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契約,立一次無妨,若是在原契約未失效的情況下,多次立約,就會被天地執法者盯上,乃不幸之事。
故而俊美男子纔不能再立。
這種說法,有人認爲是無稽之談。
天地執法者?
這蒼茫世間,真有這種存在?
也有人認爲,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往往修爲境界越高之人,對這種縹緲的東西,越是忌憚。
其因有二:
一、隨着境界的提高,他們的眼界提高了,天地浩瀚,不可盡知。
二、修爲不易,他們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爲了大道而死,值;但若是因爲自己不守信諾,被天地遣罰而死,實乃大不該。
陳方淡淡一笑,道:“如我,如在場的其他道友,便都是普通人。比如你,便不是。”
衆人一頭霧水,不知道陳方在搞什麼名堂。
但只有錢正,微微有些緊張。
俊美男子微笑道:“道友,不知何意?”
陳方大有深意一笑,道:“白童子,何意?”
俊美男子瞳孔驟縮,而後便是恢復如常,盯着陳方,微微一笑,道:“道友,恕白某不知你說什麼。”
陳方指向那大陣,道:“白童子,此陣,真只是封鳴大陣麼?”
俊美男子臉上的笑容,終於漸漸收斂,而後,化作一片冷意。
其他人感受到了,不禁退後,但還是下意識地,將其包圍着,只是拉開了些距離。
此時,他們才隱隱感覺到,事情根本不是那麼簡單。
錢正見此,知道陳方的想法得到證實,他心頭,更加凝重起來,緊攥的拳頭,手心都是被汗水浸溼。
陳方看着俊美男子,笑道:“你不是侵略者。”
俊美男子嘴角掛着冷意,道:“不得不說,你很聰明。”
陳方道:“你的演技很不錯,但可惜,你碰到了我。”
俊美男子微有些好奇,道:“你是怎麼發現的?我自認,我沒有露出破綻。”
陳方看着封鳴大陣,準確的說,應該是看着大陣上的火紅色之霧,淡淡道:“封鳴大陣,只是其一,在封鳴大陣之上,還有一個陣。”
“何陣?”
“血祭陣圖。”
“你識得此陣?”
“略懂一二。”
“我將血祭陣圖融於封鳴大陣之內,即便識得此陣之人,也不可能發現。”
“我說了,可惜,你碰到了我。”
俊美男子獰笑一聲,道:“你果然很有趣,但是,這隻會讓你死得更快!”
陳方毫不畏懼,迎向俊美男子的目光,淡然道:“你真的有把握,可以拿下我們這些人嗎?”
俊美男子獰聲道:“你真的以爲,我沒有把握,拿下你們這幾個渣渣嗎?”
陳方嗤笑道:“歸元八品之境,不得不說,你的修爲的確很強。但,你真的可以發揮出全部的實力嗎?”
俊美男子眉頭一皺,凝聲道:“你如何知道?”
陳方淡淡一笑,道:“正如你所說,童子當年受了重傷,這一點,我相信是真的,因爲你的確受了傷。而且,不輕。”
俊美男子再次道:“你如何知道?”
陳方道:“你氣息極致內斂,不是你想要隱藏修爲,而是你要儘可能的,不牽動到傷勢,導致惡化。”
俊美男子寒聲道:“你如何知道?”
陳方繼續道:“你是不是每到每日午時,鳩尾穴就會感到不適,就如蚊子叮咬一般?”
俊美男子震驚道:“你如何知道!”
陳方輕笑一聲,道:“這你就不用管了,火麟尊者的,童子。”
俊美男子臉色陰沉如水,寒聲道:“我最討厭的,就是別人喊我童子,我叫‘白’,你聽清楚了?”
陳方戲謔一笑,道:“你被困此地三千年,進不能進,出不能出。這三千年,你絞盡腦汁,想着如何才能破開這封鳴大陣,終於有一天,你想到了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在封鳴大陣之上,佈置血祭陣圖,在漫長的歲月中,用修爲之力,不斷磨合兩個陣法,讓其逐漸融合。最後,激活血祭陣圖之力,破開封鳴大陣!這麼多年,你的修爲一直無法寸進,體內傷勢無法痊癒,跟這有很大的關係。然而,血祭陣圖,終須以血祭之,這空蕩蕩的火麟宮,你去哪裡找血呢?就外面那幾只妖獸?顯然是不夠的。”
到了這裡,俊美男子的臉龐,再次恢復那如常的微笑,只是這微笑,此時看來,卻是令人心生寒意。
俊美男子道:“你還知道什麼,一起說出來吧,這是你最後的機會。”
陳方繼續道:“所以,你利用你對火麟宮的掌控,放出火麟珠,更是直接丟出一份地圖,而後讓得火麟宮提前產生接軌,爲的,就是吸引更多的人前來,以助你完成血祭大計!”
說到這裡,他臉色一寒,斥道:“你能有今天的修爲,你的主子火麟尊者,功不可沒吧?他對你有大恩,你卻不知報答,妄想取而代之,奪取火麟傳承!”
他心頭怒意上涌,隱隱竟有些抑制不住,童子的所作所爲,跟自己的那個徒弟,何其相像?
火麟尊者的下場,跟自己的下場,又是何其相像?
一個是身邊的童子,一個是最信任的弟子。
都是身邊最親近的人。
都是遭到背叛。
這是天大的諷刺!笑劇!
俊美男子終於保持不住那笑容,怒道:“胡言亂語!”
“你爲了奪取火麟傳承,背信忘義,出手偷襲自己的主子!火麟尊者臨死之前,將你重傷,並啓動這封鳴大陣,爲的,就是困住你永生永世,讓你在歲月的長河中,被消磨殆盡,身死道消!”
俊美男子怒吼道:“當時老傢伙被各大強者追殺,最後躲入這火麟宮內,已經是重傷,在那種情況下,他遲早都是死!”
“所以你就窺覷火麟傳承?所以你就動了歹心!”
“死在那些強者手裡,傳承就落在別人手裡,肥水不流外人田,爲什麼不能給我!本就應該給我!是那老傢伙抱着火麟傳承不放,是他逼我的!他自己沒有那個天賦,火麟傳承在他手裡,一直無法參悟透徹,只是堪堪將自己修爲提升到夢元境巔峰,連道元之境都無法跨入!若是給我,我定可以做得比他更好,我一定能突破至道元境,甚至是那更高的境界,我還能保護他!但他不信我,他逼我!”
此時,衆人再不明白,那就是傻子了。
一時間,衆人紛紛各自祭出元器,體內元力都是運轉起來,目帶警惕地盯着俊美男子。
陳方忽然一笑,搖頭道:“人做了錯事,總是會找很多的藉口,來掩蓋自己的心虛。”
俊美男子勃然大怒,再也沒有之前,溫文爾雅的書生形象,轟的一下,身上的氣息沖天而起,頭髮披散而開,無風自動!
他面帶猙獰之色,獰聲道:“你很聰明,但這並不能救你的命。”他掃視所有人,“你們,都得死!都得成爲我血祭的養料,如方纔那幾人!”
在察覺他欲變臉的時候,陳方就已經抽身而退。
他的聲音有些凝重,喝道:“諸位,這裡如他所說,若是不破開陣法,就休想離開這裡!所以,我們唯有一戰!望諸位道友,莫要抱着僥倖的心思,妄想逃離!”
衆人都是心知肚明,只有一戰,纔有可能生還。
但眼前這人的修爲,令他們有些提不起戰意。
太強大了!
陳方知道他們的想法,解釋道:“他的修爲是歸元境沒錯,但是他身受重傷,實力不如全盛之時的三成!不然,他也不會千辛萬苦,要哄騙我們自己進入封鳴大陣!”
衆人聞言都是眼前一亮。
錢正跟着道:“正是如此!若是他有那個實力,大可直接出手將我們擊殺,何必那般麻煩?”
陳方道:“大家不要被他的噱頭給騙了,不要說他只是火麟尊者身旁的童子,即便他就是火麟尊者,一個需要靠演技,來哄騙我們上當的火麟尊者,又有何懼!”
連濱道:“就是!大家不要在心裡上就敗了陣,全力出手,聯手斬殺對方,破開大陣!那時這火麟宮,就是我們說了算!”
陳方暗暗掐訣,傳音給錢正,道:“我料白童子的戰力不會超過天方境,你先上去以一招試探,看其實際戰力,也好給其他人打針強心劑!不要回我的話,直接動手!”
錢正二話不說,狠狠一咬牙,身體瞬間閃向白童子,霹靂掌轟了過去!
白童子心中慍怒,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似很隨意地,掐訣間一掌拍出,“化血掌!”
“砰!”
白童子立於原地沒有動,臉上露出戲謔之色。
錢正蹬蹬退出十數步,只覺體內氣血翻滾,心中驚駭萬分。
這戰力,絕對在歸元境一品左右!
陳方喝道:“繼續全力出手!”
錢正暗罵,隨即狠心之下,再次縱身而上,“霹靂雙殺掌!”
白童子驚怒不已,再次拍出一掌,卻是隻是微微一接觸,便是抽身退去。
錢正一怔,喜道:“他果然無法發揮出全部戰力,甚至連天方境九品都不到!大家快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