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朵並不知道她拿回的藥材是多麼重要, 也不知道曲雲對她給予了多麼深厚的希望。在醒來換上衣服,喝過十全大補土雞湯後,她只是高興着回到了熟悉的苗疆, 高興着看到了熱情地族人。當然, 在休息了幾天後, 她還是乖乖跑去鳳瑤那邊學武功。現在拿了新的蟲笛需要熟悉, 還有武功, 在中原的那段日子裡她基本上都沒有用過五仙的功夫,現在都生疏了不少。
旅途中基本上都是擔心着生存的問題,那些一招一式根本沒有時間聯繫, 哦,除了救某個人, 嗯好像是救個小和尚的時候?用過, 後來蟲笛不見, 就更不可能施展五仙的招式。
在鳳瑤面前,她還是很老實地交代了自己這段時間的懈怠, 告訴了師傅自己根本沒有練習過。然後獻寶樣的將新蟲笛給師傅看。
鳳瑤仔仔細細地看了阿朵的新蟲笛,然後好奇地“阿朵,你說這是個塔納爲你做的?”
“是的,他還救過我。”阿朵雙手托腮“這個蟲笛好漂亮,我好喜歡。像花一樣呢~”
“他應該是五仙的人, 或者說應該曾經是五仙的人。”鳳瑤若有所思地摸着打磨光滑毫無毛刺的蟲笛“不然, 他不可能這麼瞭解蟲笛的構造, 不然他不可能做出這麼完美的笛子。而且裡面……”
鳳瑤疑惑着“裡面都已經幫你放了許多的蠱。”
“你確定他是塔納不是……不是人?”鳳瑤再次的確認, 語氣中有着她無法察覺的希望。
“是呀, 是塔納。我能確定呢。他身上都有些,嗯, 爛了。”阿朵歪着頭疑惑般地看着鳳瑤“姨,怎麼了?他很古怪嗎?”
“沒什麼……他對你很好。”鳳瑤欲言又止“他……算了,沒什麼。”
“是呀是呀,他是很好,很好的塔納。”阿朵笑嘻嘻的“他還喊我阿朵。”
如果是五仙,抓這些蠱完全沒有問題。可是塔納已經失去了人的靈活,走路笨重拖沓,並且氣力也特別大,要抓住那些小蟲,要耐心地煉製出這麼多優質的蠱對於塔納來講並不是簡單的事情,也許一百次中只有一次才能抓住活着的蟲子。而且蟲笛,這麼精緻的蟲笛只有曾經某個人和她說過,那個人搖搖晃晃地坐在樹枝上喊着她的名字,氣憤地說着自己的妹子要嫁了。然後又興致勃勃地講着如果自己有個小侄女他要爲小侄女做什麼樣子的蟲笛,他問着她女孩子是不是喜歡花朵,他問着她如果花苞樣的會不會很漂亮。
那個時候,陽光正好,風也好,銅錢般的光斑灑在了他的身上,撒在他開心的臉上。
當時他說着,如果有了小侄女,他要將自己的侄女寵上天。那個時候,他神采飛揚,說的眉飛色舞。
那個人應該已經死了,死在說過話不久,死在他心愛的小侄女還沒出生前。
鳳瑤壓下了心中的複雜,開始指點着阿朵的武功,耐心地教着她使用新的蟲笛。
過了兩天,曲雲就喊阿朵去神殿。小小的孩子笑嘻嘻地走進石頭大殿,她先對着教主行了個五仙的禮。然後曲雲就喊她走到前面,教主從德夯的肩頭跳了下來。
“阿朵,這次謝謝你。你阿爹阿孃告訴我,這次的藥材是你找回來的。我真的很謝謝你。”曲雲摸了摸阿朵的頭髮“其實,除了謝謝,我也沒有其他可以給你的了。”
“沒有,教主。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而且我還到中原玩了一下,嗯,中原沒有苗疆好玩。”阿朵仍然笑得沒心沒肺的樣子。本來也是,曲雲原本可以用教主的身份來命令她的阿爹阿孃出去找,但這次,她有聽到,是教主猶豫着的讓苗華民他們考慮是否願意出去。
教主能夠尊重她的阿爹阿孃,她也不會不知好歹。更別提當年玩渣三的時候她還是對教主非常有好感。
“阿朵,這次你給了我希望。無論最後結果如何,我都真心謝謝你。以後如果你有什麼事情,只要我可以做到,我都會幫你完成。這是我,還有德夯對你的承諾。”曲雲真心地說着“只要我們能辦到。”
“教主~”阿朵笑眯眯地“教主這麼說,阿朵可是會記住的哦。”
“嗯,我也會記住。”曲雲也笑了。
同樣的深夜,月亮已經躲到了雲層後面。殿中只有火把噼啪聲響,陰影在到處涌動。
曲雲拿着黑黑的藥丸站在德夯面前,她猶豫着又猶豫着。這是希望這是她的寄託,如果德夯吃下去沒用,那麼基本上再無恢復的可能。
如果說,不讓他吃,那麼自己還可以夢想着這個藥也許有用。
吃,還是不吃……
曲雲咬咬牙,何必這樣矯情。如果這次不行,那麼她就陪着德夯,一直一直的,儘量讓自己多活幾年,就算垂垂老矣仍然這樣孩子般的樣子,她也要陪着德夯。
她做了個手勢,德夯就乖乖地蹲下了身。
她的手撫上了那冰冷僵硬扭曲的脣,然後,將藥丸放進了德夯的嘴裡。
巨大的毒屍無知無覺般的不動,曲雲一掌擊下,德夯仍然是沒有猶豫地承受,藥丸,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