
“傅執事,老楊說他知道是誰打的他。”
傅執事咳嗽一聲:“是誰?”
楊真道:“是陳玄陽和那個禿子!”
明一等人也被這邊吸引了過來。
看見楊真的模樣,得知是陳陽和劉元基動的手,臉皮子皆是不由的抽搐。
這兩人,膽子怎麼這麼大?
在道場行兇,瘋了嗎?
“陳玄陽?哪個道觀的弟子?”傅執事擰眉道:“真是放肆!”
楊真道:“請傅執事替我做主!務必嚴懲此人!”
“他現在在哪裡?”
“我帶傅執事前去。”
楊真領着他,向前走。
衆人也緊緊跟着,想看熱鬧。
“陳玄陽,這人是誰啊?”
“陳玄陽你都不知道?陵山道觀的住持。”
“這人的傳言可不少,不過幾分真幾分假,這個就不知道了。”
雲霄跟在後面,腦袋有點轉不過來了。
這事情,是陳陽乾的?
昨晚他不是給孫道長療傷去了嗎?
還有這個閒情雅緻?
他把事情和金圓幾人說了,他們聽完後也皺眉不解。
最後金圓強開口道:“或許學醫的人,壓力都大,所以需要解壓吧。”
幾人無語。
這種解壓方式,有點稍微獨特了點。
“他真能鬧啊。”賀雲嘖嘖說道。
方行道:“你們說,會是他乾的嗎?”
王仙芝沒什麼精神的搖頭:“不知道。”
後面的林語幾人也是一臉無語。
他們對陳陽已經沒什麼好說的了。
沒怨恨,也沒好感。
要怪只怪自己太弱。
弱者是沒資格叫苦連天的。
弱者就得認命。
至於爲什麼跟過來。
好吧,他們還是想知道,是不是真是陳陽乾的。
如果能看見陳陽被教訓,也不失爲一種調劑心情的方式。
楊真走的飛快,他心裡的憤怒需要立刻得到釋放。
這件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得看在什麼地方做的。
這裡是道場,他們的行爲,影響就非常惡劣。
楊真要搞他,什麼名頭都能往他身上安。
然而……
當他帶着衆人來到這裡後,沒人?
人呢?
他沒記錯,昨晚,他就是把陳陽他們丟在這裡的。
可是,人呢?
“跑了?”楊真眼裡閃爍興奮之色。
跑了好,跑了好!
事情更大條了!
“他們跑了!”
楊真回頭道:“傅執事,他們打完我之後就逃離道場了!”
傅執事道:“天星,你立刻下山……”
“我問一問吧。”金圓開口了,取出一張符篆,丟入空中。
符篆化作一道飛鳥,在半空盤旋一圈,向着某個方向飛去。
金圓道:“人還在道場。”
於是,他們繼續跟着。
很快,來到了皇庭經石碑前。
“他們昨晚住在這裡?”楊真心頭惱火更甚。
竟然私自離開自己給他們安排的地方,跑來這個地方休息。
這裡乃是一處非常好的修行地方。
沒有點真材實料,根本別想在這裡修煉。
“玄陽。”金圓站在屋子外面喊道。
半天沒反應。
過了許久,門開。
陳無我幾人從屋子裡走出來。
看着外面這麼多人,幾人疑惑道:“怎麼這麼多人啊?這裡不能住嗎?”
金圓問道:“玄陽呢?”
陳無我道:“玄陽昨晚出去了,還沒回來。”
“果然是他!”楊真咬牙道:“傅執事,他們跑了!”
金圓看一眼符篆飛鳥,已經向着遠處飛去了。
楊真看向陳無我幾人:“我認爲,昨晚的事件,他們都有參與!”
“傅執事,我身爲道場護法真人,他們無視我的身份,趁着夜色聯合對我出手,這不僅是對我的不尊重,更是對茅山道場的不尊重!”
“而且,他們昨晚是要殺我的!是我裝死,才逃過一劫!”
傅執事眉頭一直就沒舒展開,他問道:“陳玄陽道友去哪裡了?”
“我在這裡。”
人羣后面響起了陳陽的聲音。
陳陽遠遠就看見這羣人了。
絲毫不慌。
劉元基也完全不慌。
反正出事有陳陽擔着,他怕什麼?
而且,這種事情,講究一個證據。
咬死口不承認,能拿他怎麼辦?
幹這種事情,他太專業了。
有了上次的事情,他動手之前特地看了,根本沒有監控。
怕個毛。
“陳玄陽,你還敢出現!”楊真吼道:“昨晚你們聯手行兇,我……”
“行兇?行什麼兇?”陳陽一臉的不解,看看衆人,又看看楊真,那表情,好像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這位道友是誰?”他看着楊真問道。
“我……”
“發生什麼事情了?”孫道長問道。
三米多高的身軀,築基巔峰,接近冰肌玉骨的道行,給衆人的壓力非常之大。
有人將事情簡單道來。
聽完之後,孫道長問:“你昨晚被打了?”
“是。”楊真道:“請孫道長做主!”
孫道長說:“你有證據嗎?”
“我親眼看見!”楊真指着自己的臉:“我睜着眼睛被他們打的,而且他們行兇時,一個揹着黑色棍子,一個手持白色的長劍。這正是陳玄陽和這禿子的武器!”
“你罵誰禿子呢?”劉元基罵道:“我得罪你了嗎?你張口就罵!你說是我動的手,你拿出證據啊。”
“都照你這麼說,我自己給自己一劍,然後說是你砍的,是不是就是你砍的?”
“這種鬼話騙小孩呢?”
“你!”
“你什麼你?”劉元基道:“我怒佛金剛劉元基,行的端,坐得正!是我乾的就是我乾的,不是我乾的我絕對不承認!”
“我是97號的人,進入97號的標準是什麼知道嗎?人品是第一關!我能進入97號,就說明我人品沒問題!”
“玄陽被國家冊封,去年唯一一個被冊封的真人,要是人品過不去,道協能冊封他嗎?”
“虧你還是個真人,血口噴人,張口就來,道德上如此敗壞,你就不配做真人!”
“你……”
“夠了。”孫道長沉聲道:“我可以證明,事情不是他們做的。”
“孫道長!”
楊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絕對相信,孫道長跟這兩人沒有關係,一點關係都沒有。
可是爲什麼替他們說話?
傅執事站在一旁,眉頭皺個不停,心裡很煩躁。
這種事情,沒法說。
看來以後得在道場裝監控了。
以前他可真沒想過,有人會在道場裡幹這種事情。
畢竟誰能想到,楊真堂堂築基修士,能被人半夜摸進屋裡毒打報復?
傳出去都丟人。
“你昨晚被打是幾點鐘?”孫道長問。
“凌晨一點半左右。”
孫道長說:“這個點,他們在我屋裡,替我療傷。”
楊真:“……”
孫道長說:“昨夜,雲霄帶他們過來的,你可以問問雲霄,我是不是在說謊。”
雲霄點頭:“是真的。”
“現在信了嗎?需不需要我發誓?”
楊真臉色難看不已,半晌說道:“孫道長的話,我信。”
“嗯。”孫道長點頭:“你被人報復,這件事情,我會查明。但能否查到,我不能對你保證。若你覺得所居住地方不安全,可以換一個地方。”
楊真默默點頭,不再說話。
換一個地方,換哪裡?
昨天是一場意外。
如果再來一次,他不會再犯同樣的錯。
他只是無法理解,孫道長,爲何要幫他們說話?
衆人見孫道長都這麼說了,心想這件事情,恐怕真不是陳陽和劉元基做的。
道場的護法靈獸,不可能說謊。
他的確沒說謊。
但也的確維護了陳陽二人。
人散去後,孫道長也離開了。
臨別時,陳陽道了一聲謝謝。
孫道長意味深長的說道:“這裡是道場,有些事情,不要在道場做。”
“我明白了。”
他走後,陳陽坐下。
玄成問:“真是你乾的?”
陳陽還沒開口,劉元基開始炫耀:“不然還能有誰幹?這王八蛋把我們丟在荒郊野嶺,連塊木板都不給,不干他說的過去嗎?”
“我就問你們,看見他那副豬頭樣,爽不爽?”
幾人點頭:“爽。”
旋即也擔心道:“以後這種事情還是別幹了,回頭讓人家記恨上。”
“已經記恨上了。”
劉元基一臉的無所謂,旋即摸了摸黑棍:“還是做的不夠完美,光頭蓋住了,棍子忘記收起來了。”
幾人很無語。
這禿子道行一般,膽子是真的大。
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劉元基慫恿的。
也不知道這禿子哪來的這個膽子。
“別管這些了,都過去了,安心修煉。”
陳陽道:“你們在這先修煉,我四處轉轉,看看有沒有比這裡更好的地方。”
皇庭經石碑,這片地方好是好,但人一多,這地方就和普通的地方沒什麼區別了。
陳陽估測,這裡,一個人修煉,效果最好。
兩個人,效果都得大打折扣。
陳陽到現在都不是很清楚,道場,究竟是以什麼爲準則判定的。
靈氣的濃郁程度嗎?
如果是這樣。
很多地方,似乎都可以稱之爲道場。
比如以陵山道觀爲點,向四周擴散百米範圍之內。
那裡靈氣,可絲毫不比這裡弱多少。
他猜測,道場之所以稱之爲道場,可能是類似皇庭經碑文這樣的地方比較多。
類似這樣的地方,被全部聚攏在這裡,於是形成道場。
應該是這樣。
陳陽離開後,依着記憶中的位置,向雲霄幾人所在地走去。
他腳步很快,沒一會兒便是來到了地方。
四周有幾個大樹,中間一個池塘,幾個人坐在藤椅上,曬着太陽,喝茶聊天,好不自在。
“玄陽來了。”雲霄沒來由的嘆一口氣,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嘆氣,反正就是不想見他。
陳陽跟他們打了聲招呼,問道:“明一師叔,有道場的地圖嗎?”
明一道:“我給你畫一個吧。”
他拾起一塊石頭,在地上畫了一個很簡單的地圖。
道場呈橢圓形,坐落在茅山之中。
其中他們所在地方,是道場入口進去之後的右邊。
明一指着道場最邊緣幾個地方:“這幾個地方,是道場最好的修行地方,不過你們肯定進不去的。”
“爲什麼?”
“那幾個地方,有大宗師和真人常年閉關,怎麼進去?難道把人家趕走?”
“呃……”
“不過呢,雖然進不去,但你們可以在外圍修煉。只要不是雨雪天氣,都沒事。但我不建議你們去,因爲人人都知道那是個好地方,所以去的人就比較多。”
“除了這些個地方,就是一些古蹟了。”
“西方有一片古樹林,道門許多大前輩都曾在樹林裡悟道、練劍、修行。”
“靠南邊的地方是碑文亭,那裡面是道門大前輩心有所悟時寫下的一些經書,也有一些亂七八糟的字,有時間可以多看看。”
“東邊是道場祖墳,你有時間去拜一拜。”
“如果運氣好,有大宗師出關,或許會開壇講經,那就得看運氣了。”
陳陽頻頻點頭,腦海裡自動構建出一副完整的道場地圖。
他正準備走,忽然想到什麼,轉身回來,說道:“明一師叔,回頭有時間我去乾元觀找你,你來找我也行。”
明一納悶道:“怎麼了?”
這小子又遇見什麼事情了?
他突然有點擔心,神色凝重道:“你是不是又闖禍了?”
“……”陳陽無語道:“師叔,你能往好的方面想麼?”
我這麼帥的小夥,看上去就這麼像是經常闖禍的人嗎?
他嘆着氣道:“我給你看病。”
“看病?”明一有點呆。
明北緊張道:“師兄,你怎麼了?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明一納悶道:“我…沒怎麼啊,我怎麼不知道自己有病?”
明北道:“玄陽,我知道你懂醫術,你是不是看出師兄有病?是什麼病?嚴重嗎?”
陳陽見他們誤會了,趕緊解釋道:“我幫你把道行恢復。”
“道行……”明一一怔,眼裡閃過一絲期盼,第一次流露出一種小心翼翼的激動。
他的身體,不是簡單的丹田損傷。
如果只是這樣,早在得知玄成丹田恢復,他就主動去找陳陽了。
他表面上看似不是很在意這些。
可事實上,他每天都想過,如果自己的道行可以恢復……
陳陽現在給了他希望,但他不敢相信。
萬一,陳陽沒能解決自己的身體,怎麼辦?
這種看見希望,卻一下子希望又破滅的心情,常人都承受不來。
“玄陽,你跟我來。”明北忽然陰着臉走到一旁。
陳陽跟過去:“怎麼了?”
明北嚴肅的看着他,語氣壓低:“玄陽,這種話,以後不要在師兄面前說。”
“啊?”
這是好事啊。
他昨晚看見明北面對童伯乾,那副無力的模樣,才忽然想起來這件事情。
趁着今天見面直接說,要不然下次又該忘記了。
怎麼就不讓說了呢?
明北道:“師兄的傷,沒人能治。你給他希望,只會讓他更加難過。”
陳陽恍然大悟。
他明白明北的意思。
不僅是明北。
這對任何一個身患絕症的病人,都是一樣的。
所有人都告訴你,你的病沒救了,準備後事等死吧。
這個時候突然有人對你說,你的病沒問題,我能治。
你是選擇相信他,還是選擇不相信?
大部分人第一反應是憤怒,覺得對方在戲耍自己。
少部分人會相信,會成爲落水者,然後用盡全力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陳陽也認真的說道:“別人不行,我行。”
“玄陽……”
“真人信不信我?”
“我……”明北搖頭:“我沒辦法相信,你連基本的情況都不瞭解,就說能治,叫我怎麼相信?”
陳陽道:“我去見葉真人之前,也不清楚他的情況。”
“這不一樣。”
“對我來說是一樣的。”陳陽道:“我說能治,一定能治。”
“讓他試試吧。”明一對這邊喊道。
他還是想試一試。
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他也想試試。
“師兄……”
“我也想試試。”明一說道:“讓他試試。”
明北最終還是沒再說什麼。
他無法拒絕師兄的這份要求。
他經常在早晨看見,師兄遠遠站在演武場,看着弟子們修行習武的身影。
那時候,他的心情一定是非常難受的。
陳陽走過去,說道:“師叔,你先回乾元觀,等我過去找你。”
“好。”明一也不問他有什麼辦法,甚至都沒跟他說自己是什麼情況。
就算只有幾天的希望,也一定是他下半生最開心的幾天。
陳陽轉身走遠。
他回到皇庭經碑文。
這裡來了不少人,並且有爭吵聲從那裡傳來。
陳陽走進去,很快就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一羣真人,在與陳無我等人爭奪這個地方。
“先來後到懂不懂?你爹媽師傅沒教過你這些?我教你,你喊一聲師傅聽聽。”劉元基那副表情,陳陽看了都想幹他。
真的欠幹。
“臭和尚,滿嘴的髒話。”
“這裡沒有先來後到,想要在這裡修煉,就跟我比劃比劃。”
“你們本就提前一天進入道場,這已經是你們的幸運,現在還要跟我們搶地方?”
劉元基嗤笑道:“知道我們憑什麼能提前一天進來嗎?爲什麼你們就得老老實實按照規矩進來?這就是你們和我們之間的差距。”
“根本不用比,差距就擺在這裡。”
一羣人一聽,還真有點道理。
他們不是很清楚,這些人爲什麼能夠提前一天進來。
難道,做了什麼非常了不得的事情?
但這處地方,是修行佳地。
他們今晚凌晨就得離開,下次再想進來,就是明年了。
他們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按照道場的規矩,如果有多人爭奪同一個修煉的地點,可以通過切磋,來決定此處修行地方的歸屬。
不過一般時候,很少會出現這類紛爭。
大部分時候,都有個先來後到。
如果看見這裡有人,其他人自然會離開。
也不會爲了一個修煉的地方,就起衝突,這樣容易影響感情。
主要是劉元基嘴巴太欠。
“你要是怕了就起開,別在這賴着。”那人不耐煩的揮手。
劉元基道:“我要是不讓開了?”
“不讓開,就跟我打,贏了我你就待在這裡。”
“那我要是不跟你打你了?”
“我……”這人愣了一下,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尼瑪,這麼無賴的嗎?
陳無我有點看不下去了,做人不是這麼做的。
言語好點就能解決的事情,非得跟人家懟,不是閒得嗎。
他道:“各位,在下陳無我,麻煩各位給個面子。以後有機會,見了面,我請各位喝茶。”
“不是我們不給你面子,是你朋友不給我們面子。”
如果劉元基一開始就好好說話,他們也不會說什麼。
關鍵劉元基嘴巴太賤了。
“各位道友。”
陳陽大致弄明白怎麼一回事了,他走過來,對衆人點了點頭,歉色道:“實在是抱歉,我這朋友,這裡有點問題。”
他指着自己的腦袋:“各位多多諒解,剛剛若是有得罪之處,我代他向各位道個歉。”
衆人一聽,這和尚腦袋有問題,恍然大悟。
也是。
這裡是道門的修行道場,他一個和尚,要是腦袋沒毛病,怎麼能跑這裡來?
這麼一想,頓時就不那麼生氣了,甚至有些同情的看着劉元基。
劉元基剛想說話,被陳無我捂住嘴巴拖到後面去了。
“各位今晚就要離開道場了吧?”陳陽微笑着跟他們套近乎。
見陳陽這麼好說話,這羣人也沒了剛剛的脾氣。
大家都是人,沒那麼多戾氣。
而且大部分都是江南人,擡頭不見低頭見,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碰見,沒必要因爲一個小小的修行地點鬧翻。
“今晚離開。”
“過段時間,我的道場就要建設完成了,各位到時候可以過來體驗體驗。”陳陽說道。
衆人一愣。
你的道場?
他們不禁用新眼光打量陳陽。
“這位道友,是什麼來頭?”
“難道江南要建設新的道場了嗎?”
“靈威觀?還是玄妙觀?”
衆人竊竊私語,看着陳陽的眼神,就像是看待某位隱藏頗深的富二代。
陳無我幾人很識趣的閉上嘴巴。
這個話題,他們聊不上。
道場的事情,陳陽已經不知道說了多少次。
沒人信。
一個都不信。
哪怕是劉元基都不信。
他們覺得,陳陽是自己把自己給催眠了。
謊話說了一千遍,自己就當成真的了。
有時候想想,他們也心疼陳陽。
小小年紀,就活在幻想中。
“道友怎麼稱呼?”對方有些小心翼翼的詢問。
“陵山道觀,陳玄陽。”
“原來是玄陽道友。”
還是有人小聲問:“陳玄陽是誰?”
“我也不知道。”
“別管是誰,厲害就對了。”
陳陽咳嗽一聲,說道:“道場建設好後,我會通知的,大家若是看見了,隨時過來,可以免費修行一個月。”
有人問:“玄陽道友的道場,在哪裡?”
“就在陵山。”
“陵山在哪裡?”
“陵山市的陵山。”
“哦…”他們絞盡腦汁的想。
陵山市,似乎只有一個紫金山。
什麼時候又多了一個陵山?
他們也不好多問什麼,主要還是沒人相信。
道門若真要建設道場,消息就算掩蓋的再嚴實,一樣會被人知道。
不可能他們之中一個人都不知道。
聊了一會兒後,他們走了。
陳陽轉過身,黑着臉看向劉元基:“你以後跟人說話客氣點。”
劉元基哼道:“有什麼好客氣的?修士必爭!他們過來要我們滾蛋,憑什麼啊?”
陳陽道:“人家那是好好跟你說話,你不陰陽怪氣的,人家能這樣?怎麼沒見跟我也這樣?”
劉元基道:“不肯爭,那是他們垃圾。”
“行了,你趕緊走,別在這裡待着。”
“我不走。”
“你走不走?”
“不走。”
“行,我們走。”陳陽道:“老陳,老龐,走,換地方。”
龐鬆泉捨不得道:“去哪裡?”
這地方多好啊,下面這塊土地捨不得他的屁股。
陳陽道:“換個地方修煉,道場好地方不少,我都打聽過了,這地方就是最破的。”
劉元基一直豎着耳朵,聽見這話,連忙站起來了:“還有比這更好的地方?”
“沒有。”
“你別想騙我,肯定有。”
劉元基拍拍屁股就爬起來:“走,我跟你去。”
陳陽道:“我可跟你說清楚,好地方是不少,但能不能坐下修煉,那得看運氣。你現在就待在這裡,沒人跟你搶。要是有人再來跟你搶,你還是剛剛那副態度,被人打了別找我哭。”
劉元基有些猶豫了。
他以爲自己辟穀之後,就很強了。
結果這地方隨便一抓都是真人。
雖然也有不少真人,也沒開竅。
但大部分都開了一竅兩竅。
當然了,對付一般的開竅修士,他根本不怵。
就怕碰見變態。
這次進來快六百人,哪怕比例再小,也肯定有不少變態的。
思前想後,劉元基道:“那我還是就待在這吧。”
陳陽沒廢話:“走。”
他們一羣人走了。
陳無我道:“那地方真不錯啊。”
陳陽道:“是不錯,但他守不住。”
就劉元基這性格,陳陽敢保證,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教他做人。
他是真不理解。
怎麼會有劉元基這種人存在。
而且還能活的這麼大。
說一聲奇蹟都不爲過。
陳陽帶着他們直奔南邊的碑文亭。
這裡是一片連成片的建築羣。
差不多能有一百多座亭子。
亭子的石柱上,石頭桌子上,頂上,甚至就連地板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經文。
每一個字都是真跡,是道門的各大前輩,在修行之時,偶有感悟留下來的。
靜心看碑文的人不多,大部分都直接進去,坐在亭子裡面修煉。
也有一些人在亭子外面舞劍練功。
他們一個一個的饒,大部分都被人佔領了。
“這裡沒地方了。”陳無我搖搖頭:“去古樹林吧。”
他們對道場也不陌生,知道哪裡有什麼好的修行地方。
如果換做其它時候,他們根本就不需要爲了在哪裡修煉而苦惱。
以往就三百人,偌大的道場,他們幾乎想去哪裡就能去哪裡。
誰曉得碰見了這個月,人數暴漲一倍。
“那邊亭子沒人。”玄成指着前面的幾個亭子說道。
方青染看了一眼,搖頭道:“應該是有人的。”
玄成道:“沒人啊,我都看了。”
月林道:“的確沒人,不過亭子外面倒是不少人。”
方青染道:“其它亭子都有人,爲什麼唯獨這幾座亭子沒人?”
她搖頭道:“這幾座亭子,很可能是特許給軍部的。”
幾人恍然,心裡也沒什麼不舒服。
軍部每個月都有固定的名額。
他們對這些名額沒有任何異議。
因爲軍部的壓力比他們大。
就算他們不需要切磋,直接就享受道場最好的修行環境,他們也不會說任何話。
因爲人家值得這個待遇。
陳陽道:“去古樹林看看吧。”
“嗯。”
“那邊吵起來了。”他們剛要走,玄成說道。
回頭看,果然,亭子外面,有人吵起來了。
陳陽在其中,看見了林語,白徐子的身影。
他們與另外幾個道士吵起來了,臉色很難看,很憋屈的樣子。
“過去看看。”陳無我率先走過去。
陳陽搖搖頭,這傢伙也是個喜歡湊熱鬧的。
“這裡是師兄他們的修行之地,你們不能進去,要我說幾遍?”一個看模樣最多不超過二十歲的年輕道士,一副老氣橫秋,很不把對方放在眼裡的語氣說道。
年輕道士身邊,還有幾個年紀稍微大一點,但也就二十歲出頭樣子的道士。
陳陽很驚訝。
這幾個小道士,也是真人?
比自己還年輕?
天才已經如此氾濫了?
“你師兄是誰?他人沒到,有什麼資格霸佔一處修行之地?”此刻分外憤怒的,是被陳陽爆錘過的小張。
年輕道士哼道:“我師兄是行天宮最優秀的弟子,想必你們一定聽過我師兄的名諱,他叫羅有麟!”
小張道:“什麼行天宮,羅有麟,沒聽過!你們趕緊讓開,別在這裡擋道!”
“幾位道友,請你們讓開。”一直未開口的左志祥,也說道。
他不知道這幾人是怎麼進來這裡的,他也不關心。
他現在沒功夫和這些小孩子耽誤時間。
年輕道士說:“我說了,這個亭子是我師兄的固定修行地方,你們不能進去。”
後面的陳陽好奇道:“行天宮是哪裡的道觀?怎麼沒聽過?”
他仔細在腦海裡搜索,江南有這麼一座道觀嗎?
陳無我道:“你仔細聽這小子的口音。”
口音?
陳陽仔細一聽,還真聽出點味道來。
“臺彎的道觀?”
“嗯。”
陳無我點頭。
陳陽問:“他們當地沒有道場?”
“有,但他們進不去。”陳無我道:“臺彎,港島,奧門,尤其是臺彎,道場很多。但大部分都不是道門的,他們每年的名額很少,有的還得自己爭,然而他們修行一直跟不上,怎麼爭的過人家?”
陳陽道:“外面的都爭不過,怎麼進來這裡的?”
“特權唄。”陳無我有點鄙夷:“這些人,眼高於頂,瞧不起我們這些人。可有需要的時候,又舔着臉來要。道協不想因爲這點事情影響感情,每年給他們點名額。其實也不多,分配下來,一個道場估計也就幾十個。”
陳陽道:“他們以前都是這樣?”
“差不多吧。”陳無我擡擡下巴:“老龐去年還被人家兩個小道士打過。”
“打過?”陳陽睜大眼睛:“你沒還手?”
龐鬆泉搖頭:“得注意影響,而且我出手,太欺負他們了。”
“那合着你被人家打,就不是被欺負?”
陳陽不太能理解他的腦回路。
陳無我道:“沒這個必要,反正一灘爛泥,你打了,反而髒了你的手。別說給他們最好的修煉環境,就算讓他們天天待在道場,都不見得有用。”
陳陽皺眉,掃了一眼。
十幾個亭子都是空出來的。
也就是說,這個行天宮的弟子,佔了十幾個地方。
而且還屬於那種,我不修煉,也不準別人修煉。
太霸道了。
當真是外來的和尚好唸經。
這是把道協給他們的面子,當成他們放肆的資本了。
真有點認不清自己。
陳陽直接走上去,陳無我攔住他:“你幹什麼?”
陳陽道:“講道理。”
陳無我翻白眼道:“人家可不會跟你講道理。”
陳陽道:“我這人就喜歡跟不愛講道理的人講道理。”
他走過去,幾個小道士還在咋咋呼呼。
“這亭子沒人修煉?”陳陽直接闖過去問道。
小道士瞥一眼,照例道:“我師兄一會兒過來修煉。”
“那就是還沒來?”
“說話你聽不懂?一會兒來!”
“那就是還沒來?”
“你是不是聽不懂……”
“既然沒來,麻煩幾位道友讓開點。”
陳陽徑自往裡面走去。
“哎,我讓你進去了嗎……”
小道士直接衝上來。
陳陽伸手一撥。
小道士覺得自己撞在一頭豬上了。
好沉的豬!
自己居然撞不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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