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隨便看,”夥計笑呵呵地說:“小店各種兵刃應有盡有,兩位如果選中了,後面還有試劍場,專門用來檢驗兵器的質量。如果想要訂做兵刃,我們這裡有城裡最頂尖的師傅,只要留下尺寸樣式,短則三天,長則五天,一定會完工,包您滿意。”
“我要一把秋水刀,”雷烈對夥計說:“分量在三斤左右,刀身帶柄不超過兩尺七寸,再配一個鯊魚皮的刀鞘,價錢無所謂,質地一定要上乘,可有現成的嗎?”
秋水刀刀型精巧,因刀身光芒流動,如同秋水而得名,是大秦國最著名的女性高手之一鐵雁翎的兵器,這座兵器鋪內當然不會有真品,但自從鐵雁翎成名後,其兵刃的仿製品便風行天下,尤其是那些仰慕效仿她的江湖俠女,不管會不會用刀,都喜歡弄上一把樣式相同的秋水刀來裝點門面。久而久之,這種型號的刀,便被默認爲是女子專用,只要有點男子氣概的人,都不會選用。這種刀做工精細,價格頗爲不菲,但雷烈之前曾經繳獲了林遠峰的腰囊,裡面頗有些金錢,倒也不愁買不起。
“堂堂大男人,居然用女人的刀,真是丟人。”不等夥計回答,那先前嘲諷小妹的聲音再度響起,居然陰魂不散,從街上追到了店裡。
“兩位來得正好,小店上午剛打造出來一批秋水刀,全都是用上好的烏石鋼鍛造而成,雖不敢說是削鐵如泥,卻也絕不輸給其他的兵刃,客官請隨我到這邊。”夥計笑容可掬地說道,秋水刀價格不菲,每賣出去一柄,就可以拿到五十文的提成,難怪他如此熱情。
“好的,麻煩你了,小弟,我們走。”雷烈對那明顯帶着挑釁意味的冷嘲熱諷充耳不聞,帶着小妹,就準備跟隨夥計離開——這柄刀是小妹武功初成後的第一把兵刃,一定要仔細挑選才是。
“你們兩個,都給我站住!”這世界上總有一些人,以爲世界就應該圍着他們轉,任何人在他們面前都必須是一副畢恭畢敬的奴才樣,這無緣無故嘲諷兩人的少女顯然就是其中之一,見雷烈居然對自己不理不睬,頓時惱羞成怒,一縱身,從後面躍到了兩人身前,身法利落,頗有幾分火候。
這少女十六七歲的年紀,身材窈窕,相貌秀麗,倒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只可惜配上那一身緊身勁裝,還有腰間的短劍,腳下前端包着鋼頭的靴子,還有那一臉盛氣凌人,唯我獨尊的神態,足以令人把原本的美感打上七折,更會在心中爲其貼上一個母老虎的標籤。
“姑娘有何見教?”泥人也有三分土氣,對方一而再,再而三胡攪蠻纏,雷烈也難免有些火氣,但他深知此地不比山裡,說話間還保持着幾分禮數。
“我……”少女原本是憋着一口氣過來找茬,事到臨頭,才發現居然沒有半點藉口,但她一向嬌縱慣了,當然不肯就此讓步,目光掃過,卻是看見了小妹手裡抱着的小金——她剛纔在兩人身後,自然發現不了後者。
小金如果不釋放威壓,十個人裡面倒有九個會將之當做一隻金毛小狗,以它的體型和外貌,加上身上透出的那一絲靈氣,對那些喜愛豢養小動物的女孩子的殺傷力絕對是致命的,少女雖然刁蠻了一些,卻也不能免俗,一眼看到,視線頓時就再也挪不開了。
“你這小狗多少錢,我買了。”少女的語氣不容質疑,彷彿只要她想買,別人就一定要賣給她。
“抱歉,這是舍弟的寵物,不賣的。”雷烈活了兩輩子,早已看出這少女來頭不小,而且絕不是講理的主兒,有她在這,想要安安靜靜地買刀已經是絕無可能,一牽小妹的手,就準備離開。
人影一閃,幾個面容不善的大漢攔在了的面前。“小子,流火門左護法的千金要你的小狗,是你的福分,你最好乖乖獻上,別替自己找不自在。”爲首的一名大漢陰測測地說道。
流火門在門主之下有四位長老,分別是執法、傳功、和左右護法,其中左護法專管保護地盤,右護法則專職對外征戰,在門中可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算是海陽郡的郡守也要禮讓三分。有這麼一座靠山,幾個大漢自然是有恃無恐,早已認定對方必定會乖乖就範。
“鐵雄,不要和他們廢話。”少女在後面得意洋洋地說:“大的那個打斷了手腳扔到山裡去,小的那個長得還不錯,閹了以後賣到園子裡去當相公。”話說得順口之極,尤其是後一句,說到閹了對方,居然沒有半點女兒家的羞澀,顯然之前沒少下過同樣的命令。
雷烈雙眼微眯,一絲微不可察的殺機在其中閃爍。他原本就不是忍氣吞聲的人,只是如今十三宗門和定陽林家到處在找他,這才刻意低調行事,但這少女步步緊逼,更是出言威脅到小妹,實在已經是觸到了他的逆鱗。
“幾位,留幾分薄面,日後好相見。”雷烈沉聲道,卻換來了大漢們不屑的狂笑。
“小子,認命吧!”爲首大漢獰笑着,蒲扇一樣的大手忽然握成拳,迎面向雷烈打來,風聲呼呼,拳勢如山,至少也有戰勁境七八層的功夫。
化力爲勁是練武之人的第一道門檻,踏進之後,就可以自豪地宣稱是真正武者,但要真正和普通人拉開檔次,卻至少要到戰勁七層以上,這樣的實力,在一些小幫派已經是骨幹精英級的人物,在流火門裡,也可以算得上是個小頭目了。雷烈雖然氣勢不凡,但看起來不過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在大漢想來,自己這一拳必定是十拿十穩,小姐只說打斷這小子的手腳,大漢卻不介意在那之前,先敲斷他所有的肋骨。
無形有質的森森寒芒在空氣中泛起,雷烈掌緣如刀,毫不避讓地迎上了大漢的拳頭,血光崩現,大漢的一隻右手隨之從中間被剖開兩半。不等他從劇痛中清醒過來,雷烈踏步進身,扣住了他的手臂,雙手用力一掄,大漢將近兩百斤的身體頓時飛了起來,落點正是身後幾名同伴。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剩下的幾名大漢根本來不及反應,自家老大已經如同隕石般飛射過來,急忙分出一人去接住,另外兩人則從兩邊繞過,寒光閃爍間,佩在腰間的刀劍已經出鞘,化作兩道奪目的光芒,從左右向雷烈襲來,居然頗有章法,顯然配合了不短時間。
只是他們出手雖快,卻還趕不上雷烈的速度,刀劍剛剛揚起,後者已經貼着地面急速飛進,從兩人間的空隙穿了過去。下一刻,一陣骨裂的聲音和慘叫同時響起,那負責接住同伴的大漢兩條小腿以詭異的角度向前扭曲着,身體卻向後倒了下去。
雷烈身如旋風,幾乎在解決掉第二名大漢的同時,已經轉到了使刀大漢的身後,掌刀再出,劈在他的後背上。蘊含着金屬性靈氣的真氣瞬間涌入,頃刻間就摧毀了他的臟腑,大漢狂叫着騰空而起,飛向對面的同伴。
使劍的卻是個乖覺人,眼見同伴飛來,居然不去接,身子橫移數尺,躲過後者的身體,隨後拔腿向站在一邊的小妹奔去,居然打上了挾持人質的主意。剛跑出一步,突然覺得身子一輕,居然離地飛了起來,而後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又發現一具無頭屍體正在手舞足蹈,鮮血從脖腔裡狂噴而出,身形和衣着卻看着極爲熟悉,最後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