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悶的概率統計課。
笑顏無聊地看着上了年紀的女教授在黑板前奮筆疾書, 還中氣十足地講解着：“所以呢，一元線性迴歸，應該……”
教室裡暖氣正足, 儘管高昂的女聲在激情地貫穿教室的角落, 但除了前三排還在奮力抗戰, 後面的已經倒下了大片。
而沒倒下的, 該幹什麼的都在幹什麼, 要不是這門課要下課點名，誰會願意在這裡浪費美好的午後。
e時代了，先進的投影儀和網絡課堂不用, 還苦哈哈地寫板書強迫一羣人跟着記筆記，真是不會體恤學生。
哎, 還是自己好命, 反正等期末總會有完整的筆記複印件可以用, 因爲自己身邊的這一位，記的筆記可是大家的搶手貨, 工整詳盡，絕無分號，而且只有自己能拿到原版咯，別人拿到的可都是再版哦。
想着不由得意又感激地看向身邊的人……？攤在桌上的筆記本居然一片空白？
只見她的握着筆的手停住，筆已經戳穿了筆記紙還沒發覺, 只是專注地看着講臺的方向。
“滅絕師太”真的那麼有吸引力, 居然讓她看到忘了記筆記？
忽而聽她輕嘆了口氣, 目光轉了回來, 落到了桌上。
桌上的手機很奇怪嗎？怎麼她看着它的時候臉上滿是迷惑和猶豫？
又聽她嘆了口氣, 沒握筆的手隔着毛衣輕輕按在胸口上，久久不肯離開, 胸口痛？不象啊，臉上沒有痛苦，嘴角還有着類似微笑的弧度。
可不一會，她的眉微微皺緊，更爲專注地盯着桌上的手機，臉上盡是猶豫。
這樣的狀況竟然一直持續着，直到下課……她居然，居然還是維持原姿勢不動。
她沒聽到那令人振奮的下課鈴聲嗎？
大家都爭先恐後地涌出教室，一片嘈雜，她居然絲毫不受影響？
人越來越少，越來越少，直到偌大的教室只剩下她們兩人，她居然還是那副狀況。
實在是……太詭異了。
“明晰。”笑顏在她耳邊大叫。
“啊？”迴應她的是明晰如夢初醒的表情。
幸好，沒中蠱。
“下課了。”
“哦。”
這時候的明晰到回覆正常，收拾文具筆記，整理起書包來。
只是目光仍盯着那桌上的手機。
笑顏也研究起那手機來，彩屏和絃，不錯的款，牌子也不錯，索愛，呵呵。
可是有什麼值得看那麼久的？
有古怪。
正研究得起勁，那手機竟自顧自地在桌子上震起來。
嚇了她一跳。
不只嚇到她，明晰也被嚇到了，身子還顫了一下。
不過是調在震動擋麼，現在有電話進來，自己居然被嚇到，真夠笨，差點以爲有什麼靈異事件發生。
看來明晰被嚇得不輕，楞了幾秒纔拿起手機。
可是低頭看了號碼以後，臉上的表情竟是歡喜的。
搞了那麼久，原來是等電話等得忘了記筆記，真是……笑顏的眼睛忽然閃亮起來，明晰在等誰的電話，
是那個凌宵的麼？
那個凌宵，真是不錯咯，相貌談吐，具是一流，和她家林豬頭比起來……呃，絲毫不遜色。
真不知道明晰在擔心什麼，遲遲不按接聽鍵。
會害羞？是啦是啦，明晰會這樣的。
瞭然一笑，笑顏朝明晰比了個手勢，抓起書包就溜出了教室。
春天快要來了，哈。
看着笑顏消失在教室門口，明晰遲疑地按下了接聽鍵。
“明晰。”是他的聲音。
“……”
明晰忽然一陣心慌，說不出話來。
“明晰，你在聽嗎？”
“我在聽，有什麼事？”
越慌張，聲音就聽起來越冷淡，明晰在心裡暗暗懊悔。
“……”
那頭忽然沉默，只聽得他的呼吸聲。
明晰的心漸漸往下沉，忽然耳邊是他的一聲輕嘆：“沒什麼，只是，我明天要走了，想和你道別。”
他要走了，要回去了，這一走，要到什麼時候可以再見？
若是無緣，會不會再不相見？
明晰覺得自己的心一路沉到了谷底。
“明晰？”耳邊還是他的輕喚。
她聽見自己啞然開口：“那好，祝你一路順風。”
要去送他嗎？他不會需要她的送別吧。
“謝謝。”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黯然。
是自己的錯覺吧。
也好，走了也好，不會再讓自己有錯覺。
明晰強笑，語氣是刻意的輕鬆：“謝什麼，我還沒謝你呢，你送的禮物很別緻，我很喜歡。”
“……”
又是沉默，明晰覺得自己的心又懸了起來。
是他嗎？那份禮物真是他送的嗎？
“你喜歡就好。”悶悶的聲音傳來。
他……居然沒有否認，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可是他爲什麼要說謊？
明晰心緒紛亂，疑問哽在喉間，怎麼也問不出口，訥訥開口：“真是謝謝你。”
“不必客氣。”
他的語氣，忽然變得冷淡而生疏。
明晰只覺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發冷起來，一時忘了言語。
他竟也不說話，象是和她一樣忘了言語。
怎麼會這樣，明晰的心更亂了，他們之間怎麼會這樣？
這般的沉默，到象是情人間的賭氣。
情人？明晰的心一驚，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錯覺？自己怎麼可以有這樣的錯覺？
她幾乎是立即開口：“凌宵，我還有事，改天再聯絡好嗎？”
那端依舊沉默。
等了幾秒，她正想再開口，卻聽得他說：“再見。”
“嗒。”電話被掛斷了。
“再見。”明晰喃喃地說，迴應她的只是一串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