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舒嘜鎷灞癹”
聽到這個聲音,他回過頭,見是葉穎,不禁露出一個笑容,說:“是呀,剛纔起風了,梅瓣都掉了下來。”
“起風?外面都沒有風。”
“沒有嗎?”他擡起頭,狐疑地掃了一眼周遭,但因爲什麼也沒找到,只好回過頭說,“奇怪了,明明有一陣強風。”
“我也覺得奇怪呢,不過,這滿地的梅花真的好漂亮。湎”
“是啊,真漂亮。”如果早一步進來,就可以和他一起看到萬千梅瓣飄飛的絕美景色。
“公子,給。”
他這才注意到葉穎手裡端着一件衣服,道謝道:“不好意思,還要勞煩你準備衣服。淋”
“公子就是跟我太客氣了,你以後可以叫我穎兒,小姐吩咐過我,一定要好好照顧公子。”
他笑了笑,不再說‘謝謝’兩個字。
在拜月樓裡住了兩日,他不是看書,就是跑到補鏡神跟前催他快點補鏡子,志曉和董哥兩個人沒事就不見蹤影,肯定是在豐州城內亂逛。
豐州離北朝都城不遠,他們第一個進入的都城即是,名叫朝歌。
這日,天氣甚好,黃毛又跑到補鏡神的院落去催人,還沒走進院子,就聽見院子裡傳來打鬥聲,他衝進院子,就見一個黑衣蒙面人和補鏡神纏鬥在一起,補鏡神雖然是個神仙,但武功着實蹩腳,只是不知道他爲何不用法力躲避攻擊。
黑衣人多以拳頭出擊,出拳的速度極快,招數變幻無窮,卻絲毫不影響他出拳的速度,擁有這種功夫的,無疑就是武林世家——聶家之人。
“他要出下拳,往上躲。”
補鏡神聽聞,立刻朝上面飛躍而卻,果然逃出了黑衣蒙面人的追擊。
黑衣蒙面人轉過頭,即使只露出一雙眼睛,黃毛也能看出他是個極其年輕的男子,眉如劍,行走之間徐徐生風,舉手擡足有着世家子弟纔有的從容不迫,想必眼前的人非富即貴,應當是聶家頗有地位的人物。
“黃毛,你怎麼纔來,累死我了,你這臭小子,倒是一點都不手下留情。”被志曉帶的,大家都開始叫他黃毛,黃毛一點招架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師傅,他是誰?”男子摘下黑布,露出俊美的臉。
師傅——黃毛蹙眉,如果他知道這是在上演徒弟修理師傅的戲碼,他怎麼也不會給補鏡神提供逃脫之法,補鏡神這傢伙就是欠修理。
“拜月樓的客人,和你一起被邀約來赴英雄宴,你沒來,所以沒見過他。你叫他黃毛就成。”
“黃毛……”男子的劍眉一挑,似笑非笑地咀嚼着這個名字,“這是真名?”
“真名假名,有什麼區別,只要能叫動他,就是個好名字。”
黃毛差點被補鏡神氣得吹鬍子瞪眼,他走到屋檐底下,擡起頭不滿地說:“你有這閒工夫,還不如去修鏡子。”
“都說了修鏡子急不得,更何況,修補乾坤鏡,還要去地府要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黃毛謹慎地看着他,以防他出什麼陰招騙他去拿什麼東西。
“孟婆湯。”
咔嚓咔嚓……
“喂,我聽到你磨牙的聲音了。”男子在一邊不識時務地提醒道。
“混蛋……你明知道孟婆湯很難拿。”黃毛對着屋檐上的混賬傢伙吼道。
“沒辦法!”補鏡神攤攤手,“如果沒有孟婆湯,我就沒辦法補好鏡子。”
故意的,絕對是故意的。
咔嚓咔嚓……
“喂,我又聽到你磨牙的聲音了。”
黃毛憤憤地轉過頭,盯着眼前的男子,恨不得把他也生吞活剝了。
“陰曹地府,只有你可以進,所以孟婆湯也只有你一個人可以拿。不過……”補鏡神蹲着身子,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不過,我可以讓我們家錦雲陪你去。”
“師傅,你是在開玩笑吧。”聶錦雲不滿地抱怨,他可沒有義務陪眼前的小子去什麼陰曹地府。
“你不去的話,就多修一年的七傷拳……”
“好,我去。師傅不管吩咐什麼,徒弟我都會上刀山下火海完成。”
黃毛甩過去一個鄙夷的眼神,脫口而出心裡的話:“你是不是真的聶家後人。”
“你知道我是聶家人。”
“你剛纔用的拳法是煉嶽,煉嶽的拳法,是武林盟主聶天獨門所創,所以,你肯定是聶家人。”
剛纔他識破自己的煉嶽拳,現在居然能從拳法辨出他是聶家人,光憑這兩點,眼前的人就容不得他小覷。
黃毛見他用灼熱的眼光看着自己,不禁驚恐地往後退後幾步,生怕他會忽然撲過來。
“我陪你去。”
“我自己會去,用不着你。”
“我決定陪你去,你就不能拒絕。”
世家子弟就是任性,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算了,就當去黃泉的路上有個伴。
陽春三月,江面霧影迷濛。
破曉的光輝穿透薄霧,霧散了一些,卻還是讓人看不清遠方的物事。
一艘豪華大船行駛在江面上,速度極快,卻又極穩,船周閃爍着霞光溶金的漣漪。
船內裝飾豪華,在厚實的毛皮墊子上躺着一個男人,男人斜倚着翻閱一本書籍,旁邊躺了一個着裝暴露的女子,她的上身幾乎不着片縷,稍微一動,便露出了胸前的渾圓白~乳。
這裡似乎剛結束完一場***,女人軟弱無力地靠在男子腿上,男子卻興致缺缺地看着書,好像房內的旖旎與己無關一般。
“教主,前方有一小舟,正朝我們這邊過來。”
閻王連眼皮都未動一下,既是小舟,即是些無傷大雅的人物,犯得着他出去看一眼。
“子欽。”女人坐起身,如藤蔓一樣纏上他。
“還要嗎?”閻王擡起李燕麗的下巴,邪肆地笑,手指很壞笑地揉一下她的乳~頭。
李燕麗嬌嗔地呻吟兩聲,柔若無骨的身子便纏了上去。
真像藤蔓……
閻王在心裡說着,但面上卻不動聲色地和她***。
跟她做這種事,還不如出去看看外面的小舟,他哄了李燕麗幾句,站起身,披上外衣走到船頭。
方纔在外面稟報的侍從已經走開了,正站在船沿探查情況。“你會划船嗎?”風中傳來細微的爭吵聲,雖然小船看起來跟自己有一點距離,但上面的人爭吵的聲音正好順着風飄到他們這邊。
“我不會,可你會嗎?”
“我也不會,但比你好一點。”
閻王閉上眼睛,細細地分辨飄蕩在風中的聲音,彷彿在聆聽着天籟樂聲。
是黃毛,那條小船上的人應該是黃毛。可是爲什麼還有另外一個男人的聲音。
手指緊握,眼中頓時凝聚了殺氣。
站在他身邊巡邏的人不禁被他嚇到了,慌忙退到幾尺之外,以免自己遭殃。
小船越來越近,已經能看到船頭站着的人。
黃毛拿着一根竹竿在撐船,他身邊站着的男子分外陌生,閻王飛身一躍,已經跳到了小舟之上。
“黃毛。”
“閆公子,是你!”
錦雲戒備地看着飛躍過來的人,聽到黃毛稱呼他閆公子,又看起來跟他十分熟絡的模樣,於是才把握在劍柄上的手鬆開。
“你怎麼會來這裡?”閻王轉頭打量了聶錦雲一眼,“看樣子應該不是來泛舟遊玩。”更何況對岸就是酆都城。
“我們有事要辦,閆公子如要喝酒敘舊,恐怕要找下一次機會了。”黃毛抓緊了竹竿,生怕自己會被無盡的痛楚吸入某個幽深的黑洞中。
“子欽,你在那裡幹嘛?”不知什麼時候,李燕麗站在船頭,嬌嗔地朝閻王撒嬌。
“你回去吧。”黃毛收斂了表情,儘量裝出冷淡的聲音,眼睛不敢看向閻王。
“後會有期。”閻王飛身一躍,姿態優雅地回到大船,卻立刻落入李燕麗的懷抱。
黃毛奮力地划着小舟,身上彷彿有使不完的力氣,瘋狂地往河對岸劃去,這一次他甚至都不用和聶錦雲換手,一鼓作氣劃到了岸邊。
“你跟那個人什麼關係?”
“沒關係。”他憤憤地回答,弄得聶錦雲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還不明不白地捱了一頓罵。
“難道你喜歡他的女人?”
“聶錦雲……”他連名帶姓地叫道,“你還要問多少問題?”
“很多。”
一一+……
“黃毛,你這眼神很恐怖。”
一一+……
“可以換個表情嗎?”
“好像沒好多少啊!”
→0→盯盯盯,盯死你。
黃毛斜睨着他看了好一會,直到聶錦雲徹底閉上了嘴,才正式前方走去。
酆都城,是臨近黃泉最近的都城,又被人們稱爲鬼城,城裡人鬼混居,而且大多數人都是犯了事逃到這裡的,城門口沒有任何士兵守衛,既不歸順於北朝,也不隸屬於南朝。
走進城門,城內熙熙攘攘,熱鬧異常,跟普通的城鎮沒什麼大區別,只是偶爾會有一些長相怪異的鬼怪走過,不管鬼怪的模樣多奇怪多醜陋,這裡的人也不會露出驚訝的神色。
“如果沒有這些鬼怪,看起來和普通的城市沒什麼區別。”
“這裡是唯一一個人鬼共存的都城,可惜到了千年以後,鬼怪在人間已經沒有容身之所。”別說鬼怪,連神仙都被逼着放棄人間,可見人是一種多可怕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