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一陣猛烈的咳嗽，打斷了尹凝惜的沉思。
“文昊，你怎麼樣？”尹凝惜連忙打起精神，看着慕容文昊緩緩睜開的雙眼，眼中滿是愧疚。
“我、咳咳咳……”剛想開口，卻被喉間涌上的咳嗽打斷。慕容文昊憔悴的臉上更顯疲憊、痛苦。
“慢一點，慢一點！”尹凝惜站起身，伸手輕撫着慕容文昊因劇烈咳嗽而喘息的胸口。
“咳、咳、凝、凝兒……”慕容文昊絲毫不顧自己的身體，從牀上困難的坐起，一手撐着牀榻，一手緊緊的握着尹凝惜輕撫他胸口的手，攥得緊緊的。
“文昊……”尹凝惜眼神微閃，便想將手扯出。
“我以爲你不會回來了……”慕容文昊緊抿着雙脣，眼中滿是悲痛。
“我……”尹凝惜心中一緊，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她，也曾如此想過吧。只是，終究抵不過心中的愧疚。所以她終是回來了。
“你，你和他……”慕容文昊面色黯淡，雙眼更是浸滿哀傷。
“我和他什麼都沒有，你不要多想。”尹凝惜打斷慕容文昊的話，急急的反駁着。
只是，那急於撇清的態度，卻更加傷人。
屋中瞬間陷入沉默之中。
“我好恨、好怨。”慕容文昊低垂着雙眼，輕聲呢喃着。
“對不起……”尹凝惜垂首，出口的話，蒼白無力。
或許，這一生，她能給的永遠是如此蒼白的話語。
“不關你的事，我恨的、怨的是我自己。”慕容文昊擡起頭，定定的看着尹凝惜，眼中滿是哀絕：“爲什麼？明明五年來，我們朝夕相處，在你悲傷絕望的時候，是我陪伴在你身邊；在你孤立無援的時候，是我陪伴在你身邊；在你備受折磨的時候，是我陪伴在你身邊。可是……”
慕容文昊擡起頭，滿眼無力的看着尹凝惜，話語之中滿是痛苦哀絕：“爲什麼？爲什麼我永遠沒辦法抓住你的心？爲什麼我永遠沒辦法走進你的心？”
“我……”尹凝惜抿脣，卻相顧無言。
爲什麼？只因她的心中已經被另一個人填滿
，這一生，她的心，再也裝不下第二個人了。
“凝兒，我放你自由……”慕容文昊靜靜的看着尹凝惜，沉默片刻，輕吐出一口氣。
“你？”尹凝惜驀然擡頭。
她聽錯了嗎？他，放她自由？
“我愛你，所以，我無法忍受你不開心，不幸福。而你，只有在他身邊，才能如此幸福快樂。凝兒，我放你自由……”慕容文昊輕聲說道，眼中滿是絕望。
“什麼放她自由？憑什麼？她現在難道不自由嗎？又沒有人逼她，一切都是她自願的，哥哥，你因她廢了雙腿，她可以如此簡單輕鬆的轉身離開，可，你呢？哥哥已經成了廢人，以後的日子該如何生活呢？”門被狠狠推開，慕容若蕊激動的看着慕容文昊，眼中滿是心痛。
“若蕊，閉嘴。”慕容文昊頹然的閉上雙眼。
“尹凝惜，你說話啊。難道，你真的要讓我哥哥孤獨終老，落寞一生嗎？他變成這樣，可都是爲了你啊！”慕容若蕊將矛頭指向一旁的尹凝惜，眼中滿是指責與痛恨。
“若蕊，出去。”慕容文昊厲聲喝道。
“哥？”慕容若蕊又驚又怕的看着眼前冷厲如冰的慕容文昊。
哥哥一向疼愛她，如今，爲何會有如此恐怖的眼神？心中一跳，不敢再想，更不敢違揹他的命令，慕容若蕊狠狠的瞪了眼尹凝惜，不甘的轉身。狠狠的摔上房門，顯示自己心中的不滿。
“你放心。我答應過的事情，絕對不會食言。”慕容若蕊的話似一盆冷水，將所有的情緒澆滅。透心的涼意，寒入骨髓。
“算了，你放不下他。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綁着你？”慕容文昊搖頭苦笑，眼中滿是苦澀。
尹凝惜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我說的話從不食言，你若不放心，我明天就和他告辭，明天，我們就回無憂谷。”
“真的？”慕容文昊倏然擡頭，看向尹凝惜的眼中滿是驚喜。
“是……”一個字，卻重若千鈞。
“可是，這樣你會幸福嗎？”慕容文昊抿着脣看向尹凝惜。
“會……”嗎？
尹凝惜眼中滿是苦
澀，這個問題，他早就知道答案的。不是嗎？
“凝兒，你放心。雖然我沒有了雙腿，但是，我一定會讓你幸福的！”慕容文昊擡眼看着尹凝惜，眼中滿是堅定。
“嗯。”看着慕容文昊的表情，尹凝惜的視線停留在慕容文昊的雙腿之上。
“我沒事，早就沒有感覺了。”慕容文昊輕聲說着，眼中閃過一絲黯然。卻被尹凝惜收入眼中，愧疚更深。
“你一路趕回來，又守了這麼長時間，快回去休息吧，別累壞了自己的身子。”慕容文昊收起眼中的情緒，滿臉溫柔的看着尹凝惜。
“那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尹凝惜沒有拒絕。
她，需要一點時間，整理腦中紛雜的思緒。
拉開房門，尹凝惜一愣，卻見龍慕塵站在門口，雪花在他身邊飛舞着，爲他蓋上厚厚一層積雪。看樣子，從昨晚開始，他便一直站在這裡。
“你……”龍慕塵僵硬的開口。
尹凝惜心中一驚，連忙回身，將門關上。
“你要走。”那慌亂的動作，令龍慕塵心中一痛。
她，竟如此關心他、在乎他嗎？
“惟琴的事情已經平息，我相信展懷一定會好好照顧她，流月也已經嫁給了冷風。天下更是一片太平。我出谷的目的都已達成，如今，也是時候該回去了。”尹凝惜撇開眼，輕聲說道。
“還會回來嗎？”龍慕塵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心中的震盪與酸澀。
“不會了。這裡的一切我都已經放下，每個人都該有自己的生活。”尹凝惜抿了抿脣，強迫自己扯出一抹笑容。
“一切都已放下嗎？”龍慕塵呢喃着。
“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尹凝惜強忍住心中酸澀，擡眼看着龍慕塵道：“明天就不去和你告別了。”
凝兒！看着那轉身離開的背影，龍慕塵在心中呢喃着，卻終是沒有阻止。
五年前，凝兒是否就是如此的心情，看着他和另一個女子成親呢？
屋內，慕容文昊雙拳緊握，面容微微扭曲。即便方纔尹凝惜急速的關門，但，他還是瞥見了那一抹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