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加班,這一章是定時發佈的,只有一更了,抱歉。
大秦四周的外族,要麼已經徹底臣服,要麼已經被打殘,就算是真與之勾結,對國家社稷的危害也最多僅限於那些邊疆地區,但諸侯則不然。他們身處內地,掌控郡縣,一旦被某些勢力或個人統合掌握,絕對會對朝廷產生巨大的威脅,從這一點來說,升龍會扶持諸侯的作爲可大可小,往小裡說不過是宗門世家和諸侯之間的博弈,往大里說,卻足可以被認定爲謀逆造反。
海陽郡的秘密據點被查抄,升龍會的諸多秘密勢必會被官方掌握,這些秘密或者無法直接威脅到升龍會,更無法危及其身後撐腰的幾大宗門——十三宗門在大秦根深蒂固,朝野的勢力盤根錯節,最多推出幾個替死鬼,擔一個管教不嚴的罪名,當今的皇帝恐怕也沒法深究。但這卻足以讓官府順藤摸瓜,找出更多的大魚,而這其中,和升龍會結盟的流火門必定首當其衝,朝廷的人或者奈何不了十三宗門,滅掉一個小小的流火門,絕對是易如反掌。
升龍會同樣也不會放過他們。爲了自保,爲了不給官府留下指證自己的證人和證據,升龍會的大佬們一定會選擇滅口,流火門上上下下,全都會成爲對方追殺的目標。毫無疑問,這一次帶隊運送貨物的魔劍煞君溫如冰,將會是他們覆滅流火門最得力的屠刀,甚至不必等到更上層的指示,在知道據點被查抄的消息後的第一時間,這個嗜殺成性的煞星就會自行作出決斷,帶着他那把沾染了數千人鮮血的長劍找上門來。
“現場有打鬥的痕跡,看樣子很激烈,但爲時甚短。”執法長老侯鬆執掌流火門的刑堂,緝兇捕盜責無旁貸,此時終於勘察完了現場,回到風子星身邊:“從現場看,出手的至少是四個人,其中一人武功奇高,一出手就擊斃了飲血屠夫嚴偉定,用的是至剛至猛的拳法,而後和另外一個用刀的同伴合力解決了笑面人狼霍驚濤,左護法則是被剩下的兩人圍攻致死,身上的傷痕,一處是小腹上的劍傷,但致命一擊卻是胸口上的一掌。”
他猶豫了片刻,終於說出了自己勘察的所有結果:“那一掌似乎蘊含着一股火毒,掌印焦黑,中掌處的內臟,更是已經被烤成了焦炭。”
“就和我擅長的火龍掌的效果一樣,對不對?”風子星苦笑着,“就連你都這樣認爲,旁人恐怕更是確證無疑。一個用掌,一個用劍,還有一個使的是刀,除了費長老外出辦事,本門除了左護法之外的四大首座,倒有三個的武功和兇手符合,對手倒還真是一點空子也不給我們留。”
在進入五層以前,戰罡境高手還無法完全操控體內的真氣,近乎實質化的真氣霸道剛猛,灌注到兵刃內部後,引發的傷害極大,一把百鍊精鋼的長劍,如果被持續輸入真氣,用不到幾個月就會變成一堆碎鐵,因此除非必要,往往喜歡空手對敵。話雖如此,畢竟不是所有武者都專精拳腳功夫,而且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在面對強敵的時候,仍然會動用兵刃。袁行空三人武功和侯鬆等人差不多,要想一舉擊斃,還真需要用上練了幾十年的武器。
侯鬆也是幾十年的老江湖,早在勘察現場的時候已經把事情想得清清楚楚,這時當然知道風子星話中的意思,遲疑了一下,又說道:“旁邊院子裡還有兩個小丫頭,其中一個是在袁行空和霍驚濤到嚴偉定房間後被趕過去的,或者知道些線索,要不要再詢問一下?”
“不用了。”風子星搖了搖頭,“對頭既然設下了這個局,怎麼可能留下什麼線索,況且就算她真知道什麼線索,照樣沒辦法改變本門的處境。”他掃視了一下站在面前的兩名心腹臂膀,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窮途末路的絕望。
“費長老。”門外守衛的聲音喚回了風子星的神智,扭頭望去,傳功長老費天雲正在向自己走來,身後還跟着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
“門主,”不等風子星說話,費天雲已經苦笑着說道:“有人想見你。”說着話向旁邊一閃,露出了身後的年輕人。
風子星先是一愣,隨即醒悟過來,原本略有些頹廢的神情頓時一變,戰罡境四層高手的氣勢頓時潮涌而出,一雙眼睛牢牢鎖定了年輕人,好像只要對方稍有異動,就會毫不留情地衝上去將之撕碎。
“你很合作,等下挖一個深坑,把除了腦袋的全身都埋進去,然後讓人從嘴裡灌進三斤陳醋,在地下待上一天,禁制自然就會解開了。”對風子星的威勢恍若未覺,年輕人自顧自地對費天雲說道,語氣像是在打發下人,接着轉過頭來,衝着流火門的門主咧嘴一笑,“我,清風臺巡察使者,你可以叫我風刀。”說着話一擡手,把一面光華閃爍,金燦燦的令牌扔到了對方手裡。
令牌非金非鐵,不過巴掌大小,分量卻足有十幾斤,周邊紋刻着九條首尾相接的神龍,正面是“大秦清風”四個大字,背面則是“緝兇拿奸,巡察天下”八個稍小些的字。在看清這面令牌的同時,無論是風子星還是陸仲侯鬆,全都身體巨震,臉色隨之大變。風子星更是如同手裡捧着燒紅的烙鐵,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臉上的神情集合了驚訝,震撼,恐懼等多種元素,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
“本門……本門一向奉公守法,對大秦……忠心耿耿,不知……貴使來此,有何貴幹?”短短一句話,風子星硬是打了好幾個折。
清風臺,大秦皇室直轄的秘密機構,專司訪查監察天下,緝拿不法之徒,上至王公貴族,下到黎民百姓,全都在他們的管轄範圍之內,五品以下官員,可直接緝拿處斷,三品以下官員,僅需在緝拿後向皇帝報備,必要時甚至有權直接調動軍隊。在權力上,和他們相比,西疆銳士營,各地行省的稽訪司連提鞋都不配。
除了皇帝,沒人能管得到清風臺,也沒人知道清風臺的詳細內情,人們知道的,只是在一場場驚天大案被破獲,一名名高官顯貴被抓捕或處決,一個個世家豪強,甚至宗門諸侯被連根拔起後,所留下的那個策劃並且執行的衙門的名字。神秘,強大,狠辣,無孔不入,這是清風臺給人留下的所有印象,他們就像清風一樣,無所不在卻又讓人難以捉摸察覺,而一旦被他們認定爲敵人,這股清風就會瞬間化作可怕的颶風,摧毀一切的目標。
別說風子星如今心虛,就是問心無愧,見到來自這樣一個地方的人,反應也不會比現在好多少。
“你身後那三個人,是我們殺的。”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在風子星聽來卻不亞於晴天霹靂,“升龍會的底細已經被我們全盤掌握,如你所知,我們動不了他們身後的靠山,但這些人,我們絕不會放過。”
年輕人說話相當直率,全然不怕留下什麼把柄,但此時此地,這種毫不在乎的態度卻更加彰顯出其強大無比的自信。“溫如冰是升龍會的頭號打手,我們不打算讓他離開南疆,流火門要想保全,必須和我們合作。這不是請求,而是命令,你們儘可以做其他的選擇,不過……”
他的目光越過風子星,落到後面的陸仲身上。“陸護法,你的兩子一女都很有出息,將來必定可以在江湖上大放異彩,但和你那位和外室所生的小兒子比起來,卻又差得遠了,小小年紀,居然已經高中舉人,想來考中進士,出將入相也是之日可待。”
“還有你,侯長老,足下無父無母,從小被令姐撫養長大,想必對其感情極深。侯老夫人如今在越州也算是一方富戶,家裡田產宅院,一應俱全,幾個兒子或在官府爲吏,或在外面行商,真正是富貴寧和,真是讓人羨慕啊。”
“至於你,風門主。”風刀的目光重新落迴風子星臉上,“令師火龍老人從廢墟里把你救出來,一手養大,又傳授你上乘武功,可謂恩同再造,他老人家唯一的孫子,也是你如今唯一的弟子,未來的流火門門主,想來你不至於拋下他不管吧?”
風刀的語速不快不慢,語氣平平淡淡,就好像在述說着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一樣,但幾句話過後,風子星等人原本略顯蒼白的臉頓時變成了土色。這些全都是他們最在乎的人,除了他們自己,幾乎沒有人知道這些人的存在,清風臺掌握了這些親人,無異於捏住了流火門幾名高層的七寸命脈。
“後天黃昏,溫如冰的車隊將會進入海陽城,到時候,他一定會知道升龍會據點被剿滅的消息,也一定會來找你們。”風刀轉身向門外走去,“你們要做的有兩件事,一是殺光車隊所有人,二是幫助我們留下溫如冰。別擔心,該如何做,我已經告訴了費長老,到時候我們的人會和你們一同戰鬥,只要拿到溫如冰的人頭,流火門以往做過的事情,全數都一筆勾銷。”
風刀施施然地穿過院中的守衛,身影很快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中,卻留下了身後面面相覷的一幫人。
“我們怎麼辦?”過了半晌,陸仲聲音乾澀地問道。
“我們別無選擇。”風子星深吸了一口氣,身體不可抑止地微微顫抖着,聲音卻一如既往地堅定:“右護法,召集本門所有香主以上的兄弟,到議事廳議事,侯長老,你去處理一下袁行空的家眷,至於你,費長老,告訴我你所知道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