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對這男子來說,世上最好的東西,就是面前的這二十壇酒了,因爲只要喝關了這些酒,就什麼煩惱也沒有,什麼心事也沒有。
可是人這一生,真的能夠就這樣一直醉下去麼,是不是會有那麼一天,總會清醒過來,然後面對現實的世界。
“記住,若改日你想找我的話,就到城關郊外的一座清廟觀來找我。”
算命先生說完這最後一番話,便是拿着竹竿招牌走出了醉仙樓,外面人來人往,很快就見不到他的背影。
只是這醉醺醺的男子看似完全不在意,而是一味地喝着一罈罈酒,始終都沒有倒下去。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濁酒一杯慰情殤。
小竹軒,葬花崗,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
月如霜,淚沾裳,憑欄對望,歲月盡成憾。
醉仙樓外的一條繁華的街道,突然傳來一聲悠揚的歌聲……
只是那青衣男子,端起最後一罈酒,然後打嗝了一聲,倒了下去,酣然大睡着。
………………
天玄宗,青鸞峰。
此刻正值深夜,夜色漆黑,如墨蒼穹!
在黑木崖上,站着一個孤立的身影,冷冷的山風吹過,飄起她的一頭長髮,這女子有着絕世的容顏,清麗無雙,手中握着一把鋒利的神劍。
她突然祭起天皇神劍,身子連同着神劍也一起舞動,舞出最動人的身姿!
她狂舞,似心中長久壓抑的苦愁,在這一刻盡情發泄出來,連天皇神劍也強烈泛起金色光芒,劃開一道道虛空裂縫。
風聲涌動,舞着手中的長劍,在這個深夜裡,她是天地間最燦爛的一幕!“錚!”
過了些許的時間,天皇神劍倒插了回去,深深地插進了地面,連那堅硬的岩石,也裂開了一道縫。
黑木崖,此時此刻突然又有一道身影走來,慢慢地走到那白衣女子的身後。
心蘭輕輕嘆息一聲,道:“千雪,十年了,你每天夜裡,總會獨自一人來這裡舞劍。”
韓千雪微微低下頭來,道:“師姐,時間過的真快,一轉眼,過去了十年……”
心蘭又往前走了幾步,直到站在韓千雪的身旁,然後眺望着遠處深山,道:“可是這十多年來,你從未忘記過他。”
韓千雪身子不由得震了一下,臉上神情也觸動了幾分,道:“師姐,我以爲十年後,我能夠忘了他,可我那是自己在騙自己,我就是忘不了他,就是想起他,十年了,他會在哪裡呢……”
“千雪,這十年來,何嘗不是對你自己的煎熬……”心蘭輕輕嘆道。
韓千雪的嘴角突然微微笑了起來,看向心蘭,道:“師姐,你自己呢,十年過去了,怎麼曹師兄沒有來我們青鸞峰找師傅提親呢?”
心蘭輕哼了一聲,道:“這個榆木腦袋,真是笨死了,我等了他十年,可是他卻什麼也不懂的做。”
韓千雪道:“師姐,曹師兄人好心又善,尤其對你一往情深,想來是李師叔平日對他管教太嚴了,因此曹師兄才遲遲沒有來提親。”
心蘭道:“若像你說的
這般,那就好了,我看根本就是他嘴笨,不懂的如何開口罷了。”
韓千雪微笑着道:“師姐,你放心吧,若我以後見了曹師兄,一定提醒他幾句。”
心蘭看了韓千雪一眼,然後兩個人都是輕聲笑了出來。
遠處深山,不知是何座山峰,傳來鳥獸迴旋之聲……
羅鼎天恍惚中醒來,卻是覺得頭腦大是疼痛,只是他看見自己面前的桌子上,卻是足足擺滿了三十幾壇的酒。
正在他茫然之際,店小二走了過來,見到羅鼎天滿是疑惑,道:“客觀,你放心吧,這一共三十六壇酒,都有人幫你付過錢了。”
羅鼎天有些驚訝道:“你說什麼,這些酒,都是我自己一個人喝完的?”
店小二點了點頭,道:“是的,客觀,你在我們醉仙樓喝酒已經有整整三天三夜了,我們打烊,你非要留在這裡,我們掌櫃好心,就把你留下來了。”
“三天……”羅鼎天口中喃喃了一句,想必最近這三天自己都做些什麼,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店小二說完,便要去忙自己的事,不過羅鼎天突然想到什麼,問道:“小二,你剛開始說什麼,有人幫我付了酒錢?”
店小二點頭道:“客觀,這幾天你喝的醉醺醺的,可能都不知道了,就在今天傍晚,有個算命先生幫你付了酒錢,還跟你共飲了幾杯酒呢。”
“算命先生?”羅鼎天一臉疑惑地看着店小二。
店小二見羅鼎天還是不解,便解釋道:“那個算命先生好像認識客觀,他身穿道袍,手上有竹竿招牌,一看就知道是江湖算命的先生。”
羅鼎天突然一怔,追問道:“小二,你可知道這算命長何樣子,又叫什麼名字。”
店小二卻是皺了下眉頭,然後搖頭一下,不過就在此時,隔壁旁的一位黃衣男子,道:“最近有位算命先生一直出現在洛陽城,聽說他算命可靈驗了,幾乎說什麼就中什麼,因此在我們洛陽城也大有名氣,好像名字就叫什麼連滄海,不過此人極怪,從來是行蹤不定,也不知住在何處。”
連滄海三個字入耳,羅鼎天突然怔在那裡,好半會纔回過神來,然後心裡突然想到什麼,急道:“小二,那你可知道他與我喝酒時,都跟我說了些什麼話嗎?”
店小二又皺起了眉頭,不過神色一動,忽地道:“我想起來了,那算命先生好像說什麼城關郊外什麼廟觀。”
“那叫清廟觀,據說就在城關郊外二十里處,不過據說那座廟觀已經荒廢許久了,平日裡一個人影也沒有,閣下若是去的話,可千萬要小心些?”那黃衣男子又道。
羅鼎天看向那黃衣男子,道:“兄臺,你說要千萬小心,這是何意?”
黃衣男子喝了一杯茶,道:“清廟觀荒廢了許久,百年來都沒有人去過那裡,說那裡是不祥之地,閣下要是想去,自然就要小心提防些。”羅鼎天拿回桌子上的古劍軒轅,然後站起身來,對着那黃衣男子抱拳道:“多謝兄臺提醒,告辭。”說着,便是走出了醉仙樓,不過這三天三夜喝了太多的酒,突然覺得全身痠痛,看來要好好歇息一下了。
這十年
來,他苦苦尋找救治冰雨的辦法,到過南疆各地,可卻是一點也沒有辦法,更找不到回魂秘術的消息。
當年魂族老酋長不幸死後,羅鼎天幫他完成了心願,把老酋長的遺骨帶回了南疆魂族,期間自然也詢問了下魂族的人,是否還有人會懂得施展招魂術,但卻沒有一人會,況且因爲老酋長的死,魂族的子民從此以後再也不歡迎羅鼎天,反而多了幾分憎恨。
羅鼎天心中無奈,老酋長的死,確實跟自己有着莫大的關係,他內心深處感到無比愧疚,自責,可是又能怎樣呢,無論他怎麼做,都挽回不了老酋長的性命。
後來這漫長的十年裡,羅鼎天又尋訪了南疆各地,十萬大山幾乎每座大山都找了過去,但卻沒有一絲辦法,更看不到一絲希望。
除了南疆,他在中土也找了好些年,甚至是永生帝國,也去了不下數百次,可最終換來的卻只有失望,久而久之,他突然深深地絕望了,每日每夜,他都在煎熬着,借酒消愁,可是發現醒來,更多的是傷心和悲痛。
自從十年前寒冰石室坍塌後,冷旋風派人又修建了一個寒冰石室,而且要來的更大,更是命人打了一副冰棺,據說這冰棺食古不化,永遠保持着冰寒之氣。
這座冰棺,整整花了三個月打造,要不是冷旋風擁有珍珠異寶,數百萬的金銀,恐怕還真是難以僱人打造這樣一副千古冰棺。
至此以後,冰雨的身體就放入這幅冰棺裡,跟當初被冰封在冰原山一模一樣。
因而這十年來,冰雨的身體沒有絲毫損壞,容顏也是一如既往。
現在幽冥派上上下下,只有四五人可以進入寒冰石室,其中有羅鼎天,黑衣女子,小狐。
深夜,有些迷離……
羅鼎天一人走在街道上,只是如今乃至深冬季節,街道上並沒有多少人行走,可是羅鼎天卻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彷彿靈魂也沒了一般,只剩下一個殘損的軀殼。
“十年了,我整日漂泊,難道註定一生要流離在外麼?”羅鼎天看着茫茫蒼穹,然後深深地問道。
只是他突然自嘲地笑了起來,道:“我該去哪裡,我又能去哪裡……”他的一雙手掌,忽地緊緊地握了起來。
他眺望着遠方的一座大山,眼眸中有輕輕的淚痕閃過:“曾經的一切,可還有什麼變化麼?”
夜色,更漆黑了幾分,有着一些迷離。
羅鼎天祭起了古劍軒轅,然後飛上了天空,如直衝天際!
而他是往北面的方向飛去,那裡遠近聞名,有一個修真門派,正是天玄宗。
這十年多來,天玄宗一直是昌隆鼎盛,而且佔據着正道的領袖門派,可謂是名滿天下,掌門紫陽真人更是名聲顯赫,受人敬重,是爲德高望重之人。
這樣的一個修真門派,對於尋常百姓來說,他們是很難看到天玄宗的人有從山裡走出來,因此對他們隱秘了些,覺得天玄宗是個修仙的門派,掌門紫陽真人更是修行頗深,如今已成爲半個仙人。
而山下的那些小孩子,都認爲天玄宗有位仙人爺爺,平日裡有着關於天玄宗的幾首歌謠,都跟仙有莫大的關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