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才落,但見第十一層的光澤又亮了起來。
羽華夫人眉頭皺得更深了,但怪事並沒有因此而停止,第十二層、第十三層……這一路光澤閃爍,暢通無阻直到抵達了第十九層。
“這……”
羽華夫人啞然失語。
到了她這種境界,已經少有事情能夠紊亂內心,但今日這事卻是一來就是兩樁。
隕石怪也就罷了,關乎宗門存亡,即使是她也不得不嚴加重視,背水一戰。
而眼前這登塔之事,卻真是見了鬼似的。
十九層,是龍語塔最後一層,自龍語塔存世以來,從來沒有人抵達過那一層,據說那可是龍魂棲息之地,萬物禁入之所。
即使是身爲十三信徒之一的她,抵達的也只是第十七層而已。
與此同時,李默也在驚訝中抵達了第十九層。
這事情自也出乎他的預料,但是李默隱隱約約的感覺到體內龍魂的欲動,再加上這龍語塔也是龍魂所化之物,或許是二者之間產生了什麼關聯,使得他能夠抵達這裡。
待周遭光芒散去之時,便豁然見到在塔廳中央的地方臥有一頭巨龍。
其體長足千丈有餘,厚長的鱗片寫着數千年滄桑的歷史,斑斑痕跡不知道經歷了多少場殘酷之極的戰鬥。
它如同石雕一般,沒有半分生氣,也感受不到半點靈魂的蹤跡。
更醒目的則是一根巨柱貫穿它的腦袋,將它釘在了地板上。
此刻,巨龍突地一睜眼,在李默和它的目光接觸的瞬間,剎時周遭景況突地一變,人已來到九天虛空之上。
腳下萬山千湖皆細如棋子,人在虛空之上,宛如天地之主。
此刻,前方兩個雲團撞擊在一起,一接觸洶涌的氣浪便卷天襲地,彷彿要將整個世界都摧毀一般。
這應該是巨龍的記憶。
李默清楚的察覺到這一點,此刻的他是身在巨龍意識的深處,巨龍正在展現着它欲告訴李默的事情。
接着,李默立刻朝着雲團飛去。
穿過兇猛滔天的氣浪,待抵達雲團深處之時便豁然見到兩人正在激鬥。
一人身着白衣,手持長劍,腳下踩着一頭蒼角赤身的巨龍,那樣子和塔廳裡的龍一模一樣。
另一人面目猙獰,身着黑甲,全身烏氣騰騰,手中一把長槍揮來蕩去。
二人的動作快得驚人,即使李默窮其目力,也只有在二人停頓的時候纔看清他們,而二人一動便已不見蹤影,只有雲團在不斷的撞擊、爆裂。
轟的一聲巨響,白衣人露出身形,隨即一聲長喝:“受死吧,黑天魔王。”
但見長劍穿破天際,引動九天之雷呼嘯而下。
“要死本魔王也要拖你下水。”
黑天魔王狂吼一聲,用盡最後的力氣擲出長槍。
此刻白衣人操縱着長劍,若他一退,便失去了這一次攻擊的機會,但若堅持出招,必定是兩敗俱傷的結果。
這時,巨龍暴吼着衝上去,一頭重重撞擊在長槍上,接着便被長槍貫透腦袋,巨大的龍軀歪歪斜斜的朝着下方墜去。
與此同時,黑天魔王被雷勁擊中,發出慘叫聲後炸裂開來。
白衣人立刻朝下方飛去,在巨龍落地之前將它接住。
待一人一龍緩緩落地時,白衣人慨嘆一聲道:“龍兒啊龍兒,你何苦爲我擋上一槍,你該知道我即使和黑天魔王同歸於盡,也要將他剷除。”
巨龍奄奄一息,眼神中的神彩也漸漸黯淡。
“這黑天魔王的‘七煞魔槍’能夠粉碎靈魂,你受此一擊註定要魂飛魄散,不過,我豈能眼睜睜見你受此厄運。”
白衣人說罷,五指微微一張,掌心上便一枚雪白的蓮花。
他沉聲說道:“此乃九華靈蓮,專補魂魄,只是此乃靈物,用在凡土之物上見效卻不足萬分之一,但是仍可保你靈魂不散。”
話落之時,他將靈蓮放在巨龍頭頂上,那蓮花漸漸消失不見,而巨龍的身體則散發出萬道光澤,待到光澤消失之時,巨龍的眼睛已然閉上。
“好厲害的七煞魔槍,即使種下了九華靈蓮,仍然只保住了你一抹靈魂,而且此物若現在取掉,反倒會你這一絲靈魂都滅掉。”
白衣人慨嘆一聲,然後,他屈指一算,露出幾分笑容道,“太好了,五千年之後你當和同類相遇,到時候借同類魂魄自可重生,這樣一來,你便有機會再踏玄道,終有一日你我將會在靈境再遇。”
話落,他朝着峰頭一點,山峰頓時化爲一座古塔,將這巨龍包裹了起來。
這時,周遭視野一變,李默又返回到了塔廳中,目睹的一切似雲煙幻散,如夢一場。
“終於來了,我的同類。”
巨龍張口,發出深沉的聲音。
一句話,李默身上的火龍器魂自動離體而出,化爲實形。
而且,火龍器魂一現身,更低頭俯身,作膜拜之態。
李默亦不由暗噓一聲,要知道火龍器魂是和自己合二爲一,等同分身,要想讓它臣服是需要強大無比的靈魂力量。
不過他也很清楚,這巨龍並沒有任何的敵意。
他便問道:“如今已過去幾千年,火龍前輩的魂魄是否已經修補完畢了。”
“我的魂魄已修復大半,但是隻要這七煞魔槍還插在我頭上,我靈魂就無法完全修復。”巨龍說道,“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取下這七煞魔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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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七煞魔槍就是那黑天魔王之物,也就是說,是一件靈器。”
李默肅然說道。
“這東西確實是靈器,更準確的說是魔族所使用的魔器,此物乃是黑天魔神以一頭魔獸煉製之物,凡人碰之,立刻就會魂飛魄散。”
巨龍沉聲說道。
李默對這話一點都不懷疑,僅僅只是魔血就擁有如此龐大的力量,更何況是魔器,這纔是凡人不敢去觸碰的禁區。
他輕噓口氣,問道:“那我要如何取下這七煞魔槍。”
巨龍說道:“你不必擔心,這把七煞魔槍在幾千年的時間裡已經被九華靈蓮淨化,如今的它威力大大受到限制,當然,即使這樣你也只是能夠在接觸它時不會受到過大的衝擊,但是要想將它拔起來卻並非易事,所以,現在我要傳授你《龍神訣》。”
“龍神訣。”
李默豎起了耳朵。
但聽巨龍問道:“幾千年來,抵達此塔的人並非少數,器中有龍魂者也至少有百人,而其中有火龍之魂者又有十人之多,但是你可知道,爲何這些人中偏偏我讓你抵達了這一層。”
“這晚輩倒是不清楚了。”
李默搖了搖頭。
巨龍便說道:“那是因爲我並非是普通的火龍,火龍只是火屬性龍族的統一稱呼,而火龍中又有更細緻的劃分,而我乃是火龍中歷史最爲悠久也最強大的一部,名爲,,獄火龍族中的一員。”
“獄火龍。”
李默認真聽着。
人類所知道的龍族劃分多是由人類自己來訂的,但是,作爲最高智慧甚至能夠化身爲人類存在的龍族,它們卻有着一個人類所不知道的社會體系。
顯然,在這個體系裡,龍族的劃分更加細緻而不爲人知。
巨龍傲然說道:“獄火龍能夠釋放出地獄般的火焰,融煉萬物,乃火龍中最強的存在,你身上的獄火龍如今雖成爲了實體,但是卻仍然處於沒有覺醒的狀態,事實上,但凡人類養育的龍族,或者被煉製成器的龍魂都是沒有覺醒。
“莫非這《龍魂訣》就是令龍覺醒的關鍵。”
李默明白過來。
“沒錯,在龍族的繁衍地裡,只有龍族長者通曉此訣,在幼龍成年之後由長者們施展此訣,方可令成年龍覺醒,從而獲得真正強大的力量。”
巨龍說道。
李默聽得心頭砰砰直跳,說道:“這麼說我身邊的其他龍族,也可以用此法令它們覺醒。”
巨龍點點頭道:“當然,這《龍神訣》並非是人類之學,而是我們龍族的長者所研究出來的,你算是第一個有機會修煉它的人類。”
“那就請前輩賜教了。”
李默暗暗激動,火龍器魂在他看來已經足夠強大,但是很顯然它真正的力量還在沉睡之中,如果修煉成功龍神訣而獲得了讓龍魂覺醒的力量,那麼他將站在另一個高度上。
這時,巨龍說起話來,李默靜靜聽着,眉頭深蹙。
巨龍之言並非人語,而是龍語,那是高低不同的吼聲似從幽冥之地的深處傳來,但是卻又冥冥之中帶着高深莫測之意。
李默盤坐着,凝聽龍語,但卻始終沒有頭緒可尋。
若是人言,無論多高深的功法他都自信能夠領悟,但是這獸語龍言,即使他和小黑幾獸相處,對它們的語言也有基本的瞭解,但是這龍語聽來卻完全不是一個難度級別的。
艱澀之極,無從下手。
“靜下心來,用你的靈魂去感受。”
耳邊傳來巨龍的聲音,李默則一下子恍然大悟。
是了,他用自己的靈魂來凝聽龍語當然是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如果利用龍魂來接觸龍語的話,或許能夠感受到其中的真諦。
他的意識立刻和龍魂相連,此刻人龍合一,那龍語聽在耳中竟漸漸的清晰起來,明明聽不懂,但似乎又能夠領會其中的意思。
漸漸的,李默進入了另一個狀態,那龍語彷彿能量般在體內擴散開來,每一個吼聲都讓他更接近於龍神訣的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