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祁清

祁清看着眼前的,只有他能看到的熟悉又陌生的“界面”,沒有露出絲毫異常,這十年經歷的一切已經漸漸融入了他的生活與習慣。

他現在的態度毫無作假也並無僞裝,早在他熬過最初用笑臉掩飾自己的眼睛並不如嬰兒純淨的階段,他就借用必然的“天生早慧”,漸漸讓此世的父母接受了真實的他。

就算這一部分的自己有些折扣,但他真的毫無僞裝,面對全然陌生的一切,他根本沒有僞裝一切防備一切的必要。只要緊守好最初的秘密,他對此世的父母,並不是毫無真意。

而且也正是這種沒有僞裝和欺瞞的生活,反讓他得到了久違的放鬆,彷彿真的回到了少年時期。如果不是眼前那些,從他第一次睜開眼睛,就固定在他視線內的“東西”,他幾乎要以爲前世的一切,不過是一場荒誕不經的夢。

只是那些“東西”,或許也根本不能稱之爲“東西”。它的存在,讓他本就離奇的重生,更顯得怪異而不能與他人透露分毫,註定成爲他此世永埋心底的秘密。

那是他前世最後幾個月的時候,因爲某人而機緣巧合開始玩的一個遊戲的系統界面。並且很有可能,大部分單人可用的遊戲系統都綁定在了他此世的身體、甚至靈魂上。雖然界面有不少改動,但還是能看出,原型就是他之前在玩的那個遊戲——劍俠情緣三。

視線左上角,眼角餘光就可以看到的位置,原本代表輕功氣力值的淡青色圓球,現在空蕩蕩的,模糊不清的“練氣期第一層”幾個字搖搖晃晃的漂浮在其中,一層微弱的藍色光暈,水波一樣的沉寂在球底,幾不可見。

顯示修爲的圓球旁邊,是原本的互動系統菜單的位置。好友界面、幫會界面和師徒界面的快捷鍵距離適中的擺放在一起,三個快捷鍵圖標都是淡淡的灰色,顯然是還沒有激活的狀態。

圓球下方,是代表他自己基本數據的頭像。原本代表純陽門派的圖標,變爲初入遊戲還沒有拜入師門時期的俠字,紅藍雙色代表氣血和內力的條格沒有什麼改變,只是原本精確到個位數的具體數值不再顯示,只能看到百分比的數字。現在他的氣血和內力都是百分之百的滿值,顯然身體沒有任何問題。

還有一點讓祁清有些在意的就是原本代表遊戲人物角色等級的數字消失不見了,不過這個系統本身的存在就足夠詭異了,發現任何變化都是有可能的。如果在這個世界他真的有等級顯示,難道還會有滿級的限制麼?

角色頭像的下面,是兩行淡藍色幾乎透明的狀態條,上面的是增益效果,下面的是減益效果。這十年一直沒出現什麼減益效果,增益效果卻是有一個,從最初就掛在那裡——“藏神(中級):隱藏自身靈根屬性。”

十年時間,祁清已經可以明確的肯定,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他也真的活在這裡。只是這個詭異的遊戲系統,究竟是因爲什麼綁定在他的身上。或者說,這真的是個遊戲系統麼?他眼裡的一切,都會數據化麼?又究竟是什麼,給了這個系統數據化他視線內一切人事物的能力?

祁清之所以認爲這個系統可以數據化了他視線內的人事物,是因爲當他認真的注視一個人的時候,就會出現遊戲中選中目標的效果。也就是說,他可以看到被他注視的人的頭像數據條,雖然他身邊絕大多數人的頭像數據條都是一排的問號。但這只是因爲他自身的修爲不足,如果他注視一個與他自己修爲相差不多的人,看到的就不會再是問號,而是清晰的標記着百分比的紅藍條。

在這個世界,也許會有其他的法術、陣法或者秘術能起到這種效果,但是像他這樣以這種方式,輕而易舉就可以看到同階人狀態的事情,幾乎可以確定是前無古人,也很可能後無來者。

而既然是遊戲系統,除了左上角的這些東西,右上角的小地圖就又是另外一件不可思議的事了。他沒去過的地方,如果接近也會顯示出一片等待探索的灰色迷霧。只要是他去過的地方,小地圖上就會有清晰的平面地圖以俯視的角度顯示。只是遊戲系統通常配置的大地圖快捷鍵還是未激活的灰色狀態,不然祁清真的想知道,這個神奇的系統,能不能顯示出這個同樣神奇的世界究竟有多大。

視線最下方,原本是經驗條的位置,現在已經被祁清暫時確定爲瓶頸期靈氣積累的進度條。將近十年的修煉,百分之二十七的進度,以他如今的修煉速度,最少也要三十多年,才能達到“升級”的要求。

經驗條的上方,是所有遊戲系統必備的技能快捷欄。代表心法的位置灰撲撲的空空如也,主快捷欄內倒是有幾個熟悉的基礎技能,只可惜祁清目前還沒有機會嘗試一下這些遊戲內的招式,在這個世界究竟會是什麼效果。

最根本的原因,是他並沒有可以使用的劍。樹枝、木棍之類的東西顯然不是被系統認可的可以“裝備”的武器。沒有武器,當然無法使用技能。

說到裝備武器,就必須說到遊戲系統的另外幾個特點——角色屬性版面、武學技能界面和角色揹包。

劍三的遊戲系統把角色屬性版面、角色揹包、任務版面、閱讀版面、武學技能版面、系統管理版面和另外一些界面的快捷鍵全部設定在右下方。所以現在祁清視線的右下角,不低垂視線很難注意到的地方,就堆着這麼一排灰溜溜的快捷鍵。

是的,全部都是灰色,沒有一個是可以“點”開的狀態。所以祁清也沒辦法看看自己之前在遊戲裡穿的裝備,收集的武器,是不是還在包裹裡,是不是能拿到這個世界中繼續使用。

目前看來,這個以劍三遊戲系統爲雛形的隨身系統,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功能都處在未激活的狀態。而目前最有可能改變現狀的,就只有那個增長得及其緩慢的“經驗條”了。

————

“你母親呢?怎麼沒在這裡陪着你。”祁軒揉了揉祁清半長及肩的頭髮,孩子不如小時候那樣親近父母已經夠讓人傷心了,原本記憶中總是笑容滿面的孩子,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不再露出那種比陽光更明媚的笑容的呢?

祁軒還記得祁清從小就聰明懂事,乖巧安靜,會在被抱起來的時候,露出眉眼彎彎的笑容。那燦爛的笑容總是讓他和妻子的內心柔軟得一塌糊塗,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摘下來,送給懷裡的孩子。

“有點想吃母親做的靈霜糕,之前與母親說了,現在母親大概還在小廚房吧。”祁清笑着解釋,微微抿着嘴顯得有些不好意思,神色分外柔和。

靈霜糕的味道像極了冰淇淋,冰淇淋對祁清來說,是前世記憶中爲數不多的清晰而美好的回憶。所以在第一次吃到靈霜糕之後,這種糕點就成了他此世最偏愛的食物之一。

祁恬故作嚴肅的咳了一聲,見祁清看向他之後才用冷冷的語氣說着,“總吃甜食可不好。”

祁清早就注意到祁恬,畢竟那樣鮮明的存在感,想注意不到都困難。而且祁恬的聲音讓祁清覺得耳熟,他此世的記憶力好得驚人,幾乎過目不忘、過耳不忘,只是那聲音似乎只在久遠的記憶中出現過短暫的片刻,祁清一時間想不起究竟是在哪裡聽到過這個人的聲音,這讓他只能把疑惑的目光投向父親。

祁軒尷尬的抽了下嘴角,連忙說:“這是你爺爺,之前一直在閉關,這次是特意爲你出關的。”

祁清的爺爺,祁軒的父親,祁家現任家主天鳴劍祁恬。腦海中閃過家主藏書中的資料,此世最初的模糊記憶也隱隱清晰起來。

“爺爺。”祁清仰着頭認真的看着祁恬,少年清脆的聲音認下了此世的又一個長輩。只是心底深處,祁清忍不住微妙的想着,沒想到自己此世居然有爺爺輩的親人。與前世的親緣寡淡相比,此世真是幸福美滿的讓人心憂。

畢竟美好的事物,都不會在他身邊停留太久。

“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樣子,站着別動,我用靈氣檢查一下你的身體,不要抵抗。”察覺到祁清那一瞬間的神色,祁恬挑起一邊的眉毛,略微用力的拍了下祁清的後背,正在抽條長個子的單薄少年,一個踉蹌險些跌倒。

祁軒連忙伸手想要扶住祁清,被祁恬意味不明的瞪了一眼,只能無奈的收回手,等待父親用靈力檢查的結果。

祁清靜靜的站着,感受着祁恬的靈氣由抵在背後的手掌緩緩進入身體,在全身的經脈內小心仔細的探查着。這並不是第一次有人用靈氣檢查他的身體,事實上,祁軒和方菲反反覆覆的檢查過不知道多少遍了,二長老也檢查過不少次。祁清可以說是已經習慣了這種不屬於自己的靈氣,在自己的經脈中游走的感覺。

片刻之後,祁恬緩緩收回靈氣,眉心微皺。他檢查不出任何經脈骨骼丹田的問題,最明顯的異常就是輸入祁清體內的靈氣,消耗的速度有些過快了。看來真的是有什麼以他的修爲依舊檢查不出來的東西,在祁清體內貪婪的吸收着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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