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日去將軍府裡的私牢裡領完杖責,被凌月攙扶着回了房。
本以爲他有內功護體不會有什麼傷勢,不想查看時看到衣服後竟有血漬,大吃一驚。
“凌日,你怎麼不用內功護體?”凌月心疼得很,一時急了,將他整個人抱起,輕輕放在牀上,讓他趴伏在牀上,自己去解他的褲帶。
凌日被他抱着就有些面紅,這時候見他要去解自己褲子,忙反手捉住了他手:“是小傷,你別急。”
“怎麼能不急,你都流血了!”凌月差點朝他吼起來。也難怪他着急,這幾年順風順水的,在惠豐使的最多的也都是權謀計策,拔劍的時候都很少,就算有動武的時候,也鮮少人是他們的對手。受傷流血這種事,已經是夠遙遠了。
凌日見掙他不過,就說:“那你去拿藥過來幫我擦點就行了。”
“我這有藥,拿去!”白鈞一臉痞子樣的進房來,將一個藥瓶丟給凌月,就身體斜靠在牀邊上,臉上帶着看熱鬧的笑:“讓你帶墊子你不帶,竟然也不運功護體,整整一百杖,活該你受傷!”
凌月聽白鈞這樣說,更想掀了凌日的褲子去查看他傷勢如何了。可顧及白鈞在場,下意識救不想讓白鈞看見凌日身體,一時又想不出怎麼趕白鈞出去,只拿着藥瓶坐在牀邊在那裡磨蹭。
凌日聽見白鈞取笑,冷哼一聲,對白鈞沒好氣地說:“上次是誰被將軍用鞭子抽得嗷嗷鬼叫,也沒見運功護體也不見用軟墊護身,這會來說我?我若當真運功護體,到時更惹怒了將軍,說不定還有二百杖等着我。你以爲我不曉得這道理?”
白鈞摸摸鼻子,訕笑道:“將軍怒不怒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只要有凌月在,將軍斷不會真罰了誰去,你這次做的是太過分了些。你是凌月的哥哥也少不得挨罰,何況我們?所以說,跟凌月套好近乎,守着點分寸,那就萬事無憂啦,是不是,小月月,你就是我們的護身符啊——”說着就將凌月往自己懷裡帶,一副色胚的摸樣。
還沒等他把凌月拉進自己懷裡,凌日長臂一伸,一拉一甩,白鈞一屁股摔在了地上了。
“啊喲!凌日你要死了,疼死我了,我的屁股!——”白鈞摔在地上大叫了起來。
看着白鈞吃癟的模樣,凌月掩嘴直笑,道:“白鈞,這下你的屁股也開花了,這藥要不分一半給你?”
白鈞氣呼呼地站起來,對着他倆:“你們兩合起來欺我,等方大胖回來,有你們好受的!哼!”說着撐着腰一路哎喲地去了。
凌日趴在牀上等凌月給他上藥,等了半天沒見動靜,回頭看他,竟見他直盯着自己屁股——在發呆。
凌月見他回過頭來,臉刷地紅了,解釋道:“我,我怕弄疼你。你等會,我馬上給你上藥。”
凌日輕輕點了點頭,像是想到什麼,臉色變得陰測測的。
凌月便去脫他的褲子,白色的褻褲上染了鮮紅的血漬,受的傷哪裡像凌日說的小傷。整個屁股竟是一片血肉模糊!
“你竟說是小傷!你竟說是小傷!”凌月在他身後心疼地責怪他,絮絮叨叨,“你何必去管他兄弟二人是不是要反目,就是他們鬧得個兄弟相殘,於我們又何干?你我現在還寄人籬下,他說罰你,你都得受着,你怎麼去做那吃虧不討好的事?若是我跟你一起回來,決不讓你去做這事……”
凌日略側了身回頭過來看凌月。他一邊爲自己擦藥,一邊絮叨着。
時光彷彿回到小時候,自己總是做事衝動,而他總責怪他弄傷自己讓他心疼。
四年前他在黑夜裡睜開眼睛,知道自己不僅撿回一條命,內功也因爲被人輸入真氣,功力大增,而這一切,都是他從那個男人那裡拿身子換回來的。
他無數次地想去殺了那個人,骯髒無恥卑鄙的——他們的將軍他們的師傅,那個叫夜巋然的男人。
他甚至恨凌月,憑什麼你認爲我會希望你用尊嚴去換我的命?
他寧願死掉,寧願死掉!
但他活過來了。活過來了,就要有活過來的樣子,他假裝不知道他們之間的交易,他假裝不知道那個男人對凌月是不一樣的,假裝對那人還是尊敬愛戴的……
他把一切都忍下來了。
但他又有時會忍不住。拿劍尖抵着他脖子?呵,有那麼一瞬間,他真想往前一送,結果了他!——只做做樣子抵着他脖子,是輕的。
那之後凌月變得不一樣了。天熱時大家都赤着上身習武練功,練完脫光了就在院子裡打水沖涼,他就從不再在別人面前赤身露體,天氣再熱,也穿得衣衫完整。他不再與他同眠,在將軍府大家有各自的房間,在惠豐,他們也是分開睡的。
有時候他會進他的房裡,看着他的睡顏,狠狠無聲地問他:
他到底對你做了什麼?
他親了你?
抱了你?
上了你?
你身上所有地方都被他親過了,被他舔過了,被他佔有過了?
你疼嗎?你願意嗎?被他上的時候你在想什麼?你也舒服過嗎?
——你也如我這般,恨他嗎?
……
當初同榻而眠對他們而言都是理所當然之事,現在僅僅是脫了他的褲子幫他上藥,他都有了障礙。
他拉過他的手來,將他白皙修長的手放在自己手心把玩,俊美的臉都是溫柔,語氣卻透着狠毒:“你放心,我所受的這些,到時候會百倍還給他的。”
這天到了晚膳的時候,方大胖纔回來。
滿身血跡,一臉絕望頹廢,說完“小蓮死了”四個字,就倒在將軍府門口守門的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