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 陳月洲休早班,478將查好的房屋信息交給了他。
在他們三人居住的B座1202室的隔壁樓A座1101室剛好這兩天有空房出租, 一室一廳,月租2800元, 對韓佳梅剛合適。
陳月洲立刻去租下了這套房屋, 並下單了監視器套裝。
他住的這套小區是拆遷安置房,樓體設計比不上商品房, 兩樓之間的樓間距約爲24米, 層高差約爲3米, 按勾股定理算兩套房最短間距在25米以內。
而他購買的隱形竊聽器的最佳現場監聽範圍是50米以內, 隱形攝像頭最佳監視範圍在30米以內, 這樣的距離剛合適。
等中午竊聽器到貨了,陳月洲將新房牆上的方形開關插座依次拆開,把只有雞蛋大小的竊聽器接在三線上,再將三線接在插座的螺絲卡槽內,重新安裝回牆上。
這樣一來,只要這間房子不關電閘,竊聽器就會一直運作。
之後,他又拆了室溫監控儀和呼叫機上的電源燈, 將微型攝像機嵌入進去,攝像頭從電源燈的位置露出鏡頭,表面上看只是個不會亮的小燈泡。
這兩樣機器屬於物業對每戶房屋的標配,正對着整個房間,即使關閉電閘, 也不能人爲斷電。
478一邊吃棒棒糖一邊看着陳月洲安裝,有些慌:【宿主,你要幹什麼啊,你可別犯法啊……】
陳月洲:“放心,以韓佳梅的智商是發現不了的,國內大多數女人對電路一竅不通,不會閒得無聊去拆牆上的插座和物業機器看看裡面有什麼的,等她搬走了我立刻拆,不會留下把柄的。”
478:【……】
莫名的更慌。
“你知道爲什麼很多男人會動手打女人嗎?”陳月洲忽然問。
478:【我查資料顯示,你們這個時代,男性是公認的一家之主,多數男性認爲自己有這個權利控制家庭成員中的每一個份子……】
“沒錯,因爲社會環境的問題,男性對女性的施暴成本極低,尤其是這種遠嫁他鄉、無依無靠的女人,對她們施暴成本更低,說白了打死了都未必當時能被人發現屍體。”
陳月洲說着已經安好了最後一處監視器,開始慢悠悠收拾着工具:“韓佳梅的離家出走,勢必會引起羅楚軍不滿,他的第一反應肯定是道歉,如果道歉不能帶走韓佳梅,他就很有可能動用暴力,我必須拍下決定性的證據,纔能有擊倒他的可能。”
478:【宿主你這是要……釣魚zhí法?】
陳月洲:“……請說我這是讓真相大白於天下,謝謝。”
回到自己的房間,打開電腦,陳月洲迅速開始和隔壁樓的監控設備配對,調整着光線和焦距,設定了自動錄像錄音。
等一切都收拾好了,他搭車慢悠悠地去了公安局,提前坐在檔案室裡開始抄錄文書,邊抄邊給韓佳梅打了通電話。
半小時後,韓佳梅在陳月洲的威逼利誘下抵達出租屋。
陳月洲看着手機實時轉播的監控錄像,心滿意足地繼續着手下的工作。
……
晚上下班回家前,陳月洲去了趟健身房。
前幾天他請了個私教,一方面是爲了瘦出小蠻腰和細腿,另一方面,他覺得自己非常有必要趁着富裕的時候鞏固一下自己的體質。
首先是爲了自己的健康和美觀着想,其次,也是最重要的,爲了不再被動的、狼狽的成爲單方面受虐的那個人。
想起之前挨陳悅豪那一拳的疼痛,以及被陳國富那個死老頭扛在肩上無法反抗的憋屈感,陳月洲就覺得胸口悶着一股氣。
女人和男人最大的懸殊,就是相對力量和絕對力量差距。
特別是他現在這種身材矮小纖瘦的女人,幾乎沒什麼力量可言。
既然先天條件不行,那就靠後天勤加鍛鍊。
他就不信了,千錘百煉的自己還能打不過一羣天天宅在電腦前吃喝拉撒的死宅?
先是在跑步機上熱身了三千米,又做了一系列拉伸運動,再是引體向上、俯臥撐、卷腹運動……
兩個小時下來,陳月洲大汗淋漓地站在飲水機前喘着粗氣喝着熱水。
478有點看不下去,冒出來勸阻:【宿主,我得友情提示你一下,我知道你對這幅身體的體質很不滿意,但一口氣吃不成胖子,你應該把你的身體實際狀況告訴你的教練,你目前的軀體狀況不適合這個強度的運動量,負荷太高了……】
“閉嘴。”陳月洲蹲下身子試圖拉伸腿筋緩解小腿的陣痛。
這時,一直負責陳月洲的女教練走了過來,她很高,將近一米八,不穿高跟鞋的陳月洲在她面前顯得瘦小無比。
“小陳,我剛問了搏擊班,可能你沒法參加課程……”教練惋惜地看着陳月洲,“至今都沒有和你身體素質合適的女生報名,你一個人沒法完成課程……”
陳月洲用手臂抹去額頭的汗,點了點頭:“沒事,老師你忙。”
健身房常年開設有搏擊入門班,不過訓練和實操需要兩個體重體質相當的學員互相搭配。
來健身房的女生大多都是爲了減肥和塑形,很少願意參加這種增加肌肉的訓練,更別提有和陳月洲身高體重相當的女生了來報名了……
這導致他一直沒法進入搏擊班參加訓練。
陳月洲喝乾淨杯中的最後一滴水,去浴室洗漱,出健身房的時候已是傍晚。
夕陽西沉,晚霞一片橘燦。
陳月洲去隔壁超市買了塊切割好的榴蓮,邊往家走邊吃,這時手機響起,他本能地摁下藍牙耳機的接聽鍵。
“小洲,我想你了。”
陌生而熟悉的聲音。
嗓音低沉,鼻音渾厚,尾音上翹,帶着絲淡淡的東北腔。
頃刻間,一股強烈的不適感從心底涌出,衝向陳月洲的四肢,身體似乎還對這個聲音殘存着忌憚,開始無法自控地顫抖。
陳月洲猛地剎住步子,竭力穩住呼吸,握緊發抖的雙手,半晌後,開口,聲音不帶一絲感情:“趙世風?”
“哈哈。”對面人被叫出大名頓時笑了,許是年紀大了,亦或者煙抽多了,他笑的時候聲音有些嘶啞,像是喉嚨中卡着什麼似的,“小洲啊,那天給你發短信,我還以爲回消息的不是你嘞!沒想到……嘖嘖,小洲呀,我回北川了,想我嗎?”
陳月洲沒有迴應,眉頭緊蹙。
上次收到趙世風短信的時候,他的身體沒有產生任何不適,在他眼中,原主和這個人的黑歷史不過是一場戲,他並沒有身爲當事人的感受。
可是,當親耳聽到對方的聲音時,印刻在這幅身體上的回憶突然開始復甦,恐懼不斷地衝撞着他的理智,讓他沒法完整控制自己的情緒。
“小洲,我現在在段塘街開了菸酒鋪,生意好得很,不來聚聚?你就不想念我這替你kāi苞的傢伙?哈哈,孩子你沒生?不知道你的那兒還緊不緊啊?哈哈哈哈……”
趙世風在電話那頭肆無忌憚地笑着,滿嘴污穢。
陳月洲冷言拒絕:“不需要。”
“別啊,別這麼裝模作樣,小洲你哪兒是這樣的人啊……”趙世風笑着笑着聲音沉了下來,帶着股狠勁兒,“陳月洲,你就是個老子玩爛的破鞋,老子給你打電話願意搞你是給你面子,你有本事就別在附近的店兒打工,老子認識的人可比你想象的多……”
趙世風話還沒說完,陳月洲直接摁下了掛斷。
【宿主你沒事?】478連忙打開揹包,掏出一根勇氣棒棒糖,小心翼翼地交給臉色如土的陳月洲,【喏,吃……】
陳月洲並沒有伸手接棒棒糖,他擰着眉頭,臉色極爲難看。
沉默了好一會兒,心情平復了些纔開口:“給我查一下他說的段塘街在哪兒?以後提醒我能不經過那裡儘量不經過。”
【段塘街……】478掏出手機撥了撥,瞬間瞪大眼睛,【宿主……】
“怎麼了?”
【市公安局是在段新十字東北角對,段塘街,就是段新東街裡面的一條支路……】
陳月洲瞬間呼吸一窒。
478一見,索性把包裡增加勇氣的糖全給了陳月洲:【宿主你還是吃點,別客氣,我買挺多的,不過你別擔心,你現在比以前高了,身材變了,穿衣風格也變了,膚白皮嫩的,還整了眼睛和鼻子,一般和你不是很熟的人是認不出來的,就算真的遇見了,他也不會想到是你的……】
陳月洲用食指使勁戳着自己的太陽穴,敷衍地點着頭:“行了我知道了,我不是害怕,我就是還沒想好怎麼對付他,心煩。”
嘴上說着不怕,但陳月洲的身體卻十分誠實。
那天之後,他放棄了每天上班必過段新東街,轉而選擇不得不繞一圈才能過的段新北街,爲此,早上特意早起了十分鐘。
同樣早起的還有羅楚軍,因爲韓佳梅的突然消失,他的一日三餐沒人料理,不得不選擇去食堂吃飯。
“呀,羅前輩,最近沒見學姐來給你送飯啊。”
又是一日中午,陳月洲打了午飯正在尋找落座的位置,無意中發現了獨自一人坐在窗邊的羅楚軍,笑盈盈上去搭訕。
“佳梅她身體不好,我讓她在家裡休息。”
羅楚軍冷着臉掃了眼陳月洲,示意他不要和自己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說來也是怪了,就韓佳梅那副德行,怎麼突然想到玩消失?
以前她也離家出走過,不過都是小打小鬧給自己撒嬌示威的那種,在賓館住個兩天,一通電話就被他召喚了回去。
畢竟,這個女人要工作沒工作、要文化沒文化、要親戚朋友一個都沒有,屬於死在家裡除非屍體臭掉、否則都沒人報警找她的類型。
她雖然長得漂亮,但女人再漂亮還是個女人。
窩囊、愚蠢還虛僞。
韓佳梅也不例外。
她骨子裡就是個拜金的奴才,聽說自己有房有車還是公務員,瞬間就同意相親;談個戀愛被他搞了幾次,就開始撅着屁股倒貼;給她講講自己的過去,就開始聖母心氾濫……
這樣廉價好用又愚忠的母狗,居然會想要跑路?
難道是這次下手太狠了?
不,這次不算狠啊?
上次打斷肋骨那次,事後睡了她幾遍就沒事兒了……
那這是爲什麼?
羅楚軍還在思考,陳月洲天真無邪的笑聲冷不丁響起:“啊咧?學姐在家休息?可是我昨天還看到她了啊……和一個……嗯……貌似叫做趙佳航的男生。”
羅楚軍瞬間睜大眼睛,視線直直地落在陳月洲身上。
片刻後,陰沉着聲音咬牙切齒道:“告訴我,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