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被單位叫走,晚上九點回來,今天又是一整天,雙休日,就這麼過了。
“這怎麼可能,你絕不可能追上我!”充滿震驚與慌亂的聲音從雷烈的對手,一個介乎實質與精神體之間的能量團裡傳出,下一刻,能量團倏然炸裂,化作無數流光四下飛射,試圖化整爲零,避開對手的攻擊。同一時刻,一道凝實尖銳,如同針鋒般的精神衝擊驟然出現,射向雷烈的腦部,希望藉此對其造成干擾。
“殺!”足以讓碎空境大能變爲白癡的精神衝擊,絲毫沒能影響到雷烈的行動,光華閃爍中,雷烈已然從長刀重新變回人形,一聲低喝隨之從嘴裡發出。這喝聲並不響亮,卻如同滾滾浪潮向四面八方擴展開去,直到億萬裡之外依然未見消散,其中更是蘊含着無窮無盡,有若實質的殺戮氣息,與滾滾音浪結合爲一體,化作無數鋒銳的長刀,在能量團分解後的流光逃脫之前追了上去,重重地撞在了後者的身上。
“你該死!”淒厲的慘嚎同時從四面八方響起,恍如無數利箭向雷烈的心神攢射而至,又好像千百萬人同時吶喊形成的噪聲,足以屏蔽一切感知。與此同時,剛剛分解開來的上千道流光如同被狂風吹過的殘燭,紛紛湮滅無蹤,只是一瞬間,璀璨若流星般的光芒已經全部從這片空間裡消失。
雷烈面容如亙古不化的冰山,左腳踏前一步,右手同時高高舉起又向下劈落,一道浩浩如長江大河,煌煌若中天之日的刀光應手飛出,射向遠方的某處虛空。一路之上,如同磁石般吸引着那音浪與殺氣凝結的刀鋒,將之匯入自身,威勢在剎那間提升了一倍有餘,幾乎在出現的同時,已經穿越了近千萬裡的空間,落到了目標之上。
“轟!”又是一道精神衝擊的浪潮以刀光擊中之處爲中心爆發開來,在幾息之間席捲大片虛空,威能比起前一次更勝一籌,卻顯得散而不凝,彷彿一下子從精銳之師變成了散兵遊勇,數量雖多,戰鬥力卻天差地別。雷烈身如高山,心若精鐵,整個人在這一刻恍如斬破一切的長刀,這看起來狂猛的精神浪潮,全然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影響,眯成細縫的雙眼精光閃爍中,又是一步踏出,精神浪潮頓時隨之倒涌而回,向之前刀鋒擊中的地方衝擊過去。
“萬物化刀,斬!”如同收到命令的士兵,隨着雷烈的一聲喝令,整片虛空都開始扭曲變形,充斥在其中的精神力量和各種能量,以至於空間本身,全都化作了一柄柄鋒刃,刀鋒匯聚的海洋激盪奔涌着,從上下八方衝向同一點,而後又在那一點合而爲一,凝聚爲一股浩浩蕩蕩的洪流,突破空間壁壘,向着不知多少億萬裡之外轟擊而去。這一擊,至少蘊含了雷烈百分之八十的世界之力,即便是半步至高的大能,在這一擊之下也唯有化爲齏粉。
“轟隆!”毀滅性的洪流在即將命中目標的一刻遇到了阻礙,數十萬萬丈長,近百丈粗的紫色閃電突然出現,在頃刻間穿過萬千時空,重重劈在了洪流之上,驚天動地的巨響隨之響起。一道道比太陽還要耀眼的光環在虛空之中成型,而後閃電般向外擴展開去,把所過之處的空間,以及其內的一切都徹底化爲混沌,將近三分之一的星域都在這一記碰撞下受到影響,餘波所及,更是覆蓋了大半個起源星域。
“噗!”閃電與洪流相撞的同時,遠在無數裡之外的雷烈如遭雷擊,全身猛然一震,一口鮮血隨之噴了出來,數不清的空間夾雜在其中脫離了體內世界,隨即紛紛崩碎裂解開來,引發出一股股空間亂流。
“看來我的推測是正確的。”被閃電擊傷的雷烈神色略顯萎頓,目光卻依舊閃亮,其中更是蘊含着一抹了然之色,好像洞悉了什麼不爲人知的隱秘,又好像驗證了心中的某個推理:“心核和你,難道真的有什麼不爲人知的隱秘關係?”他擡頭看了看上方的虛空,在心中默默地說道。
對於下界的生命來講,星域之心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沒有了它,一個星域的生命就會變成無根之木,不可避免地會走向衰敗凋零,但和心核相比,其作用卻只能排在第二位:星域之心提供的,是孕育生命,以及誘導星域中世界,星辰和星球成型的關鍵性能量,而心核提供的,卻是所有生命的靈魂核心。
如果沒有外力的干擾,這個宇宙的所有生靈隕落之後,靈魂都會在第一時間脫離肉身,其中的魂靈氣,以及其他構成能量會迴歸到距離最近的世界的本源之內,而後進入下一輪生命的循環,但其最核心的部分,卻會以某種人知的方式,在離體的同時被心核所吸收。在那裡,他們的記憶和思想會被徹底清洗,變成最純粹的空白,而在此之後,這些靈魂核心會被存留在心核之內,直到有新生命誕生,纔會再度離開心核,變成一個全新的靈魂核心。
生靈的力量境界不同,擁有的生命能量,以及靈魂能量的強弱都各不相同,但無論哪一種生靈,包括至高界的存在,在靈魂核心上都幾乎沒有任何的區別——如果把標準的靈魂核心定爲一,那麼一隻螻蟻和一個至高界的存在,其差距也不過是千分之幾,甚至還要更小一些,而即使是在螻蟻的靈魂之內,核心部分所佔的比例,最多也只有萬分之一。然而就是這幾乎微不足道的部分,卻是構築靈魂最必不可少的關鍵所在。
“按照真靈傳承和那大漢留下的記憶,這個宇宙總共有三塊心核,兩塊位於諸星域,還有一塊位於外域,想不到最先具有靈智的,居然是這位於外域的一塊。”回想着腦海中關於心核的種種知識,雷烈就那樣閉目端坐在虛空之中,如同岩石般不言不動,心神卻如同閃電般飛速運轉着,無數念頭在剎那間掠過心底。
“要減少生靈的數量,最有效,最根本的解決之法莫過於毀掉一到兩塊心核,這樣一來,失去了靈魂核心的源泉,生靈出現的數目也會大爲減少,就算是沒有浩劫發生,隨着生命的新陳代謝,必定可以緩慢回落到一個可以控制的水平上,第二有效的則是影響星域之心——沒有了其提供的能量,生命就不可能誕生。這兩者,都是釜底抽薪的上上之策,效果也是一樣,然而,令人費解的是,至高意志默認了我針對星域之心的計劃,卻阻止了我對心核下手。”
雷烈先前對付的,正是那產生了靈智的,位於外域的心核,確切地說,是心核放入諸星域的一道分身——說起來,這投影和雷烈也曾有過一些淵源:當初在九星界,那從天而降,驚醒了被昔日天玄大世界的大能虜獲的外域生靈,進而差點要了雷烈性命的隕石,就是受其影響的大能者所投放,而那被雷烈抹去記憶的魔域君主,也是在其引領下,才得以找到滅絕空間。
心核本身是介乎精神與實質的存在,其分出的分身也是如此,其本身既是肉身,也是記憶和思維的載體,雷烈差點將之擊潰,不少信息隨着身體的崩潰散逸出來,這兩件往事就在其中,倒是被他藉機知曉了不少秘密。
這分身本身的戰鬥力不強,但卻無影無形,最善於操控心神,連雷烈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都差點被其所趁,其本體的能力可想而知,除掉分身,不僅可以解決一個可能影響浩劫計劃的不確定因素,更可以利用反噬重創心核本體,爲日後將之毀滅打下伏筆。這本來是一舉兩得的事情,然而就在雷烈即將得手之際,卻被至高意志降下的雷霆所阻止,由不得他不心生懷疑。
“浩劫之中,被約束的不光是至高界的存在們,就連至高意志本身也受到極大的影響,每一次直接干預下界都會付出相當的代價,而打斷自己指定的浩劫使者執行計劃,更是不啻於毫不設防地打了自己一記重拳,受到的傷害絕對不會小。”
雷烈心念流轉,抽絲剝繭地分析着:“而且,至高意志不惜代價發出這一擊,卻不是爲了滅殺,如果他想這樣做,如今的我早已形神俱滅。其中的意味義,倒有一大半是警告我不要再打心核的主意——不光是那被我追殺的外域心核,起源這裡的,以至於第三塊心核都是如此。其他兩塊也就罷了,外域心核誕生靈智,日後發展起來,絕對是堪比真靈的存在,更是直接干預我的行動,卻依然被他如此庇護,這其中的隱情……”
一線靈光突然出現在雷烈的腦海,照亮了他的思維,雷烈極力保持着波瀾不驚的心境,如同旁觀者一樣默默地觀察着,任由這靈光自行逐漸擴大,最終由一線變成一片,進而化作完整的靈感。
“沒錯,一定就是這樣!”剎那之間,雷烈的心中豁然開朗,存在於眼前的迷霧,好像突然間被撕開了一道裂縫。下一刻,彷彿是觸發了某個機關,那神秘之地的大漢留在他腦子裡的信息裡,原本被隱藏在最深處,被層層鎖住的部分突然被激活,原來只是被開啓了一條縫的真相大門,隨之徹底敞開,門後隱藏着的景象,幾乎一覽無餘地呈現在了雷烈的眼前。
“呼!”雷烈突然睜開雙眼,一股無形的波動同時在他的身邊浮起,緊接着,不等他留在原地的殘影消散,真身已經挪移了億萬裡之距,出現在一顆星球之外。
這星球直徑不過千餘里,即使在同級的存在裡也要排在後面,卻是在吞噬者洗劫起源星域之時的漏網之魚,此時孤零零地懸浮在虛空中,恍若無邊瀚海里的一片小小礁石。然而就是這麼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如今卻是隱筅等大能在起源星域的駐地,在這看似只要任何一個大能隨意一擊就可以變作齏粉的星球內外,至少設下了上百重禁制,其中威力最小的一道,也足以讓破空境大能者粉身碎骨,就算是半步至高,也休想無聲無息地潛入。
雷烈矗立在距離星球數百萬裡之外,周邊的禁制所化的能量絲線縱橫交錯,如同一張立體的巨網在虛空中飛舞搖盪,卻自動在他身邊繞開,沒有發揮半點的作用。雷烈念頭一動,一道神念毫無阻礙地穿過重重警戒,避開了數十名大能的感知,傳入到星球核心,片刻之後,一條淡影倏然從星球的大氣層內飛出,在瞬息間越過數百萬裡的距離,停在了雷烈的面前。
“主上。”隱筅畢恭畢敬地向自家的主人行着禮,然而不等他直起身,雷烈的一隻大手已然牢牢抓住了他的頭頂,下一刻,一縷融合了世界之力的神識長驅直入,頃刻間突破了後者的防線,出現在他的精神世界之內。隱筅眼中本能地現出一絲抗拒之色,然而不等他付諸行動,強大的世界之力已經強行切斷了他靈魂和肉身之間的聯繫,這位前隱世一族的長老全身一震,眼神隨即變得渙散起來,再沒有任何抵抗之舉。
同一時刻,隱筅的精神世界之內,雷烈的心神投影以本尊的形象懸浮着,身邊是無邊無際的精神力海洋,對面則是他那位忠實僕人的靈魂。然而這一刻,本應對他充滿狂熱和敬畏的隱筅,臉上卻掛着一絲混合着震驚,憤怒與恐懼的神情,好像面對的,不是自己在契約作用下奉上全部忠心的主人,而是不共戴天卻又怕到了骨子裡的仇敵。
“我自問做得天衣無縫,就算至高界那幫傢伙也休想察覺異狀,你是怎麼發現的?”瞪着雷烈看了半晌,隱筅突然問道,語氣裡充滿了不甘,儼然一副不肯就此認輸的樣子,身邊卻在同時涌起無形而微弱的波動,悄然向四面八方盪漾開去。
“我當然有我的辦法。”雷烈笑吟吟地說道,好像全然沒有發現對方的小動作:“倒是你,居然有這麼高妙的算計,居然差一點瞞過了我,還真是讓我有些感到意外——對了,我該怎麼稱呼你,外域心核的二號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