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磊看見他出了一個單牌,一拍大腿,罵道:“你傻了,應該出對子,你不出留着幹嘛用?”
話音剛落,他對家的對話氣球上立刻浮現出一句話:“傻逼,你腦子幹什麼吃的。”
梅花依舊紋絲不動地當着他傻13,到最後幾乎整個身體都要往電腦屏幕上貼上去。
他玩的是升級打到五,一連打了三四幅之後,對家終於忍受不了他的愚蠢,強行逃了出去。
舉梅花回過頭,朝肖磊莞爾一笑。
“人家這麼罵你,你怎麼不生氣?”
“其實,是挺生氣的。”
還“那爲什麼不表現出來,要在以前,你肯定能罵的他回不了嘴。”
“我打牌就是爲了放鬆心情,如果還要爲一個不認識的人生氣,不是虧了我自己。”他咬了一口蘋果,把位置讓個肖磊,拿了衣服準備去洗澡。
肖磊迴轉頭,囑咐道:“浴室裡有兩個人在那個!”
“我去樓下的浴室,他們要上班到後半夜,現在沒人。”
電腦前的人回過頭,神情陰霾地盯着他,走到他跟前,一把抓住他的領子:“你剛纔,爲什麼不告訴我?”
“你又沒問,我怎麼知道你不能忍受?”
“行!”肖磊放開他的領子,歪嘴斜眼地回到電腦跟前,心裡唧唧歪歪地嘀咕:梅花,你別給逮到機會,逮到一次你就倒黴一次。
肖磊承認,世上真有一語成讖這回事,而梅花,也真的是被他逮到一次倒黴一次。
梅花洗完澡回來,兩個人擠在一張牀上,漆黑的燈光,讓人忍不住掏心掏肺地互訴心事。
“其實,我還挺想他的。”
“想他就回去,你這樣,又是何苦呢?”
“我有艾滋病!”
肖磊的臉色煞白,頓時跳到一米之外,緊張地問:“真的假的,你別跟我開這種玩笑。”
“我還不能確定!”六週過去了,現在查是最好的時機,可他害怕看到化驗結果的那一瞬間,就是宣佈自己死期的一刻,他忽然擡起頭,迷茫地說,“我被人強~暴過。”
肖磊驚詫地望着他,不敢置信地哆嗦着嘴脣:“男人怎麼會被強~暴,又不是滿大街都是gay,他們爲什麼不找女人?”
“所以,我懷疑是熟人乾的,”他忽然扇了自己一個耳刮子,懊悔地嘮叨,“如果那天,我不喝那麼醉該有多好,如果我拒絕明良的邀約多好……。”
“哪有那麼多如果……”肖磊再次走到他跟前,誠心寬慰,“我只是說如果,如果真是熟人做的,我倒覺得你得艾滋的機率很少。”
梅花擡起頭,目光空乏。
肖磊笑笑,他以旁觀者的身份給他分析:“能做這件事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阮俊,一個是林展!”他的笑容轉爲苦澀,嘆了一口氣,“阮俊再怎麼恨你,也不會要你的命,至於林展,他那麼愛你,又怎麼捨得讓你得艾滋。”
“分析的有點道理啊!”梅花歪着腦袋想了半天,想起來他剛纔好像有提到林展的名字,斜眼問他,“你是說強~暴我的混蛋可能是林展?”
“我只是猜測。”
“混賬,如果是他……”他雙目忽然瞪得如銅陵般大,起身就要往外衝,被肖磊眼疾手快地拖住了。
他們的姿勢分外滑稽,一個踢腿蹬腳地要往外衝,一個死命地往後拉,倒是有幾分臺灣嘔像劇裡的狗血劇情。
“我都說了是猜測,你安靜一點好不好?”肖磊近乎用拽的將他困在牀上,就差拿根繩子把他綁起來。
“我被人……MD,我被……”想到那一晚,他忽然掩着面哭了,一個多月來的壓力在一瞬間釋放出來,別說肖磊措手不及,連他自己都有點被嚇到了,“這一個月,我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我好幾次想去死,又覺得爲了這種事情不值得,我怕死啊,我還沒活夠呢,人到世界上走一回多不容易,要是當年老爸射偏了一點,出來的可能就不是我。”
聽到他前面的絮叨,肖磊還覺得挺感動,到最後一句的時候,他終於還是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喂,有沒有禮貌?我正說的傷心乜!”
“你訴苦爲什麼要講笑話?”
“我講笑話了嗎?”當事人一臉傻樣地盯着他,憤憤地說,“我都這麼悽慘了,你還笑。”
“是因爲你的話太好笑。”
“那你也不該笑,如果是你……”他抓抓腦袋,覺得自己挺無趣。
“如果沒艾滋,就當自己玩了一次419,這都什麼年代了,女人都不在乎自己的貞~潔,更何況,你還是個男人。”
梅花瞪了他一眼,拿起牀頭的書狠狠甩了過去。
書掉在房間的一角,也不知道砸沒砸中。
他閉上眼睛睡了一會,感覺旁邊有人躺了進來,一點一點拱進自己的懷裡。
“王八蛋!”
“睡覺了啊,別吵了。”
第二天,他睜開眼睛,看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早上十點左右,肚子很餓,肖磊將腦袋鑽在他懷裡,噘着嘴巴蹭了幾下胸口,他拍拍這張臉,罵了一句,混小子,什麼樣的便宜都被你佔盡了。
他從肖磊身下抽出來,洗漱之後回到房間,找了一個麪包,一邊啃一邊上網看朋友們的留言,在他頹唐和消沉的這段日子裡,是不相熟的網友們支撐着他走過來,但他知道,這些在網絡裡可以跟自己熱切聊天的朋友們,一到了現實,也不過就是熟悉的陌生人。
亓爻終於懷孕了,他打心眼替她高興,當她說懷孕了還要繼續上班的時候,他擺出一副過來人的姿態,諄諄囑咐:“懷孕不能上網,小心輻射。”
他在網絡裡認了這個還未出生的乾兒子,不知道他這未來的兒子會不會知道遠方有個人,就像他父親一樣牽掛着他的誕生。
接下來的進程就是寫小說,寫完小說看綜藝節目,一邊看節目一邊吃中飯,中飯吃完睡覺,睡覺起來,夜生活的一天又要開始。
他寫了一千個字左右,轉過頭,正好看見肖磊盯着電腦屏幕看。
“哇,原來你還寫這種東西?”
“是又怎麼的!”
“看不出來,”肖磊像個初次見面的人一樣上上下下打量他,託着腮幫子一言不發,看到裡面有個名字跟他的有些雷同,忽然大叫起來,“喂,這個人是不是我?”
“不是,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你還不值得我去寫。”梅花心虛地掩飾,特意將網頁關掉了。
“那肯定是我,你肯定寫我很多壞話!”肖磊憤憤地點開記錄,看下面的評論,幸好都沒有提到他壞的地方,“你小說也不咋的嗎,沒人看!”
“切!”
他開了QQ遊戲,剛要開始打牌,丫的那傢伙竟然摸摸肚子,一直在旁邊嘮嗑肚子餓。
“肚子餓就去吃唄!”
“沒錢!”
梅花轉過頭,惡狠狠地盯着他:“你什麼意思?”
“你不是賺很多錢嗎?不拿來用掉。”
“敢情你是要我養你?”
“我現在不是沒辦法嗎?”
梅花嘖嘖嘴,從口袋裡掏出一張五十塊的,不甘不願地塞到肖磊手上,諄諄囑咐他:“省着點花,這也是我賣身的錢,賺的挺不容易的!我自己都捨不得大手大腳地花,順便買幾瓶飲料會來,營養快線……”
“五十塊,能買多少東西?”肖磊不屑地撅嘴,“你現在好像老頭子。”
“吃軟飯的傢伙沒有發言權。”
這一次,輪到肖磊不滿地嘖嘴了,小聲嘀咕:“你要這麼多錢,有什麼用?放着買棺材?”
“猜對了。”梅花嬉笑着說,心底卻在估算這個月能剩下多少,他從家裡出來之前,老爹給了他十萬塊做生意的本錢,如今錢都在阿峰手裡,他也不可能再向他去要回來了,爲了讓家裡人以爲他賺了大錢,偶爾地就要買些好東西寄回去,好讓他們放心,等湊齊了錢,就準備把着十萬給還了。
更讓他費錢的,還有一件事,他一直想要查出強暴自己的真兇,如果——找到了,殺了他,還是找一堆人將他強~暴回來。
他現在沒有任何想法,他只一門心思地要把這個人找出來。
酒吧的客人裡面龍蛇混雜,很多人確實都衝着梅花而來,而梅花沒有經受到***擾,完全是因爲有權哥罩着。
可是,權哥也會有擋不住的人。
這條街上有一條地頭蛇,叫龍毅,大家通稱他爲龍哥,平時都會將自己賺的一點錢供奉給他,也就是所謂的‘保護費’,以求自己能在這裡過的安心。