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初塵!”隱在暗處的柳顏終於忍不住走了出來,她極少這樣認真的直呼其名,樑初塵也有些愣神,回頭看着一臉似笑非笑的柳顏,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柳顏卻是久久的看着項柔走遠的方向,好一會才問:“你見過項柔嗎?”
“沒有。”樑初塵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你可知剛剛那人是誰?”這回柳顏的反問倒是讓樑初塵不敢直接回答了。
“國師項天澤。”看着柳顏仍舊笑意吟吟的樣子,樑初塵纔有些底氣不足的開了口。
“哈哈,好一個國師項天澤。”聽樑初塵回答完,柳顏更是肆無忌憚的大笑了起來,然後一臉認真的同樣吐出四個字:“她是項柔!”
“……”樑初塵瞪大了眼睛,臉上的神色更是變幻莫測,眼裡卻有着藏不住的驚喜之色,那人是女子,那人居然是女子?柳顏看着他激動而歡喜的神色,突然就微微一笑,柔兒其實才是這世上最好看的人,看樑初塵這神情分明是動了心思的,那麼,就再好不過了,柔兒嫁給誰她都會祝福她,只要那個人不是冉度。
“全當我送你的一份大禮了。”說罷一個轉身躍出了國師府,如今自己這副鬼樣子,還是不見柔兒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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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初塵回過神,看着躍牆而出,消失在夜色裡的火紅身影,再想起之前的話,心裡喜不自勝,再聯想到向晚說的,她的後院從來不讓外人進,想來就是爲了這個秘密了。心中雖是歡喜的,卻仍不敢太相信,柳顏在自己心裡的形象怕是這輩子都好不起來了,所以項柔這事他仍要自己去看了纔敢放心的。
項柔白天被蕭墨凌氣得不輕,晚上又遭樑初塵這麼一惱,整個人看上去都有些魂不附體,離落與蓮兒也問不出個究竟,也只當她是暫時的心情不好,並不敢多說什麼,聽項柔的話去準備了沐浴用的水,便乖乖的退出了屋子,到屋外守着去了。
褪去所有衣物,項柔一臉倦意的躺進了屏風後的池裡,連日的勞累與內心的苦澀似乎纔得到了緩解,閉上眼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項柔的眼眶有些酸澀,她希望有誰能在這裡,這個時空裡,旁觀也好,沉默也好,至少不是她一個人的獨自人生,可以突然想起她,或者一直記得她,讓她在孤寂的時候還有一息尚存的角落。
陷入自己意境的項柔緊閉着雙眼,顯然是沒有發現窗棱上斜靠而坐的人,樑初塵剛跳上窗口看到浴中的人時,甚至驚豔的倒抽了一口氣,男兒裝扮的項柔已讓他看的有些移不開眼,如今這副畫面不禁讓他晃了神,好一會才揚起嘴角靠於窗棱上細細的欣賞着浴池裡的項柔。若是平時,或許項柔早就發現窗口的動靜,但今日不同往日,連着一個月爲了李九煙的事傷了身,今早又被蕭墨凌一氣,晚上樑初塵又不安分,實在是沒有太多的精力去顧及其他。
“墨凌……”項柔的腦袋靠在池邊,突然呢喃的輕喚了一聲,右手輕舉,懊惱的撫了撫額頭,睜開眼睛轉身站了起來,樑初塵還未從她那聲輕喚中回過神,就已被她突然的舉動嚇得愣住,此時的項柔背對着自己,上半身全部呈現在空氣中,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延頸秀項,皓質呈露,長髮鬆散的挽成一個髻,些許髮絲貼在白皙光滑的背上,樑初塵頓時感覺胸口一熱,險些坐不住,“嘭”一聲從窗棱上摔了下來。正被浴池中霧氣薰的有些恍惚的項柔循聲轉過了頭,手裡抓着浴巾擋在身前,側着身,說不盡的撩人,背光而立的樑初塵讓項柔有些看不真切,樑初塵卻是把她看的印進了心窩裡。
“公子,出了什麼事?”許是聽到了動靜,蓮兒與離落一同急急地趕了來,在門外急急地問着。此時的項柔似乎纔回過神,杏眸突然睜得老大,她從未料到會有人闖進後院甚至她的屋子,雖看不清臉,卻依稀能分辨出那是一個男子的身影,隨即將浴巾一裹,一躍從池裡飛了出來,穩穩的站到了池邊。
“什麼人?”項柔心裡惱到了極點,只道是今晚晦氣,什麼倒黴事都撞到一起來了。
“公子!”聽到項柔的怒喝,離落絲毫不再猶豫,推門闖了進來,樑初塵眉頭微微一皺,轉身跳出了窗戶,一下便隱入了夜色裡,待離落與蓮兒進到屋裡時,項柔正一臉陰沉的立在池邊,死死地盯着窗口。
“小,小姐,出了什麼事?”蓮兒一見這架勢立馬奔了過去,擔心的詢問着。
“有人潛進來了。”項柔頭疼的又擡手撫了撫額頭,隨即轉身利索的穿起衣服來,她不知道來者是誰,但有人知道了自己的女兒身絕對不會是件什麼好事,於是頭也不擡的吩咐道:“帶人追出去,儘量抓回來。”
“離落明白。”“蓮兒明白。”二人一愣,領了命迅速的退了出去。
“倒黴。”項柔眉頭緊緊一皺,轉身出了屋子,剛剛的身影看上去那麼眼熟,項柔總隱隱的覺得那人就是樑初塵,便擡腳向他院內走去,若真是那個人,可就真的有些麻煩了。
這邊樑初塵雖然逃出了瀟湘館,但腦海裡卻仍滿滿的全是項柔轉過臉來時的畫面,心中煩熱更甚,他本就是經常流連花叢中的人,身體有需要也從來不會委屈自己,今日見了項柔沐浴的樣子,不禁感慨,竟是比那些個藥物更讓人難以自持,於是路過向晚房間時,便毫不猶豫的闖了進去。向晚正睡的迷糊,聽到動靜擡起頭時,樑初塵已然到了牀邊,此時向晚一臉睡意,香肩外露,樑初塵也不給她反應的機會脫了外衣便跳上了牀去。
“殿下,殿下……”向晚被來人一驚,終於清醒過來,看着跪坐在自己身邊的樑初塵嚇的沒了言語。
“閉上眼睛。”樑初塵眉頭一皺,不等她說話便欺身上去,一手掀開她身上的薄被溜了進去,向晚身子一僵,卻只一會便滿心歡喜的伸手攀上了樑初塵的脖子,青澀的迎了上去。
這項柔越走越感覺不對勁,那身影怎麼看都像是樑初塵,心中的不安更是擴大開去,腳步也不由得加快了起來,可是在路過向晚房間時生生的止住了腳步,那屋裡傳出的xx聲,讓項柔整個人渾身一震僵在原地,仔細一聽還有男子沉重的呼吸聲,項柔再傻也該知道里面是怎麼回事了,本來這種場合確實不適合闖進去,可是項柔已然憤怒到了極點,哪裡還管那麼多,一腳踹開門便衝了進去。
樑初塵正賣力着的身子一僵,身形頓住身體下的向晚更是驚的臉色煞白,而門口的項柔卻拽緊了衣襬怒氣旺盛的看着他們,樑初塵正雙手撐在向晚兩側俯在她身上,薄被只蓋住下半身,但向晚的兩條腿卻是露在外面,好一副香豔的畫面。
“樑初塵!”項柔早忘了自己來的目的,咬牙切齒的叫着他的名字。
“國師這般杵在這兒,不尷尬嗎?”樑初塵並未擡頭,看着身下的向晚,嘴角扯出一絲邪魅的笑來。
“我說了不準碰我國師府的人,放開向晚。”項柔被他的笑激怒了,憤憤的上前了一步,卻不好再有其他動作。
“晚兒,可是我強迫你?”樑初塵妖嬈的一笑低下頭去輕咬着向晚的耳垂,聲音魅惑至極:“告訴她。”
“主,主子,不關殿下的事,向晚,向晚心中有殿下,心,心甘情願的……”
“你……”項柔一聽向晚的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身形一晃差點沒站穩,心裡惱着,這樑初塵是衝着項琉璃來的,滄月上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怎麼這向晚就這般糊塗,輕信了他。
“國師還有事嗎?”樑初塵一聲輕笑擡起頭來,轉過臉對着項柔曖昧的一笑,看着項柔微紅的臉,便又想起了剛剛那副美人沐浴圖。
“……”項柔被他一看,一張粉紅的臉更是瞬間紅了個透,抿緊了嘴說不出一句話來。
“唔……國師確定不走嗎?本太子倒是不介意當着國師的面與美人歡愛。”樑初塵一臉傷腦筋的表情,隨即一笑,猛的一個挺身,惹得身下的向晚一聲輕呼,頓見項柔的臉一下子紅到脖子根,而樑初塵卻儼然一副不將項柔放在眼裡的姿態,繼續埋頭自己的事,引來身下的向晚嬌聲連連,項柔終於忍不住,奪門而出,腳步慌亂的消失在了門口。樑初塵卻突然停下了動作,轉頭看向漆黑的門外,心中苦笑不已,早該跑了,若不是因爲你,我也不至於如此難耐。
“見鬼的樑初塵!”項柔氣到了極點,揮手一掌打在了柱子上,用力的甩了甩頭才邁開腳步向後院的瀟湘館走去,離落與蓮兒自然是無功而返的,項柔心中鬱悶,也只能暫且順其自然,走一步算一步了。
樑初塵第二日便讓紀尤將向晚送去了蘭瓊,項柔火大到差點拿刀剁了他,她可不信樑初塵這妖孽是真心待向晚,再說了,這向晚可是皇上賜給自己的人,這樑初塵未免也太自說自話,哪怕是拿樣國師府的東西好歹也要經過她這個主人的同意吧?
“你究竟想要如何?”項柔一把攔住在自己院內悠哉閒逛的樑初塵,一臉的不悅。
“不見到令妹,本太子是不會走的。”樑初塵玩味的一笑,雙手抱胸,儼然一副無賴的模樣。
“若是有事,我自可以幫你帶話,這人怕是一時半會你也見不到了。”項柔被他看的心裡一陣發虛,不自覺的皺起眉頭來。
“本太子要娶她。”樑初塵在心中其實早已笑到不行,看着眼前眸中略帶慌亂的人輕笑出聲。
“誰人不知殿下鍾情琉璃姑娘,現在我府中騙走向晚不說,怎麼又打起了我妹妹的主意?”項柔按下心中的慌亂,拉長了臉不滿的看着眼前的人。
“向晚是自願去的蘭瓊,怨不得本太子了。”說罷聳了聳肩,一副“我也無能爲力”的模樣。
“你……”看着他一副無所謂的態度,顯然是沒把向晚放在心上,忍不住心中的火氣,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恨不得將他這張臉打的開了花。
蕭墨凌在國師府門口躊躇了半天,終於還是硬着頭皮走了進去,蓮兒見到他之後先是一臉震驚,隨即一臉歡喜的迎了上去:“王爺,你怎麼來了?”
“國師呢?”面對蓮兒的莽撞,蕭墨凌只是略微的一皺眉,馬上又恢復了平靜。
“主子在院內與樑太子說話。”蓮兒正自顧爲着蕭墨凌的到來開心,顯然忽略的他眼裡一閃而過的不滿。
“樑初塵?”蕭墨凌沉思的抿了抿嘴,這傢伙不去騷擾琉璃怎麼跑到國師府來了?
“王爺找主子有事嗎?要不蓮兒這就帶您去?”
“恩!”蕭墨凌不解的瞥了一眼滿臉興奮的蓮兒,應了一聲跟了上去。
蕭墨凌隨蓮兒到院子時,正是項柔揪住樑初塵的前襟,樑初塵比項柔高一個頭,此時正被拽的身子前傾,眼睛與項柔平視着,眼裡卻全是笑意,與項柔氣急敗壞的表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如此近的距離,樑初塵看的有些癡了,身子便不由自主的向着項柔靠近,氣頭上的項柔滿眼怒火,絲毫沒有覺察到樑初塵的變化,卻是一邊的蕭墨凌看的有些急了,但礙於不好出面,便假裝無意的推了蓮兒一把,處於迷糊狀的蓮兒才驚呼出聲。
“主子!”隨着蓮兒的大叫,項柔“嗖”的縮回了手,轉過頭來,樑初塵眼裡閃過一絲不悅,眉頭微皺,項柔是沒看到,卻讓蕭墨凌看了個真切,而樑初塵雖不滿被打擾卻仍扯出一個笑轉過身來,與蕭墨凌四目相交,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項天澤見過王爺。”項柔看着蕭墨凌陰沉的臉頓了頓,便行了一禮:“不知王爺來此所謂何事?”
“……”蕭墨凌抿了抿嘴,視線從樑初塵身上移到了項柔臉上:“琉璃病了。”
“……”原本有些雀躍的項柔臉色也一下子黑了下來,眉宇間全是不滿之色,又是爲了她。
“琉璃姑娘病了該請御醫,怎麼到國師府來了?”樑初塵桃花眼一彎,上前了一步,死死地盯着項柔的側臉,心裡卻不痛快起來,昨晚項柔在浴池裡起身前分明喊了他的名字,今天又是這幅表情,加上之前的種種,樑初塵即使再不甘,也得承認,項柔心裡有人,那個人就是蕭墨凌。
“御醫們治不了。”蕭墨凌面帶不悅的斜了樑初塵一眼,心中卻詫異於他的反應。
“我沒空。”項柔動了動嘴,吐出三個字。
“……”聽到項柔的回答,樑初塵馬上露出了一個滿足的笑,蕭墨凌卻完全黑了臉。
“若沒其他事,王爺便請回吧。”說罷項柔便轉身往屋內走去。
“你如何才肯去?”蕭墨凌自然知道眼前的人在生自己的氣,可是琉璃顯然是遭人算計中了毒,御醫們根本治不了,除了他,蕭墨凌實在想不出第二個人來。
“如何都不去。”項柔咬緊了牙關,頭也不回的進了屋:“蓮兒,送客。”
“王爺還是回去另尋他法吧。”樑初塵笑的有些幸災樂禍,頭一仰也擡腳跟了進去。
“王,王爺,主子他……”蓮兒見項柔如此決絕的態度轉身進了屋,再看看蕭墨凌冷着的臉,無措了起來。
“……”蕭墨凌沉默了許久,才轉身出了國師府,他原以爲,只要自己開口,那人便一定會答應,直到被拒絕才恍然大悟,那人是項天澤不是項柔,不是那個會對着自己跪下來苦苦哀求的少女。
“你跟着我做什麼?”項柔猛地轉身,憤憤的看着樑初塵似笑非笑的臉。
“只想與你親近些。”樑初塵絲毫不惱的笑了起來,項柔眉頭一皺,捉摸不透的仰視着眼前的人,他真的是那個一臉冷漠,眼神狠戾的樑初塵嗎?還是初見時那個人嗎?到底哪個纔是真的?
“向晚已去了你蘭瓊,你還在這國師府做什麼?”不屑的瞥了他一眼,項柔便不爽的轉開頭去。
“你知道的,向晚並不是我真正想得到的那個人。”說完一臉很有深意的眯起了眼。
“那太子殿下可的趕快去凌王府,看看那項琉璃還有沒有的救。”項柔極鄙視的看了他一眼,擡起腳就要走,樑初塵見到便一把拽住了她的手。項柔心中惱怒,用力的甩開兇道:“做什麼?”
“看不出國師倒是有幾分女兒家姿態啊。”見項柔慌亂的神情,樑初塵更是笑了出來。
“胡言亂語。”項柔一聽,不免心虛的退後了兩步,狠狠的瞪着眼前的人。
“不然你臉紅什麼?”說罷欺身上前,停在離項柔只有一公分的地方,他甚至能看清她微微顫動的睫毛。
“兩個男子拉拉扯扯,成,成什麼樣子!”項柔有那麼一瞬間差點被蠱惑,她很少有這樣慌亂的時候,還好只是一會便反映了過來。
“唔,有道理。”聽項柔這麼一說,樑初塵收起了笑故作傷腦筋的點了點頭,然後若有所思的看着項柔:“若你是女子該多好。”
“神經病。”項柔渾身一顫,瞪了樑初塵一眼,不等他再說任何,轉身逃似的離開了,殊不知她那句“神經病”就透出了多少的小女兒情節,樑初塵被她惱羞成怒的模樣逗的大笑了起來,自顧自樂了許久才轉身回了自己屋去。
項柔一邊生着氣,一邊又極度不安,總感覺樑初塵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跑進屋關上門便倒頭躺在了牀上,看着雕花牀頂,腦海裡全是之前蕭墨凌失落的神色,項柔一點都不想他難過,可是,自己爲什麼要去救那項琉璃,爲什麼偏偏是她,爲什麼每次都是她……爲什麼,連自己都不希望她有事,明明該討厭那個人纔對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