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地一聲響。
便見馬斤赤雖然勉強閃過一顆飛蝗石,但另外一顆卻終究不能躲過,左肩血花一冒,卻也掛了彩!
以馬斤赤的武功卻被唐逸所傷,這一連番的變化,當真是意外接着意外,不論經過還是結果,在場之人都沒有料到。
雨嫺自那聲慘呼出口,便再無有動靜,生死未卜,不過唐逸卻連看上一眼都來不及,畢竟馬斤赤只是傷了,人還是魂級高手,且這一傷,反更可能激起他的兇戾!
唐逸右肋受的傷卻是不重,馬斤赤之前便有心移開要害,再有雨嫺反向一推,唐逸只是被那劍上的罡風擦開條口子,傷口雖然不短,可卻淺的緊。反觀馬斤赤,反倒傷的不輕,左肩被飛蝗石擊中,一時可用不了了,雖說使劍的是右手,但有左肩的傷勢牽扯,身法劍法都必會受到影響。
“我本想以九轉十回迫住馬斤赤,等他銳氣衰竭,纔好留下雨師姐一命,之後到武帝那邊要如何卻是再做打算了,總好過在這裡被人一劍殺死。可誰想馬斤赤竟是意外的被我傷了,若他之戾氣被激起,我除了與他一拼,倒再無他法。”想到這裡,唐逸眉頭一皺,再是暗道:“而且雨師姐生死難測……”
雖說是自己先救下的雨嫺,但雨嫺最後這一推卻也是爲了自己,這份心意卻也難得,唐逸一念及此,心下暗震,隨即神志一堅。
也便在這時,就見馬斤赤被那飛蝗石的力道一貫,竟是直朝唐逸跌來,馬臉分外猙獰,下一刻狂沙神劍驟起,借那跌勢,自上而下,猛劈而至!
“果然!”
唐逸心頭一凜,馬斤赤正如自己所想,被激的怒了,就連雨嫺的生死都不再顧,竟是直朝自己殺來!也幸虧唐逸早有防備,隨着踉蹌而踏出的左足正是順勢運力猛踏,整個人“呼”地一聲朝後急轉,將整個身子側了過去,隨即右手朝肋下一彎,五指連顫,卻是一式胡旋過後,輪指飛蝗緊接出手!
馬斤赤此刻怒極,未想自己因心有顧忌而不殺唐逸,結果那唐逸不僅不識趣,反還將自己傷了!自晉魂級之後,便是崆峒掌門常承言都與自己戰了許久,可如今卻被這唐逸以一枚石子傷在肩頭,此刻左臂竟然連擡起都難!
那枚飛蝗石不僅湊巧擊中自己的肩胛,其中更是有一股怪力,雖然不十分的強,可卻似兩股力道糾纏一起,甫一入肩,便循了經脈鑽將進來,要非是自己的修爲足夠高了,將這怪力化去,怕此刻更要狼狽!可便算如此,整隻左臂卻是用不得了,且一陣陣的鑽心疼痛傳來,就連馬斤赤都覺難忍。
如此,馬斤赤又怎能不怒?他本就不是冷靜之人,生在這萬馬堂的匪窩之中,自然更不會有什麼好脾氣,當下便是痛吼一聲,熱血直衝頭頂,趁着被飛蝗石帶過來的力道,舉劍便是劈將下來,直想將眼前這少年劈做兩半方纔解恨!
可顯然,馬斤赤眼前這少年卻也並不簡單,雖說武功相差許多,但也不是待宰羔羊,唐逸也是自有打算。
身法再快總不及魂級高手的劍快,唐逸心知肚明,以魂御劍,劍隨意轉,不過剎那之間,這就是魂級高手最引以爲傲之處。相比之下,人要轉身可就慢上許多了,純以人身閃避魂級高手的劍,難比登天!所以就在馬斤赤中了自己的飛蝗石之時,唐逸便已經開始準備退讓。
眼下唐逸的胡旋身法已經極熟,馬斤赤又受左肩傷勢牽扯,劍法身法終有些滯澀,此消彼漲之下,唐逸才有可能避過。不過就算如此,唐逸仍不敢確定自己真能成功,所以這一旋的同時,手中飛蝗亦使下輪指,四顆飛蝗合做一擊,直撞在馬斤赤的劍上,不求抵住,只求能將那劍的來勢緩上一緩!
好在與唐星對練之時,這般的應對,唐逸做過許多,所以此刻信手拈來,流暢無比。便見馬斤赤一劍猛劈而下,唐逸則是一個旋轉,隨即二人之間“砰砰砰”地連聲價悶響傳來,飛蝗石迎頭撞上神劍狂沙,直擊的罡風暴散四射!
有這飛蝗石的一阻,再有唐逸的一旋,馬斤赤的劍終究沒有劈到唐逸,只是貼着少年的眼前落下,森森寒氣直映唐逸的眉心,就連心如止水的唐逸,亦是被這寒氣激的渾身一緊!
狂沙劃過,隨即擊到地上,就聽“轟”地一聲暴響,土石飛濺!
而堪堪避過這一擊的唐逸哪可能再做停留?當即足下使力,一式鷹擊千里逆施,朝後直掠而去!
“這馬斤赤來時,身後塵頭大起,似乎輕功並不見佳,此刻更是傷勢不輕,其肩上之傷必然影響輕功發揮,所以若比輕功,我怕並非不是對手,只要能拉開些距離,我的把握便大些!”唐逸朝後疾掠,心念電閃。
正所謂各有所長,名門大派多是建在山上,各大名山無不奇峻險峭,每日裡上山下山便都是鍛鍊輕功,又或者唐門,需要隱蔽行蹤配合暗器毒藥,正因爲有這些需要,輕功纔會更佳,唐逸深明其中道理。
也確實如唐逸所想,馬斤赤的輕功當真差些,可說整個萬馬堂的輕功都不見長。在那大漠之上往來,依靠的是駝馬之力而非人力,以駝馬代步,既快也能節省體力。便如今日之雨嫺,以她的武功本不會被十數馬匪如此圍攻,可正因體力大損,這才險被殺死!
想通這一關節,唐逸哪還不盡力施展?這可是自己如今唯一不比馬斤赤差的武技了。
玄天神功陰陽糾合,練功時互滋互補,運用時可正可逆,唐逸這一反運鷹擊千里,玄天神功的好處登時便體現了出來,其後退的速度竟與前衝一樣快速!
馬斤赤眼見一擊不中,厲吼一聲,亦是施展輕功,朝唐逸迫來,可與唐逸比起,確實要慢上少許。
唐逸見狀,心下一喜,暗道只要能拉開距離,那自己便能掌握主動,這飛蝗石纔好施展,也正因有了這片刻的喘息之機,唐逸終於能轉目朝雨嫺望去,可這一望,唐逸的心下登時一沉。
就見雨嫺側臥地上,一動不動,鵝黃色衣裙早被鮮血染的紅透。雖然看不清傷口在何處,可從那觸目驚心的血跡看來,便是不死,傷勢也定是重極!
一年之前,漫天風沙之下,麻頓得馬斤赤的命令,將集古齋上下屠戮殆盡。如今這馬斤赤更是在自己的眼前親手殺人,舊事合着眼前一幕,更令唐逸憤怒,便是那玄天神功的陰氣都有些難以安撫!
當下趁着去勢盡了,就見唐逸雙臂一振,足下猛踏,隨即便如大鵬膀展一般,扶搖而起,直躍四丈!
人在空中,眼界開闊,唐逸的心頭豪情登生!今日既然不能善了,那盡力一戰便是!想想自從禍起,自己便日日謹小慎微,生怕一個出錯便去了性命。可如今再是謹慎怕都沒有生理,這馬斤赤又陰錯陽差的受了傷,自己若不借機盡力一戰,一舒心中鬱氣,更待何時?若不盡力一戰,將自己生死交與這馬斤赤,唐逸又怎可能甘心?
唐逸猛裡這一變化,大出馬斤赤所料。唐逸的武功不如自己,如今看來,也就輕功可能要比自己好些,要是換做旁人,哪還不抓緊逃命?便是真有膽色,也要等拉開距離再做打算纔是,哪可能只一躍,二人相距不過一二丈遠,便隨即直直的往天上去?
“便是你暗器再佳又如何?難不成還能一直掛在天上?”
馬斤赤心下不屑,當下一收腳步,仰頭直盯着朝上升去的唐逸,便就這麼等着他的飛蝗石至,自己將其抵擋開去,然後唐逸的升勢一盡,那便盡在自己的掌握之中了。
只可惜馬斤赤的打算雖不能算錯,可卻也只是常人所思。便見仍在上升中的唐逸猛然間一聲長嘯,稍一擰身,隨即雙手朝兩旁猛彈,一顆顆飛蝗石隨着他的旋轉飛向四處!
生死當前,再不保留,唐逸雖然不能以輪指飛蝗施展九轉十回,可簡單的連發卻也還能做到,只不過速度不如輪指飛蝗罷了。眼下以唐逸的極限,一手彈出五顆,兩手便是十顆飛蝗,便若鮮花盛開一般,自唐逸處暴散開來,然後空中劃出道道弧圈,挾着一路尖嘯直朝馬斤赤圍去!
當然,唐逸不會只此一招。九轉十回施完,正值人在最高處,隨即玄天神功再轉,雙手朝下,這番再施的可就是輪指飛蝗!六道輪迴中尚有飛蝗幾近百顆,足夠唐逸揮霍,便見那飛蝗石就似不要錢般,自上而下盡朝馬斤赤灑去!
周身上下,四處都是飛蝗,這便是唐逸自得崑崙大九式後所想出來的戰法之一。
崑崙大九式就似爲明裡施展暗器所設一般,唐逸得此輕功,又怎不思考將其融入自己的暗器之中?便像此刻,這九轉十回自四面八方包圍而來,輪指飛蝗則由頂上傾灑,正是與這鵬升萬丈相配!
一時就見尖嘯連做一片,飛蝗無數,直奔馬斤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