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鬆聽到黃大明喊他,才知道自己對趙靈娥這女人根本不瞭解,一邊暗自告誡自己以後說話千萬要小心了,一邊連忙也進了正院。
這回進正院,鬼子兵並沒阻擋。
不想田邊卻伸手讓他停下別靠近他們。
田邊對黃大明說道:“黃桑,我覺得,這個陳立鬆大大的忠誠老實,他比你更適合當這個警備隊隊長。”
這話一出,黃大明更是嚇呆了,又想起身跪下,卻被田邊伸手製止。
“別動不動就對我跪倒。中國人有一句話,叫做男兒膝下有黃金,你這一跪,我得給你多少黃金啊?”
“我哪敢跟太君您要黃金啊!太君不要免了我的職就好。”
“黃桑只要這個警備隊隊長職位,不想當鎮長了?”
“想……”
“想當的話,那就別亂跪。不過,黃金還是要的。趙大富、陳立鬆,你們過來吧!”
趙大富跨着大步往正堂走去。陳立鬆先是一愣,想不到田邊竟也能叫出他名字,也跟着趙大富進去了。
“什麼時候開飯?讓他倆也一起來吧!”
田邊讓趙大富上桌不覺得意外,因爲趙大富本來就是他推薦給田邊的,但竟然讓陳立鬆上桌,這讓黃大明與林明瓊感到非常意外。
陳立鬆更是懵了,只好跟着上去了。
這時他竟然很困,打起哈欠來了!
啥情況?
這不能讓田邊覺得這是對他的蔑視,那非得被那些鬼子的刺刀刺成漏籮不可!
花姐來了,她把正堂稍稍收拾了一下,讓黃伯擺好桌子,並在遊廊上也把給鬼子兵的桌椅擺上。
陳立鬆強提着精神不讓自己睡着,想幫花姐、黃伯一起擺桌椅去。
花姐卻說道:“你別動手,一會太羣怪罪可不是鬧着玩的。”
陳立鬆第一次被花姐這樣的人當成了主人,一下子感覺有點飄,可是現在他很困啊。
見飯菜都已上桌擺好,田邊招呼陳立鬆與趙大富也上桌:“來來來,趙大富,陳立鬆,你倆也上桌來。”
桌子是一張八仙桌,就六個人上桌吃飯。
田邊坐中間主位,左側位坐着趙靈娥與趙大富,右側是主陪位,當然坐着黃大明與林明瓊,陳立鬆一個人坐在田邊對面。
既然田邊這麼安排陳立鬆了,黃大明哪敢說不字?
他現在真想把陳立鬆銬起來,繼續銬在倒座房的牆角鐵柱上,可是在田邊目前他不敢啊!
擺上了一罈上好的土黃酒,田邊一聞酒味,就對黃大明豎起大拇指驚呼道:“喲西!好酒!”
見田邊高興了,黃大明又恢復了平時的神氣:“太君,請!”
“黃桑,請!”
土黃酒,與日本的清酒的工藝有點相同,口味也有點類似,所以田邊對黃大明給安排的土黃酒大加讚賞。
“黃桑,我安排趙大富來負責,在你們刀風鎮的南山與北上種藥材,你明天開始,務必全力配合趙大富做好這些珍貴的藥材!”
“種藥材?”黃大明有點不理解田邊的安排。
“對,是藥材。山上保衛的事,由趙大富全權負責,售賣方面,由你來負責。種植方面,我想交給陳立鬆來負責,黃桑,你有什麼建議嗎?”
黃大明趕緊說道:“我舉雙手雙腳支持老大!”
“趙大富,你有信心維護好茶山嗎?”
“有信心!太君!”趙大富非常認真地聽着田邊的安排。
“陳立鬆,你有信心種好藥材嗎?”
可是,當他問到陳立鬆時,發現陳立鬆手中正拿着一根筷子,而人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喲!這陳立鬆還真有意思!”
林明瓊對陳立鬆趴在飯桌上睡着了的事,感到不可思議,但事實卻正是這樣。
“他是一個傻子。”她嘀咕了一句。
田邊怒了:“一個傻子?我居然叫一個傻子來負責罌粟種植!バカ(混帳東西)!把他給我拉出去!”
上來了兩個鬼子兵,其中包括寶島臺灣來的王克福。
他們倆架走了陳立鬆。
陳立鬆被拖着出了垂花門時,他還沒醒來;當拖進院門時,陳立鬆才真的醒了,是嚇醒的!
他不知道自己竟然在這種場合下會睡着了,連自己都不可思議。
“二位太君,您們這要拖我去哪?”陳立鬆一醒來就問了這麼一句。
兩個鬼子只看了他一眼,並未回答。
這回又闖禍闖大了!
“死啦,死啦!”陳立鬆又暗自擔心起自己來了!在閃念之中,他忽然又再次替王浩博感到悲哀,卻又被王浩博的精神吸引了:他忽然也想像王浩博那樣英勇就義,可是人家都沒理他,讓他自生自滅;現在又理他了,二話不說就拖着他出了黃家大院,像是要將他處死……
生命是可貴的,而在某些時刻:正義比自己的生命更可貴。戰爭是殘酷的,人性似乎在這場戰爭中成爲一種揶揄的對象。
陳立鬆又覺得自己缺乏王浩博那種敢於面對敵人的勇氣。
求生的本能,讓陳立鬆的頭腦飛快的轉起來。
因爲他想起林青荷跟這個叫王克福的鬼子說過話,知道他實際上是一位中國人,會說日語與國語。
陳立鬆問:“你叫王克福對吧?”
“我也記得你,你是陳先生女兒的男人,我知道。”
“您這要帶我去哪?”
“執行槍斃。”王克福忽然像趙大富一樣面無表情。
天啦!居然因爲我吃飯時在桌面上睡着了,會被槍斃?
“是田邊太君讓你倆這麼幹的嗎?”
“他倒沒說,只是暗示。有他的暗示,你就得死。”
“田邊太君沒有命令,你不能就這麼把我槍斃了!”這讓陳立鬆很鬱悶,田邊根本就沒下指令!
王克福也有了煩惱,因爲田邊確實沒說要斃,只是說:“把他給我拉出去!”
這該不該把眼前的陳立鬆給斃了呢?要是田邊真的只是讓他們把陳立鬆拉出來扔在外面就算了,這樣不是自作主張嗎?
煩!
煩惱與生居來。只要你還有一口氣在,有着思想就有煩惱。
陳立鬆仍然還很困,但他現在卻絕不能睡着了,否則就永遠睡不醒了!
他現在不是去求這兩個鬼子放他,而命令他們放了自己:“放下我吧,我只是陪太君吃飯吃的姿勢難看一些而已。”
這句話把王克福說得笑了出來。
但是另一個鬼子根本聽不懂他們剛纔說了些什麼,卻按着陳立鬆讓他跪下,然後端起槍,槍口對準了陳立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