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春時節,曬太陽最是愜意。闌珊歌坊自開張以來,賺了個盆滿鉢滿。上官酌財大氣粗,花了大手筆買一座畫舫,有時候還會在這裡過夜。正午剛過,上官酌帶着一根釣魚竿就去了湖邊。把那沒有魚餌的魚鉤懸湖而垂,然後自己躺在畫舫上翹着二郎腿曬曬太陽,睡睡小覺。
“古有姜太公懸湖垂釣,爲的是賢王。不知姑娘今日這般是爲了何物?”一個充滿磁性的聲音傳入耳朵裡。
上官酌眼睛都懶得睜開,懶懶道:“自然是爲了釣願意讓我釣的魚咯。”
“姑娘難道不知魚沒了水便會死麼,加上姑娘沒有魚餌,如此釣法怎麼會有魚上鉤。”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上官酌自在得翹了翹小腿,“這魚啊,要是爲了上我這鉤連賴以生存的水都不要了,這樣的魚纔會真正屬於我。”
“可是這一條死魚姑娘拿來何用?”
“我……”上官酌一時語塞,氣惱地翻身坐起,半眯着眼睛,衝着那聲音的來源處就吼道:“我說你這人煩不煩,我釣個魚礙着你什麼了嗎?一來就說個不停,原本要上鉤的魚都要被你嚇跑了!”
“姑娘如何知是我嚇跑了那魚,而不是它們自己不想上鉤所以跑掉了呢?”
“你……”上官酌這才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紫色錦服的男子,容貌俊美非常,比小白更柔和,卻不失凌厲;比花花更有男子氣概,卻難掩他身上的一絲媚態。又是個妖精!上官酌暗自咂舌。卻不忘反問道:“那公子又如何知這魚是自己跑掉而不是被你嚇跑的呢?”
“這……”這下換男子語塞了。
“算了,被你這麼一鬧啊,我也沒有釣魚的心情了,今日就到這裡吧。”上官酌拿起魚竿,一揮,將細長的魚竿靠在自己肩頭。一副灑脫模樣。
“姑娘且留步。”
“還有什麼事?”上官酌皺着眉,轉身問。
“今日擾了姑娘的好興致,敢問姑娘芳名,在下改日登門道歉。”
見對方一臉誠意,上官酌揮揮手,“本姑娘上官酌,至於登門嘛,那倒不必了,我這人吧,喜靜。”說完便要走。
“敢問姑娘可是南豐王朝第一酒商上官慕家的二小姐?”身後傳來男子的詢問聲,雖說是詢問,但語氣已然肯定。上官酌頓住腳步,轉過身去。“我說你這人眼睛不好使是吧,我一個平頭百姓,怎麼可能跟那些大富大貴的人有什麼關係。還有啊,”女子單手叉腰,“你難道沒有聽說過那上官家的二小姐奇醜無比,你說我是她,你到底什麼意思?”
“在下並無侮辱姑娘的意思,只是……”
“好了好了。”女子似是不耐煩地打斷他的話,“懶得跟你囉嗦,我困了,先走一步。”說着就消失在船頭。
“主子。”一個面容白淨的少年走上前來,一臉氣憤。
“回吧。今日見不着了。”
少年跟了上去,忍不住說道:“奴才還從未見過這般無禮的女子,要是告訴她您的身份,怕是十個腦袋都不夠砍!“憤憤然。
“知道你的心,不過,正所謂不知者無罪。走吧,咱們改日再來。”
“還來啊?”苦惱不已。
“你不願意?那我帶尚瑾來好了。”
“別啊,奴才聽您就是了。”出宮這麼有趣,他纔不願一直呆在裡面呢。
翌日,又是個豔陽高照的好天氣,上官酌又擺出了她的魚竿,然後以手爲枕,躺在畫舫上繼續曬太陽。希望今天不要再有人來打擾她了。
正曬渾身暖洋洋的,忽然眼前暗了下來,猛然睜眼,就看見某人正興趣盎然地細細打量着她。
“怎麼又是你?”極其不耐煩,利索地翻身坐起。
對方聽聞並不生氣,只是挑挑眉,似是無可奈何地說:“我也不想上來的,可是被你釣了上來,有什麼辦法。”說完還無奈地聳聳肩。
上官酌看着眼前這空有一副皮囊的無賴,氣得牙癢癢,什麼叫她釣上來的,她這魚鉤明明垂在水面上,這人的衣服都是乾爽的。真是睜眼說瞎話。憤憤然地把那魚線拽了起來,然**着那光亮的魚鉤放在他眼前,
“看!”
“看什麼?”男子佯裝不懂。
“是誰昨日還說這沒有魚餌的魚鉤釣不起來魚的,今日就自投羅網,就這麼迫不及待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昨日那是我眼拙,沒看到這魚餌,今日看到了,當然的先下手爲強咯。”
上官酌看着光禿禿的魚鉤,真想把這個睜眼說瞎話的人扔進湖裡。“你又是哪隻眼睛看到這裡有魚餌的。”上官酌故意把那魚鉤在男子面前晃晃。
“魚餌不在這裡。”男子指指那魚鉤。
“嗯?”
“以你爲餌,別說一條魚,這江山你也能釣得起。”
上官酌猛然一怔,愣在原地。久久說不出話。見她這般癡傻模樣,似是早就料到一般,男子不由朗笑出聲。
上官酌伸手忽如其來的撫上男子的額頭,喃喃道:“沒發燒啊。”然後放下手,小臉滿是疑惑。
“你這女人……”男子不免氣結,卻又忍不住笑笑。
“聽過一句話沒?‘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也就是說這男人嘛,只要他腦子是清醒的,這江山美人,必選江山。只有腦子不清楚的時候纔會找個美人膝躺躺。懂了吧?”說完就離開。
還沒走多遠,身後就傳來某人的聲音,“你就對自己這麼沒自信?”
上官酌駐足,頭也不回,視線落在遠處,“……非也,非也。自古就江山美人,江山美人。江山在前,美人在後……這跟我有沒有自信無關。”
容鉉看着那抹漸行漸遠的身影,不由出神。
真是一個可愛至極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