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放學，學校門口。
“明晰，今天是磊的生日，我想……”明雅忽然輕聲說。
這麼多天來，她第一次在獨處時主動與明晰說話。
明晰轉頭看她，等她說下去。
“我已經和爸媽說要去過同學生日。”明雅看着她，目光有些閃爍，“我說你會一起去。”
明晰忽然想笑，原來在明雅的愛情裡，她是有位置的，她是藉口。
明晰卻只是淡淡問：“等下就去嗎？”
明雅一聽，表情如釋重負，立即微笑地拉起她的手：“他們已經在前面的那條路口等着了。”
明晰輕輕拉開她的手，不看她：“十點我在鋼琴教室門口等你，一起回去。”
她的妥協，也只能是這樣了。
“明晰……”明雅在身後叫她。
明晰沒有回頭。
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逛着，明晰彷彿很有興致地瀏覽商店的櫥窗。
在玩偶店門口停下，櫥窗裡有明雅喜歡的長毛熊。
兩個女生手拉着手在明晰身邊停下。
“好可愛的長毛熊哦！”一個女生說。
“等你生日的時候我買來送你。”另一個女生說。
“好啊，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那個女生說。
“你才知道啊！”
明晰在身邊的嬉笑聲中落荒而逃。
明雅，她現在應該在齊磊身邊，她應該笑得很開心吧。
明晰繼續漫無目的地走。
在等待紅燈的時候，她卻看到他們。
馬路對面的那家飯店，推門而出的他們。
牽手而行的齊磊和明雅，穿着花襯衫的陳遠，還有……他。
那一刻，她第一反應就是轉身。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明雅竟也看到了她，大聲叫她的名字，還不顧來往的車子想衝過來。
明晰看得幾乎心跳停止，幸好齊磊拉住了明雅，幸好。
紅燈亮了，明晰只得走過去。
“明晰，我們等下要去河邊放煙火，一起去好不好？”明雅立即抓住她的手。
明晰不語，看着明雅身後的齊磊，他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看來被明雅嚇得不輕。只是有些陰沉地看着她，還是介意她曾經梗在他和明雅之間吧。
明晰只是微笑：“我沒準備禮物，也不想掃你們的興致，還是不去了。”
明雅立即拉了拉齊磊的衣袖，齊磊只得不情願地開口：“一起去，禮物不重要，人來就好。”
一邊的陳遠也湊過來：“是呀，一起去，人多熱鬧一點。”
明晰看向另一個人，他只是淡淡微笑，那雙眸子裡有無言的企求。
是爲了明雅吧，爲了明雅求她。
明晰沉默了一下，說：“好。”
明雅立即笑着歡呼。
默默地跟着他們走到停車場，明雅坐上了齊磊的機車，而明晰卻在躊躇。
陳遠對她攤攤手，笑着露出虎牙：“上來吧，我載人的技術可是超好的，保證你過癮！“
這時，他遞給她一個頭盔，輕聲說：“阿遠騎得比較瘋，還是我來載你。”
明晰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過了他遞來的頭盔。
“明晰，你不公平哦！”陳遠怪叫。
“阿遠，要走就走，磨蹭什麼！”齊磊在一旁低吼，接着就發動機車離去。
“喂，老大，跑那麼快做什麼！”陳遠也跳上機車離去。
明晰爲難地看着自己的裙子，他跨上機車，伸出手：“你可以側坐，我會開慢一點。”
那雙清澄的眸子一片坦蕩，明晰只得扶着他的手坐上了機車。
他轉過頭：“你可以扶着我的腰。”
語氣還是那樣坦蕩，可是明晰的臉還是發燙了，她低下頭，緩緩將手放在他的腰上。
“坐好了。”他轉回頭，發動車子。
他果然開得並不快，遠遠地落了齊磊他們一大段。
明晰在他身後，在風中聞到淡淡的清爽味道，是他的味道，她知道。
第一次與男生如此接近，卻完全沒有惶恐和不安，只是覺得安穩，很安穩。
如果可以，真希望這條路沒有盡頭。
可是，怎麼會沒有盡頭呢？
他們在護城河邊停了下來。
護城河邊的江濱公園，是情人們的約會勝地。
明晰和凌宵到的時候，齊磊和明雅他們早在空地上燃起了煙火。
煙火在夜幕下繽紛，映亮了明雅的笑容，明晰從來沒見過明雅這樣的笑容，有讓人妒忌的幸福。
然後，時間靜止了，齊磊低下頭去，吻住了明雅。
那一刻，明晰看着他們，眼前卻浮現那雙清澄的眸子。
於是她轉頭，看身邊的他，就在這時，煙火熄滅了，只有黑暗。
當煙火再度絢爛時，映亮的只是他平靜的面容。
可是，明晰知道，也許，這一輩子，她都不會忘記，煙火熄滅前她看到的那雙眸子。
那樣的寂寥，那樣的疼痛，那樣的苦楚。
在煙火的絢爛中，刺痛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