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明晰辭去了書局的零工,那本來不過是爲了打發時光。
除了上課,明晰幾乎寸步不離地守在明雅身邊。
放學以後,讓保姆開車來接明雅回家,明晰去見齊磊。
遠遠地就看到齊磊倚着機車在鋼琴教室前。
一見是明晰,齊磊臉上的微笑僵住:“怎麼是你?”
“她不會來了。”明晰淡淡地說。
齊磊的眼神剎那冰冷:“你憑什麼不讓她見我?”
明晰微微一笑:“那齊老大憑什麼見她?”
“齊老大”三字,讓齊磊的臉色微微發白。
“我對她,是真心的。”齊磊的氣勢頓時收斂,口氣竟有些軟。
明晰心裡生起一點感動,這個高傲男子,因爲明雅,倒肯如此,他對她,倒真的有幾份真心。
但依舊淡着口氣:“真心?是真心你就不會招惹她,她和你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這樣的真心,只有害了她!”
齊磊不發一語,只定定看着明晰。
那目光竟與明雅那天看她的目光一樣,只是那目光裡閃動着的光芒更刺目。
明晰忍不住遲疑了一下,但仍接着說:“她救過你,你就放過她,再也不要去打擾她的生活,就當你們兩清了。”
“兩清?你是什麼人,我們之間憑什麼由你來說兩清?”齊磊忽然大笑。
明晰只是冷笑:“原來齊老大就是這樣報答救命恩人的?”
侍恩脅人也是不得已爲之。
“我欠你的我自然會還,但是我一定要見她。”齊磊的目光裡光芒更甚。
明晰繼續冷笑:“見她?然後呢,要她做老大的女人嗎?讓她面對那些血腥和黑暗?這就是你的真心?你知不知道,因爲你的真心,她可能會失去家庭,失去夢想!”
“讓我見她!”齊磊只是低吼。
“好,只要你不再是齊老大,我就讓你見她。”明晰冷冷地看着他。
齊磊裡的光芒霎時黯淡,眼睛仍定定地看着明晰,雙手緊緊攥成拳,雙脣緊抿,臉上漸漸現出哀痛之色,久久他才說了一句:“讓我見她。”
明晰不禁動容,爲他口氣裡的企求。
“還是那句話,只要你不是齊老大,就讓你見她!”明晰強硬的堅持。
齊磊看着明晰的眼裡漸漸有狠厲:“我求你,只是因爲答應過她,不會到學校和家裡找她,我尊重你是她最親的人,但不代表你可以左右我們,我想見她自有我的辦法!”
明晰知自己把他逼急了,卻再不能妥協,只淡淡地笑:“只要你不怕她再傷心,你儘可用你的辦法!”
果然猜中了他的顧忌,齊磊頹然退後,狠厲不再,眼裡只有痛楚。
在明晰以爲他還要說什麼的時候,他忽然跳上機車,絕塵而去。
只留得明晰瞬間楞在原地。
明雅變了,整個人象是漸漸枯萎的花朵,失去了神采。
連笑着的時候都讓人覺得心疼。
明晰只得以學習壓力重練琴辛苦等理由來安撫林爸林媽。
明晰擔心明雅,又要在林爸林媽面前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還生怕齊磊再來擾亂明雅好不容易的平靜生活,整個人在重重擔憂下,也跟着憔悴下去。
一日,放學回家的路上,坐在車上,明雅初時還是如常的沉默,可是忽然大聲叫停車,驚得開車的保姆立即剎車,明晰還沒反應過來,明雅已經推開車門跑了出去。
明晰驚得立即跟過去,只見不遠處一輛機車停在那,那車不就是齊磊的機車!
明晰暗叫不好,可是怎及明雅快,眼見明雅就要奔向那正跨下機車的人,明雅卻生生收住了步子。
原來那人已拿下頭盔,不是齊磊,赫然是凌宵。
“阿凌,怎麼是你?”明雅的聲音有濃濃的失望。
明晰的心在見到凌宵的時候也漏跳了一拍,呵,是他,說不清原因,她竟然有些欣喜。
明雅忽然低低地問:“阿凌,他……還好嗎?”
明晰只見那雙映着明雅面容的眸子黯淡,復又如常,耳邊是凌宵低沉的聲音:“他與你一樣,你好,他便是好。”
明雅頓時紅了眼眶,聲音有些哽咽:“是他讓你來的?”
凌宵搖頭:“不,他不知道我來。”
明雅忽又微笑:“謝謝你,阿凌。”
明晰在一旁,竟象是哽住,做不得聲。
凌宵只是柔聲說:“好好照顧你自己,便是謝我,也讓他放心。”
明雅只是無聲點頭,眼淚隨着動作滑落下來。
明晰只是看着凌宵,從未見過有人明明是在溫柔的笑,可眼裡卻是滿滿的痛楚。
“明雅,我們走吧。”明晰開口,拉起明雅的手。
明雅只是流淚,整個人象失了魂一樣,只任由明晰拉着。
轉身的那一瞬間,明晰感覺到那雙眼眸裡終於有自己的身影,自頭到尾,終於在臨別時他看到了她。
他說:“好好照顧她。”
“我會的。”明晰輕聲說。
他終於與她說話,但他卻說,好好照顧她。
明晰忽然有一種想落淚的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