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使徒雖然神秘,卻絕不是什麼與世無爭之輩,也從來和寬容兩字搭不上邊,之所以會有如此表現,完全是忌憚雷烈顯露出來的實力:以星辰使徒的力量,就算能夠將對方拿下,也勢必會遭受極其慘重的傷亡,而爲了一個不知根底的存在付出如此代價,顯然有些不划算。更重要的是,星巢就在他們的身邊,等一下打起來,誰也不敢保證這按照戰爭堡壘設計的龐然大物不會受到損傷,對於這星聖賜下的聖物,所有使徒都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
“廢話忒多!”對方的話音剛落,雷烈突然皺了皺眉,冷冷地叱喝道。下一刻,十幾名大能者身邊的空間突然急劇扭曲,彷彿在剎那間化作了一個個急速旋轉的刀輪,無數刀鋒幾乎在同一刻落向所有人,鋒芒所及,一道道空間裂縫隨之顯現,在霎時間將大能者們所在的空間徹底分割,讓他們分別陷入無數刀鋒和空間能量潮的包圍之下。此時此地,雷烈一個人,居然向十幾倍於自己的敵人展開了圍攻。
“發求援信號,殺了他!”爲首的星辰使徒當機立斷地大喝道,無盡星光隨即在身邊浮現,而後化作急速急速運轉的星辰,將攻擊牢牢抵擋在外。隨後,在所有的攻勢被抵禦住的同時,一柄星光閃爍的巨劍已經出現在他的手裡,劍鋒所指,無數星光化作鋪天蓋地的箭雨,向雷烈飛射而至。
這大能者的反應實力都相當不俗,然而他的同伴卻沒有這份力量,雷烈發起突襲的第一時間,十幾名大能者裡至少有三分之二被當場化作了齏粉,剩下的也不過多支撐了片刻,到那爲首的星辰使徒發起反擊之時,出面的大能已經只剩下他一個活着的。
“斬!”雷烈沉聲喝道,一柄能量聚合的長刀隨即出現在手裡,而後直直向下劈落,漫天的星光箭雨頓時消散無蹤、緊接着,無形有質的刀鋒掠過數萬丈的空間,出現在對手的面前,先是破開了護身星辰的防線,而後長驅直入,一刀將對方從中線破開。星辰使徒分作兩半的身體在星空中靜靜懸浮了片刻,接着突然分解開來,化作宇宙裡最爲細小的微塵,再無半點痕跡留下。
“星主有令,滅殺來敵,生死勿論!”一刀解決對手的同時,雷烈的耳邊傳來陣陣叱喝,與此同時,一隊隊身影如電光石火般從星巢內飛出,卻並沒有立刻上前,而是先行集結在一起,構築起一座殺氣騰騰的陣勢,隨後才急速向他飛來。“星光滅神!”一個人喝令道,聲音還在空中迴盪,粗達數丈的光柱已經如同巨龍般從陣勢中騰空而起,在剎那間穿越漫長的星空,向着雷烈當頭飛落下來。
雷烈目光如冷電閃射,在這足以滅殺碎空境大能無數遍的光柱之下不閃不避,就那樣任由其轟擊在自己身上,而後將自己吞沒。下一刻,就在星辰使徒們還在糾結於是否消滅了對手之際,雷烈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他們的身邊——在來自破空獸的天賦面前,使徒們的攻擊對空間的封鎖並不比一張紙堅固多少。
“浩劫神兵,化刀!”喝令聲中,一道道金光在萬分之一息內飛出雷烈的身體,並且在空中組合爲一柄七尺長刀,“斬!”滾滾音浪和其中蘊含的無邊煞氣,全都隨着這一聲斷喝匯入到斬出的刀光中,長達十數裡,宛若天河倒泄的光芒從對手中間席捲而過,將近一半的人手隨之徹底消失,嚴密的陣型,頓時空出了一大塊,看起來猶如一個被人咬了一口的大餅。
星辰使徒總計有一百零八個星部,算上星巢內的長老和星主的直屬,至少有十幾萬人,但能夠在這種突襲中最先反應過來的,無疑全都是精銳,雷烈這一擊,足足把星辰使徒的高端戰力消滅了四分之一,對其來說絕對是一個重創,但也因此激怒了對手。
“羣星列宿,誅神滅魔!”一個充滿無上威嚴的聲音突然出現在星空中,幾乎與此同時,星巢的表面光華大盛,亮度驟然間增加了十倍,緊接着,不等星巢的光芒退去,圍繞在其周邊的無數星辰之上,也陡然射出耀眼的光輝,剎那間,整個星辰海被強光照射得亮如白晝。
“羣星列宿陣?”雷烈的嘴邊突然浮起一絲充滿着嘲諷的笑意,身體卻在同時從原地消失,再度出現時,已經是在數百億裡之外,隨後連連初入於虛空之中,不過片刻的工夫,已然遠在幾千億裡之外。一層層強大的力場將虛空牢牢封鎖,一道道星光,一顆顆星辰在星空中碾壓而過,卻全都以毫釐之差落在了他的身後,當最後一道力場從最外圍將星辰海徹底封閉的一刻,雷烈剛好出現在其外圍。
刀魂變的第五層刀中主宰,號稱以萬物爲刀,無物不可斬破,雷烈如今不過是剛剛踏入門檻,破開大多數的空間阻礙卻綽綽有餘,配合上已經完全掌握的破空獸的空間天賦,至少在下界,已然幾乎沒有什麼地方能夠困住他了。星辰使徒們以全體人員配合星辰海的天然陣法佈下的羣星列宿陣,甚至能困死屠雲和楚真這樣半步至高的存在,但發動終究需要時間,雖然只是短短的一剎那,卻足以讓雷烈從容遁走。
脫離對手包圍的雷烈似乎也意識到了對手的厲害,一路不停,徑直遁向遠處,眨眼間消失在漫漫的星空中。在他的身後,星辰使徒們的羣星列宿陣依然在運轉着,力場,星光和閃電般飛掠的星辰的作用,讓星辰海變成了可怕的絕地,這一刻,就算是至高界的存在們降臨,想要破去這座大陣也絕非易事,所謂的大能們進入其中,唯一的下場就是化作齏粉,只可惜,這一切對已經離開陣法範圍的對手來說,完全沒有一絲威脅。
羣星列宿陣威力夠大,消耗也不小,不光是星辰使徒們的實力難以支撐太長時間,那些構成陣勢的星辰,同樣也禁受不起這樣龐大的能量支出。幾息之後,隨着最外圍的數百顆星辰相繼殞滅,急速運轉的大陣終於慢了下來,最終恢復了原來的運行速度,而就在同時,至少上萬條身影狼狽不堪地從自己投身的星辰裡飛了出來,那蒼白的臉色,還有身上如潮汐般起伏的波動,都充分顯示出他們的元氣消耗已經到了底限。
“斬!”轟雷般的吼聲裹挾着滾滾煞氣,如同一片片刀鋒襲向四面八方,而就在周邊的星辰使徒們或手忙腳亂地應付突襲,或在猝不及防下被這襲擊重創肉身和靈魂,甚至形神俱滅之際,一條條刀光構築的長河已然從虛空涌出,向不同方向衝去,恍若滅世的大洪水,瞬間淹沒了星辰海中間大片的地帶。毀滅性的力量恍若壓過螳螂的車輪,將所過之處的星辰,以及寄身其中的使徒們碾成了粉碎。只是這一擊,就造成了上萬星辰使徒的隕落。
“看你們還能不能再擺出大陣!”去而復返的雷烈大笑着,凜凜刀光源源不地在身外成型,而後匯聚成大河,又從大河匯聚成浩瀚無邊,波濤涌動的大海,摧毀着沿途遇到的一切。最瞭解一個人的往往是他的敵人,真靈和星聖鬥了上億年,對後者那些所謂壓箱底的絕學知之甚詳,這羣星列宿陣乃是星聖用來調、教手下那些附庸的,其中的優劣破綻,真靈全都一清二楚,雷烈這招回馬槍,正是針對大陣的缺陷所發,一出手就斷絕了對手再設此陣的可能。
“星光焚天,殺了他!”威嚴的聲音又一次響起,卻多了幾分憤怒,隨着他的號令,無數的星辰陡然改變了運轉的方向,宛若海中的巨浪,層層疊疊,綿綿不絕地向雷烈壓了過去。一道道星光從星辰上散發出來,彼此勾連融合,最終形成了一張張以星辰爲節點的星光巨網,無數道裹挾着高溫的可怕力場隨之涌向位於包圍圈中央的雷烈,並在其身邊相互疊加,變作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而在這屏障的中間,則是如同傳說中地獄般的熾熱火焰。
星光之火,焚滅一切,這數不清的星辰以提前隕落爲代價,在剎那間燃燒所有能量所形成的火焰,甚至可以把空間燒成灰燼,就算是碎空境巔峰的大能者落入其內,也逃不過形神俱滅的下場,配合上周邊那近乎不可逾越的空間壁障,威力比起羣星列宿大陣來幾乎相差無幾。這一擊之後,星辰使徒們引爲庇護的星辰海,至少會毀掉一半,倖存的星辰使徒裡,能夠活下來的也不超過三分之二,但爲了消滅眼前可怕的對手,沒有一個使徒顧及到這些。
就在這一切進行的同時,在星辰形成的包圍圈之外,龐大的星巢也已完成了攻擊前的準備,一條星光組成的匹練頃刻間闖過了一張張星光之網,匯入到中心的火焰之中,如同澆上了上好的火油,頓時讓火勢熾烈了十倍。恐怖的烈焰之下,包括空間在內的一切,全都被完全湮滅,壁障之內,已然是一片混沌之狀。
“砰砰砰砰砰砰砰……”一顆顆星辰因爲能量耗盡而碎裂崩解,化作星空裡的塵埃,與之一同隕歿的,還有寄身於其內的星辰使徒,星光之火持續了十幾息的時間,因此而送命的使徒就達到了數千人。然而對於這些星聖的忠實信徒來講,死於星空,與星辰相伴而亡,這絕對是無上的榮耀,同伴們的犧牲非但沒有令其他人退縮,反而更加激起了他們的狂熱,很多行將耗盡能量的使徒,乾脆駕馭着所在的星辰,直接衝到星光之火內,成爲其中的一部分。
“停止攻擊,源星部,定星部和總部執法堂留下警戒,其他人撤回星巢。“又過了將近十息,當星辰使徒的損失突破了一萬大關之時,發自星巢的威嚴聲音終於下達了停下的命令。同一時刻,無數人影從星辰中飛身而出,其中倒有一大半身形搖搖晃晃,身上的氣息紊亂不堪,顯然是元氣大傷,而隨着他們的飛出,那些被調來圍攻雷烈的星辰裡,至少有三分之一如同風裡的殘燭般熄滅。
這一戰,星辰使徒們光是陣亡的就達到了兩萬以上,其中包括數百名大能者,可謂是損失極大,所幸星巢除了耗費部分能量,依然完好無損。作爲星聖賜予的大本營,這裡不僅是星辰使徒們的駐地和強大的戰爭機器,更是使徒的培養基地,在這裡,使徒們的修煉速度是外界的數倍,只要有一口氣在,再重的傷勢也會恢復,在關鍵時刻,在外的使徒還可以打開星門,在第一時間逃回這裡,毫不誇張地說,只要有星巢在,星辰使徒就永遠不會被滅絕。
歸根究底,這一戰的損失有一多半要歸咎於對對手的不瞭解,最大的殺手鐗羣星列宿陣不光沒有起到效果,反倒消耗了己方不少的力量,更是讓隨後的應變能力降到了最低,進而被殺了個回馬槍的對方偷襲得手。如果不是這樣,使徒們也不必使用星光焚天這樣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來對付這恐怖的敵人,進而遭受後來的損失。
不過現在,星辰使徒們顯然沒有心思追究這些,所有人此時都只有一個想法:回到星巢,好好休養——剛纔的星光焚天陣,已經耗費了他們太多的力量。至於接下來的事情,自然有星主和長老們做出決斷,有星巢在,就算這片星域沒辦法再待下去,也大可以遠遁億萬裡,去別的安全區域容身。
以星部爲單位的使徒們有序地沿着特定通道向星巢飛去,從不同的入口進入分配給自己的區域,而就在其中一個星部的末尾,一個帝級初入的使徒正默默地跟隨着其他人,踏入打開的門戶。儘管他面色蒼白,全身的能量波動微弱到了極致,那些與之並肩戰鬥過多次的星辰使徒還是輕易就認出了同伴的相貌和氣息,直到進入星巢,沒有任何人對這個顯然身負重傷的使徒投以更多的關注,所有人都在自覺或者不自覺地無視着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