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營帳中也陷入了沉默，師徒二人之間似乎也並沒有什麼太多需要言說的，或許這些對他們而言，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良久之後，段回才緩緩開口，道：“你還記得那時候我爲何要收你爲徒嗎？”
“對不起師傅，我讓你失望了。”明俊說着，也變得有些哽咽。
明俊剛剛被帶到明神宗的時候，恰巧碰到了這位宗主大人，不知是眼緣到了還是如何，段回便就當即將其收下，作爲親傳弟子。
而且明俊也是唯一一個被段回收爲弟子之人，期間明神宗也涌現出過一些天資不差之人，但都未能拜入他的門下。
也因如此，很多人都覺得，以後明俊說不得就會成爲明神宗的核心人物，故此很多人都進行巴結。而那時候的明俊對於這些，向來都是不屑一顧的。
段回聽到這樣的回答，頓時也啞然失笑。看來自己這唯一弟子心中的問題，還當真是不小啊。
“以前用秘法將你一分爲二，我是極力反對的。”段回苦笑道。
明俊點頭，這件事情他也知曉。他也不知道，爲何師傅會在這件事情上面如此反對，甚至讓他都覺得，有些匪夷所思。
這是一件大好事，能夠讓自己的天資變得更好，又有什麼可反對的？
但是自從那件事情之後，段回對於明俊的傳道，也就少了。
而後來的明俊也覺得沒什麼，但是最近，他卻覺得是大有問題的。
“分明之法的確能夠將你身體的雜質全部剔除，讓你變得無垢，如此可謂天生神體。故此，你會有所神性。”段回說着，語氣也變得低沉許多。
明俊聞言只是緘默，用了分明之法後，他一分爲二。對於修道一途最爲純粹的他出現了，故此他才能夠在同輩之中，一騎絕塵。
同時也展現出了，大不相同的一面來！
還有一事明俊是非常不解的，那便是作爲粗劣不堪的本體，留着又能有什麼用處呢？
甚至在他看來，那是毫無用處的。
但是宗主卻執意將其留下，並且還住在了他的山腳下。
明明自己纔是最優秀的，但是宗主卻眷顧着那個如同雜質一般的廢人。
“所以你擁有着神性，縱然父親死了，你沒有任何感覺。而本體沒了之後，你也覺得是解脫。這些，在你看來，不過是少了些沒有必要的羈絆罷了。”段回苦笑着說道。
明俊也依舊一言不發。
“分明之法的確可以造神，但你可曾想過，我等並非天生的神明。縱然有了神性又如何？不是真正的神，無法一步一步的成神，提前所擁有的一些東西，也只會是累贅。”段回道。
明俊皺眉，這段話他有些不明白。自己既然已經能夠有着成神的可能，只需要按部就班便可。
但是明俊那裡知道，明神宗的造神計劃古往今來進行了多少次，但是真正能夠成神的，又有幾人？
迄今爲止，可謂一人也無。若是明神宗當真能夠出現一位神明，早就獨霸明咒界，而不是二宗分治。
“再說，天底下誰又真的見過神明？不過只是讓人看不到邊的可能罷了，又何必過於執着？去追求一些不切實際的東西。”段回苦笑着說道。
明俊自然也知曉這一點，但是他覺得自己唯一的依仗便是如今所擁有的神性！
如果這一點都沒有，那還有什麼可驕傲之處？
“而且你既然有機會成爲一個人也不錯，但你有着人性，但也只是人身。”段回道。
看着眼前這個當年鐘意的弟子，如今也已然物是人非，段迴心中更是惆悵不已。
他也不知道今晚的這場談話，是否能夠起到什麼效果。
但是他覺得，現在時機很合適，倒是可以嘗試一番。
“作爲一個人最重要的是人性，而且自從你一分爲二之後，便就失去了我原本所看重的那一分靈性。”段回說着，嘴角下的笑意也變得愈發無奈。
不論什麼樣的法門，都是優劣各有，只是各自怎麼去看罷了。
“看得出來，自從本體死了之後，你雖然沒有任何感覺，但是敗給行天，你的神性就已經破裂。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強行抵抗，不去接受那個真正的自己呢？也唯有如此，讓所有的靈智都歸還回來，如此方纔能夠成爲一個完整的你。”段回說着，語氣也變得凝重許多。
明俊依舊沒有說話，他在沉思着這個問題。
“你看到蕭揚和姜鴻俊之間的一戰，對自己已經產生懷疑。如此一來，又何必再繼續抵抗？唯有接受自己，成爲完整的一個人，方纔是達到可期。”段回說着，也已然起身。
今日他說的話有些多了，而且在段回看來，在神性的影響下，明俊是否能夠將其聽得進去，都是問題。
不過他這個做師傅能做的能說的都給了，至於明俊是否能夠開悟，便就是他自己的事情。
明俊見狀，則是跪伏在地上，道：“師傅，弟子明白了。”
雖然明俊的心中十分掙扎，但是他知道，這樣的狀況再繼續下去的話，恐怕自己的心境也只會變得更加糟糕，成爲自己難以逾越的天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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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很多事情都是需要主動去接受的，不論你怎麼逃避，都無法躲開。
所謂天意弄人，恐怕就是如此罷。
既然師傅肯指出一條路，那麼明俊也心甘情願的去走一遭。
現在既然已經是最糟糕的情況，就算再糟糕，又如何？
段回聞言，則是滿意的點頭，道：“你當真能夠找回那一絲靈性，追上姜鴻俊也不是問題。”
明俊沒有說話，他雖然不解，卻相信這個師傅。
“不過以後你和蕭揚的仇怨如何，等你徹底成爲完整的自己之後再說。這等恩怨本就紛亂，說道不清楚的。”段回無奈笑道。
當初畢竟是陰焰界先動的手，讓四界聯盟吃了不小的苦頭，更有不少人爲之喪命。
甚至就連他們的祖庭，也因此受到不小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