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二藤三郎看到黃大明帶了人守在刀峽路口時,問之後知道他們在那裡等着林三才下山。
一鬼子兵問道:“長官,我們要前去幫陳桑的忙嗎?”
“不不不!你知道中國有句老話叫作‘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嗎?”
“明白了!等黃大明他們抓到林三才之後,我們前去把人帶走就可!長官高明!”
“喲西!黃大明這傢伙狡猾得很,表面上對我恭維,實際上滿腦子算計。我得看看他到底是真的忠誠,還是欺騙皇軍。他有野心我喜歡,但若膽敢欺騙我,給我死啦死啦地!”
二藤三郎對屬下做了一個切頭的動作,臉上卻露出曖昧無比的奸笑。他把自己踩穿木桶與黃大明想當鎮長這兩件事聯繫起來想,覺得黃大明有野心,但是似乎不夠忠誠。
“嗨!”
“帶我上碉樓看看!”
“嗨!”
二藤三郎登上碉樓後,那碉樓可以遠遠地看到路口的一切,還能看到刀峽上的山路情況。
刀峽山路上,陳立鬆對黃小明與林三才二人說道:“我帶您走的是另一條道路,就是難走一點。”
林三才問道:“還有另一條路?”
“荊棘叢生,以前我抓麂子的路,就是怕先生受苦了。”
“先生他可以從這條路下山。”
“不,先生要跟我們一塊走。我擔心這黑燈瞎火的,有人會放黑槍。”
黃小明笑道:“放心吧,我自家兄弟不會給我來一槍的。”
“我仔細留意了一下,火光似乎先後有三拔人,最後這一拔,纔是黃隊長的警備隊。”這三撥人很明顯不是全歸黃大明所管,陳立鬆頭腦很清楚地分析出,如果黃小明貿然地直接下山,黃大明當然不會對自己兄弟開槍,但不敢保證其他兩撥人不會下黑手,所以他說什麼也不讓黃小明獨自走,“都跟我來吧。”
林三才與黃小明都知道陳立鬆曾在風山刀峽樹林間穿越,也明白此時唯有聽陳立鬆的了,所以都跟隨其後,穿林而行。
山路的確難行,此時又是夏天,草高林深,荊棘更不必說了,林三才與陳立鬆自然不怕,卻苦了黃小明。
“先生您小心點,不過不用擔心。放心,這條道出去之後,直接到王家寨的。”
一說到王家寨,黃小明一下子來了精神:“王家寨?王家寨有我兩個同學。你倆說巧不巧,我跟大明是一對雙生仔,我同學王文棟與王文樑也是一對雙生仔!”
“王文棟與王文樑我知道,王文棟與李家寨的李朝山先生一樣,是王家寨的保長。”
“其實他們都是讀書人,很有氣節的。”
“先生,我偷偷地告訴您,這條路出去的出口,正好是王文棟王保長院子的後門。”
“那我正好可以去找他商量一下家中喪事。”黃小明很清楚,他的兄弟黃大明辦他爺爺的喪事不可靠,只有自己操心才能辦好。
黃小明所說的王文棟與王文樑兩雙生兄弟,正是王家寨的族長王智樂之孫:王文棟是哥哥,王家寨的保長;王文樑是弟弟,整日遊手好閒。他倆既然都是黃小明的同學,自然也是文雅讀書人。
此時,在王文棟院子的南書房,穿着薄長衫的王文棟正在畫桌上研墨,而穿着白色襯衣的王文樑正抱着一摞書稿站在他哥哥身後。
“我說文棟,你就賜一篇詩稿吧!我這部新詩集,將是田城首部百人詩集,結集了一百位田城詩人,一人一首,將代表本時代最優秀的重要詩人,出版之後必將在田城掀起一番詩壇新風。”
王文棟放下墨塊,問道:“你主編?”
“對,我王文樑主編!”
“你是詩人嗎?我說文樑,你也三十多歲了,今天爺爺剛剛被李飛腳打了劫破了點財,你就別再跟爺爺要錢出你什麼詩集了!”
“我當然是詩人羅!放心,這本詩集這回不需要我出錢!你看我最近剛寫的一首詩,給你看看,你幫我評評!”
說完,王文樑從懷裡取出一張紙,打開後放在畫臺上面。
王文棟往上面瞄了一眼,看到紙上寫着:
紅日,
夏夜的蚊蟲吃掉了一頭牛,
鐵鎖芯生鏽在後門的溝裡,
武運長久,
喊着我要我的愛,
三隻小蝌蚪,
我的姑娘與我一起坐在雨季裡歌唱!
王文棟感覺到一股無名之氣直衝腦門,問道:“這是一首詩嗎?”
“自然是詩。你看這多好的詩,誰又懂得我寫的是什麼意思?”
“天啦!你這也叫詩?”
“當然,這首詩多深刻!這說明我的詩寫得有深度。”
“你這沒有韻律沒有節奏的東西,也叫詩?”
“新詩要打破舊思維。”
“你寫的是什麼?想表達什麼?”
“詩要讓人看不懂纔是好詩!”
“狗屁!收起你狗屁不通的詩歌理論!你要出你就出,別找我要詩!你這麼高深的詩我給不了!我得作畫了,你給我回家睡覺去吧。”王文棟滿臉怒氣,直接要趕他弟弟出門。
“文棟哥,你就賞我一首詩嘛!《田城詩百人集》若是沒有你王文棟,這本詩集就不夠權威。最主要的,是田邊太君認爲這本詩集必須有你的詩啊!這本詩集這次不花我們王家一分錢,所有出版經費全是由皇軍出資!”
“什麼?田邊太君?你你你……你真是氣死我了!我還以爲你只是花點錢編個破爛,沒想到你居然……你居然當漢奸!真是污辱了我中華之讀書人!你給我滾!滾!”
王文棟聽得出,他弟弟王文樑爲了出版一本不花錢的詩集,甘願當了一名文化的漢奸,成爲田邊的走狗要來替他主子拉攏他哥哥!
可是,王文樑還賴着不走。
王文棟打開了書房的門,一把拽着王文樑,拖着他一路出了院門,把他推出門外,罵道:“以後你別進我家門,自己想出就出,別跟人說你是我兄弟,別丟了我們王家的臉,滾!”
“你聽我說,你聽我說!”王文樑還想着跟他哥解釋解釋,可是王文棟已經把門給關上了。
“文棟,你開開門吧,咱們再商量商量!”
王文樑在門口繼續拍門,王文棟就是不給開。
此時已入夜,王文樑拍了一會覺得沒趣,就轉身回家了。
院子裡的王文棟現在無法繼續畫畫了,坐在書桌旁在生着他弟弟的氣。
這時,院門上響起了一陣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