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兩半,攔腰斬斷,轅門斬首,一刀穿心,開膛破肚,一往無前,七殺刀法的前五招,加上第六招的招意演化出的招數化作長江大河,被連綿不斷地施展出來,森森殺意充斥着樹林,雷烈的心緒隨之晉入到一種奇妙的境界。他彷彿脫離了戰場,完全以旁觀者的角度觀看着這場戰鬥:哪一招使用的時機不對,哪一處變化還不夠圓融,哪一式中間還存在破綻……自身武功中存在的缺陷,全在這時清楚無誤地出現在他的腦海中,而後,被加以改進。
隨着時間的流逝,雷烈的刀法越來越嫺熟精純,招式的轉換也越來越圓轉貫通,起手時是轅門斬首,後面卻變成了開膛破肚,剛使到一半,卻又轉變成一刀穿心……在他的感官裡,再也沒有了所謂招數的界限,他只是在使刀,他的目的只是殺死對手,一切,全都不過是爲了這個目的服務的手段而已。
雷烈的心中突然升起一種前所未有的焦躁,他彷彿感覺到,一層無形的屏障似乎就在前方,只要能夠突破,一片嶄新的天地就會展現在自己眼前,然而他越是想要突破,就越是難以越過這看起來好像只要稍加一把勁就可以戳破的,如同窗紙一樣薄的屏障,甚至,他連着屏障的確切位置都無法把握。這種焦躁很快影響到他的戰鬥,抓住機會的對手手上加緊,重如山嶽,連綿如潮的劍勢滾滾而來,逼得他連連倒退。
“噗!”重劍終於藉助狂猛的攻勢製造出了一個機會,在盪開蕩決刀後長驅直入,準確地刺入了雷烈的左肩。
瞬間的劇痛讓雷烈神智一清,他急速抽身後退,與此同時,一陣劇烈的震動從蕩決刀上傳來,這震動沿着刀柄,傳入到雷烈體內,而後又一路上行,化作一道介乎虛實之間的洪流,在瞬間衝入了雷烈的精神世界。
“轟!雷烈費盡心機卻無法打破的屏障,在洪流面前卻表現得不堪一擊,頃刻間就土崩瓦解,一種難以言喻的意境涌上他的心頭,一往無前的招意,前五招的招數,在這一刻完全地融爲一體,再也無分彼此,一個模糊虛幻的長刀的影像,隨之出現在他的精神世界中。
“刀魂!”即便是在激鬥中,雷烈依然差點壓制不住自己的興奮和喜悅:這個在師門已經上百年無人達到,幾乎變成一種傳說的神奇境界,如今居然向他敞開了大門!感受着精神世界那天翻地覆的變化,接收着還只是一個虛幻影像的刀魂傳來的信息,雷烈再也忍不住,仰天發出了一聲長嘯。
雷烈師門的歷代祖師們,不乏能夠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強者,也不乏開疆拓土,封侯蔭子的顯貴之人,但對於他們而言,所有這些榮耀和富貴加在一起,都比不過一個介乎虛幻和現實之間的刀魂。在師門的歷史上,能夠凝聚出刀魂的祖師,無一例外,全都達到了傳說中的武學巔峰境界,而師門的創派祖師,更是在刀魂成型後的第一百年,在自己弟子面前破開空間,升入了更高層次的世界。
刀有魂,劍有魄,天地萬物皆有靈,刀魂本身並不能幫助擁有者提升功力,卻可以打開一扇大門,一扇讓使刀者通向全新境界,擁有無限發展空間的大門。沒有刀魂的刀客,充其量只是一個技巧高超的操刀者,刀對他只是工具和武器,這樣的人,一輩子也不可能擺脫對刀的形制的依賴,只有凝聚出刀魂,纔可以真正掌握刀的真諦,擁有刀的力量,在一個擁有刀魂的人眼裡,天地間的一切,包括他自己,都可以化作一把鋒利無比的戰刀。
“刀存於心,則天地萬物,無不可以爲刀。”回味着師門流傳的這句古訓,雷烈的臉上突然出現一絲瞭然的笑意,不顧對手如同迅雷般襲來的重劍,雷烈突然在後退的過程中低下頭,看向握在手中的蕩決長刀。
“老夥計,剛纔又是你幫了我,對嗎?”他在心中低聲說着,清楚地感受到蕩決傳來的興奮與欣慰——隨着刀魂的凝結,他和蕩決之間的交流已經變得更加清楚流暢。
“受死!”鐵人雄的喝聲隨着劍勢一同降臨,看着距離胸口不過一寸的重劍,雷烈的眼中突然閃過一抹神光,接着,他擡起手,蕩決隨即不可思議地出現在重劍的前面,刀鋒正好抵在劍尖上。
“破!”雷烈突然低喝道,下一刻,刀鋒如同切豆腐一般剖開了重劍,之前曾經和蕩決力拼數百招不分上下的重劍,此時卻變得脆弱不堪,長刀如乘風破浪的小船劃開水面一樣,把重劍從中間縱貫着分成兩半,先是劍尖,而後是劍身,然後是劍柄,最後,長刀凜冽的鋒芒劈向了鐵人雄持着重劍的右手。
一刀兩半,同樣是七殺刀法的第一招,同樣是蕩決刀,之前不知多少次無功而返的招數,此時的效果卻是天差地別。這就是刀魂的功用,擁有了刀魂,就可以輕易掌握任何刀法的精髓,更可以瞭解每一柄握在手裡的兵器,以及和它們交戰的兵刃的長處和弱點,進而讓前者發揮出更大的威力。
蕩決刀雖然來自神秘的高層空間,本身卻並非削鐵如泥的利刃,除了種種神秘的功效之外,它最大的特點就是堅固,堅固到足以和任何神兵利器硬拼而不損分毫。雖不鋒利,卻足以切開一切敵人的身體,而且經久耐用,這本就是刀的特點,和被人追捧的劍相比,刀也許過於粗陋,過於重拙,但卻無疑是最爲適合沙場交鋒的武器,而蕩決,無疑把這一特點發揮到了極致。
鐵人雄的重劍雖然也是百鍊鋼鑄就,卻終究只是凡鐵,在經過頻繁的對撞比拼之後,內部早已出現了裂痕。這一點,雷烈以前也許無法發現,但在刀魂出現後,卻可以輕易察覺。蕩決的鋒銳或者不足以斬斷重劍,但沿着這些裂痕將之切開,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就好像用斧頭難以橫向劈斷木柴,卻可以沿着其紋理劈開一樣。
“殺!”凝聚了刀魂之後,雷烈的喊殺聲已經蘊含了一絲銳氣,傳入鐵人雄的耳中,彷彿有人在用利刃劈砍着自己的心神和靈魂,心裡居然沒來由地出現了一絲怯意,就在他因而遲疑的一剎那,蕩決刀已經光顧了他的右掌,光芒閃動間,鐵劍門大弟子的右手已經搬了家。
雷烈大步上前,手裡的長刀化作一道驚虹,直奔滿臉無法置信神色的鐵人雄而去,就在這時,一道詭異的身影從他身後的地下竄出,在雷烈乘勝追擊的同時,一抹充滿着邪異氣息的血色精芒也已然悄無聲息地襲向了他的後心。
現在是新書榜第十六,兄弟們助我一臂之力,讓俺進入到首頁啊啊啊啊啊啊(省略無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