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方身軀一躍,落在海面上,摸了摸金蝠的腦袋,笑道:“夥計,自己回去吧,等我回去找你。”
金蝠大腦袋在他身上擦了擦,飛向空中,盤旋了幾圈之後,看了陳方一眼,目中帶着不捨,仰天長鳴一聲,才疾飛而去。
錢正好奇道:“你跟妖獸也能處得這麼好?”
陳方看着金蝠飛去的方向,道:“妖獸,也是生命,但凡有生命的東西,便會有感情。其實,世間萬物,有什麼是沒有生命的?”
錢正一怔。
wωw ★тtkan ★¢ O 陳方繼續道:“小到一根線針,大到這片天,還有我們腳踩着的大地,它們都是有生命的。”
錢正不明所以。
他沒有注意到,陳方的雙眸,卻是露出追憶,還有迷茫。
自己前世丹道修爲達到神階九品巔峰,世人皆稱之爲“丹帝”!
整個雲海,無人能敵!
這個境界,已經是這片星空下,最爲頂尖的境界。
但是,前世的他,卻還是感覺,缺少了一些什麼。
總覺得自己,並沒有達到巔峰,彷彿前方,還有一條路,在通往那條路的入口,有一條線。
他跨不過那條線。
他很迷茫。
驀然,他那迷茫渙散的眼神,卻是逐漸凝聚,恢復清明,而後,化作一片堅定。
“大道漫漫,前方坎坷,但,我又有何懼?”陳方的嘴角,微微揚起一抹自信的弧度,一股一往無前,睥睨天下的氣勢,無形中蕩了開來。
錢正渾身一震,心中泛起一股無力之感,仿若站在他眼前的,不是一個十五歲的普通少年,而是一個自荒古誕生,主宰萬古蒼穹的大神!
令得他,升不起半點抵抗之意,幾欲匍匐在地,跪地行拜。
許久,陳方身上的那股氣息,緩緩減弱,而後徹底消失。
錢正終於是大鬆了口氣,此時已是滿身大汗,目光凝聚在陳方身上,驚駭不已。
陳方轉過頭,正巧看到他這副模樣,奇道:“錢正,你這是怎麼了?體虛?”
錢正臉孔一抽,破口大罵道:“你大爺的,不是你還是誰!”
陳方單手作勢掐訣,道:“再敢無禮,我催動獄鎖爆破大陣,把你給炸成灰。”
“別!”
響起那天感受到的那股危險氣息,錢正心中閃過一絲驚悸,嚥了口唾沫,低聲問道:“你真不知道?”
陳方皺眉道:“有話直說,再說這些我聽不懂的鳥語,我炸了你!”
“草!”
錢正爆了句粗口,直接就扭過頭,不再說話。
簡直太欺負人了!
陳方道:“火麟宮的傳承提前,十天之內,必定降臨接軌。”
聽他這麼說,錢正忍不住把頭扭了回來,問道:“你怎麼看出來的?”
陳方道:“這處空間正在急劇變得脆弱,這是火麟宮受到牽引,正往這裡而來產生的現象,隨着火麟宮的臨近,這處空間還會更弱。”
錢正心頭雖說震驚他的博學,但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也是有些適應了。
跟這樣的怪胎在一起,心臟的承受能力就要強。
這是他得出的結論。
陳方又道:“估計過些天,這裡的波動擴大,就會有人過來了,趁着這段時間,我先修煉提高修爲,你給我護法。”
不待錢正回話,陳方取出一大把丹藥,像豆子一樣塞進嘴裡,咀嚼了一番之後,嚥下肚子,便是開始掐訣,吸收藥力。
丹藥入腹之後,便是化作龐大的藥力,在陳方的法訣牽引下,在體內不斷遊走,又散於身體各處,進行滋養和強化。
錢正見此,也是閉目調息起來,但其神識,卻是時刻監視着方圓數百米內。
如今的他,已經被陳方緊緊綁住。
第七天的時候,陳方睜開雙眸,在不斷吞服丹藥和煉化之下,他終於成功突破至煉體十一重。
他的開天煉體訣是三層中階。
此時他的綜合實力,天元境之下無人是其敵手,而普通的天元境,他也能與之一戰,並且斬殺。
忽的,陳方眼眸一閃,道:“有人來了。”
錢正剛欲詢問,卻是眼睛又望向東面,道:“果然有人來了,而且修爲還不弱。一直只是知道你懂得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卻沒想到,連神識都在我之上。”
陳方輕笑道:“亂七八糟的東西,可是讓你受益匪淺,你可真是得了便宜又賣乖!”
錢正道:“來了五人,一個天方境六品,一個天方境三品,一個天元境九品巔峰,一個天元境七品,一個較弱,天元境二品。”
陳方淡淡笑道:“定是某個四品武國的大宗門,那兩個天方境的,是宗門的長老和宗主之類的高層,另外三個天元境的,是宗門內所謂的年輕天才,帶出來歷練和尋找機緣的。”
“咻!”
這時,一個黑點飛射而來,瞬間便是落在這片海域上,距離陳方兩人也就百來米。
此時纔看清,那黑點是座十來丈大的小山,在其上坐在五人。
修爲陳方兩人所料一樣,毫無相差。
“嗖嗖!”
幾人先後飛落在海面上,當頭一人隨手揮了一下,那座小山便是憑空消失,被其收入儲物戒指中。
當頭那人,很意外,是個年輕的貌美男子,皮膚白皙,一頭長髮盤髻,氣質有些怪異,整個人看起,也就二十六七歲左右。
但這,當然瞞不過陳方的眼睛,實際上,貌美男子的年紀,至少在兩百歲以上!
只是修煉了某種邪異的功法,才改變了其容貌,和氣質。
在其身後側,是個長相普通的老者,一襲錦袍也是普通,沒有什麼出色之處,只是身上若有若無的修爲波動,意味着此人的修爲不凡。
在兩人後面,則是三個年輕人,年紀大約都在三十上下。
在武修之路中,三十歲,算是比較年輕的了,也就如剛出生的太陽,一切都還剛剛開始。
貌美男子拱了拱手,聲音卻是猶如女性那般輕柔細膩,微微笑道:“在下是陰陽山的陰陽子,在我身旁這位,是我陰陽山的二長老,華茂。這三位,是我陰陽山的天才小輩,也就不一一介紹了。不知同道,怎麼稱呼?”
錢正瞥了陳方一眼,道:“全準,你可以去算命了。”
陳方哈哈一笑,道:“我還能算出你接下來,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你信否?”
錢正不屑道:“小心風大閃了舌頭!”
陳方取出紙張和筆,在其上寫了一句話,而後丟了過去,懸空在錢正身前。
錢正看向陰陽山衆人,大聲喊道:“哪裡來的小娃子,毛都沒長齊,也配問老頭我的名號!”
話罷,他不屑地哼一聲,當即打開紙張,頓時就愣住了,半晌,才道:“你就是一神棍!”
那紙上寫的,赫然跟他說出來的,一模一樣,絲毫不差。
陳方笑而不語,暗道:你就是這副德行了,三歲小孩都能猜得出來!
陰陽子雙眉一皺,不喜道:“道友這般說話,未免太過無禮,不把我陰陽山放在眼中?”
錢正嘿嘿笑道:“陰陽山是什麼東西?可以吃嗎?”
陳方道:“沒想到,你跟了我不久,就學會幽默了。”
陰陽子心中慍怒,斥道:“這位道友,若是再無端欺辱,休怪我陰陽子無禮了!”
錢正道:“哦?你是想怎麼無禮呢?”
這時,不待陰陽子說話,陳方開口問道:“你就是陰陽子?是不是那個天焚國陰陽山的宗主,陰陽子?”
陰陽子皺眉道:“沒錯,在下正是陰陽山的宗主。”
他看着錢正修爲不凡,隱隱還在自己之上,而錢正跟陳方在一起,也沒有半點長輩之範,猶如朋友一般,甚至若仔細看,更像是隨從跟主子的關係。
故而判斷陳方身份不凡,所以即便見陳方修爲太弱,他也是耐心答話。
陳方點點頭。
奇修、陽焱兩人,正是陰陽山的人。
他手上,還有奇修寫的欠條。
當下,他微微笑道:“原來是宗主大人,在下一直想抽個時間去找你,如今卻是在這裡碰見,實乃緣分使然。”
陰陽子疑惑道:“找我?這位小友,你我似乎未曾謀面,也並無間接關係?”
陳方笑了笑,道:“你我有關係的。”
陰陽子道:“什麼關係?”
陳方道:“債權與債務的關係。”
陰陽子怔了一下,有些摸不着頭腦,問道:“你好像沒有欠我錢?”
陳方搖頭道:“不,是你欠我的錢。”
陰陽子更加迷糊了,道:“我什麼時候欠你的錢?是不是你的某個長輩與我相識,而且還曾經打過交道?若是如此,你說出來,只要事實,我陰陽子絕不抵賴。即便不是事實,看在你是老友後輩的份上,你需要什麼,也可以跟我說。”
陳方手腕一晃,一樣東西飛射了過去,陰陽子伸手一探,便是將紙張打了開來,念道:“欠條?”
剛看到欠條兩個人,他還怔了一下,在思索自己是不是真欠哪個人的錢了?但隨着視線往下掃,他的臉色就變了,從開始的疑惑,到後面的凝結,到此時的陰沉如水。
忽的,那紙張在他手中,燃起一團火焰,化作飛灰。
陰陽子看向陳方,目中殺意頓生,寒聲道:“奇修大師,是你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